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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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夫·康拉德说，‘将邪恶的产生归结于超自然因素是没有必要的，人类自身就足以实施每一种恶行。’”南山关上了别在领口的录音笔，“凶手粗暴、无知，脑子里满是杀戮，对暴力美学毫无了解，只是个莽夫，哦不，屠夫。”
小吕在旁边面如菜色，收起手上的记录板，少气无力道：“南哥，你这个形容让我后脊梁嗖嗖冒寒气。”
南山哼了声，“这就冒寒气了？那等你自己上手时候，还不得把切口拉成锯齿线？”
小吕抱着板子直叹气，耷拉脑袋问穆阳，“哥，你能给我上上课么？”
穆阳从几张对比照里抬起头，一脸迷茫，“什么课？”
“你是怎么做到刚入职就对着惨到没眼看的尸体手不颤心不跳的？”小吕挨着他坐下，想拿旁边矿泉水喝一口，想想方才摸过的东西，又放下了。
“手不颤，是在手术室里练出来的，”穆阳笑着打趣他，“至于心不跳，它要真不跳我可就得躺那边等你拉我肚子了。”
“啊……”小吕挠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穆阳笑笑，又低头去看手里的照片，而小吕因为紧张，已经忘了自己方才要问的是什么了。
几分钟后，小吕被喊出去拿检测报告，南山过来扫了眼穆阳手里的照片，“怎么，独家秘笈不想传授给小年轻？”
“我那个独家秘笈……”穆阳苦笑了下，“还是算了吧。”
南山笑笑，不置可否，又指着照片问：“眼珠子都要粘上面了，看出什么来了？”
“技术队拿过来的，以前有过的‘标记’，但怎么看怎么不像，”穆阳指着三张图上的印记，“南哥你看，这两张，一张类似于眼睛，另一张像是两个字母的变形。眼睛在古代历史或者远古神话中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无论在石刻还是雕塑中都不罕见，算有特定指向，字母就更不用说了，指向性非常明确。但本案里这个手绘图形，像一个不规则云团，这种东西我只在纳元岩画里见过类似的，但它没有任何象征意义。”
南山“啧”了声，“这种东西我倒没研究过，但案子我认为不能作为个案考虑。一般情况下，这种犯罪模式会偏向是连环杀人犯。走，咱们上楼一趟，看刑侦那边有没有找到类似案件，顺便把复检结果拿上去。”
穆阳把手里的照片在膝头磕整齐，跟着南山一前一后出了门。小吕正在外面签字交接，南山抻头喊了声，“吕，你待会儿进去把东西敛敛，尸体收拾好。”
小吕臊眉耷眼看看两人，悲哀地拖长了腔，“诶——知道了。”
两人换好衣服，正要上楼，却碰见两阶并一阶从楼上跑下来的雷鸣，雷鸣跑得呼哧带喘，兜头就问：“哥哥们，死者现在完整么？”
南山一愣，什么叫完整么？
“完整，”穆阳一笑，“有人来认尸了？”
雷鸣一挑拇指，“神机妙算。”
南山略一蹙眉，胳膊肘碰碰穆阳，“那你上去吧，我和小吕在这儿等死者家属。”
穆阳犹豫了下，“家属情绪恐怕不稳定，要不……”
南山一摆手，“多糟糕的都见过了，这不算什么，去吧。”
“就是就是，穆哥你就上去吧，我哥刚才还嘟囔着问复检结果呢，”雷鸣瞥了眼穆阳手里的几张纸，“要是你去送他更高兴。”末了还“嘿嘿”两声，一脸“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穆阳叹口气，只好拎着拎着报告埋头爬楼梯去了。
陈江河正在办公室里转悠，余乐乐坐在工位上缩成个球，用电脑屏幕当着自己脸，不住偷偷瞥陈江河。
穆阳进来一敲门，发现办公室里就他们俩，剩下人全都没在，倒是一愣。
陈江河一见穆阳，嘴角就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看得余乐乐直翻白眼，“师哥，你能不能不这么双标？把我和唐一天骂的狗血淋头，这会儿一看见穆哥，就一张哈士奇脸……我讨厌你。”
陈江河隔空点了点她，“让你找的同类型案件你找完了？不好好工作还有时间废话。咳，那什么，穆阳你怎么上来了？”
穆阳同情地看一眼余乐乐，拎着报告走过来，“来给你送检测报告。”
“哎呀，你说你干什么还亲自来一趟呢，让小吕上来不就得了，”陈江河口不对心地叨叨，“爬六层楼累了吧？快坐快坐，我给你整口水喝——大乐乐，去，给你穆哥沏杯茶。”
余乐乐磨牙：“我讨厌你。”
陈江河侧坐在桌边上，把报告拿过来扫了两眼，“致命伤在后脑，死后四肢遭钝器暴力击打，造成骨骼断裂……未发现性侵迹象，死者右腿装有人工关节，推测手术时间在五年以上。”他抬起眼看看穆阳，“我们带回来的物证里，有一个修车用的扳手，上面血迹DNA和死者吻合，邹主任昨天晚上对比过，确定是打死死者的凶器，只是没采集到指纹。”
“现场凌乱，没有整理过的痕迹。痕检那边在洗手间找到几个不属于死者和屋内小女孩的鞋印，另外，洗手间的门被暴力破坏过，但防盗门没有强行撬开的迹象。”余乐乐端着只一次性纸杯过来，“推测是熟人，或者是伪装成快递员、送水员、送餐员等能令死者放下戒备的身份。”
“带回来的小女孩怎么样？”穆阳问。
“尹冬一直陪着，一天去公大找儿童心理学专家了。”余乐乐道，“要说冬冬还真是挺耐心的，一宿没睡，陪那小姑娘在会议室里看小猪佩奇。”
陈江河瞥她一眼，“人家那叫上进心，学着点吧，我缺心眼的小师妹。”
余乐乐瞪着大眼睛觑他，“说什么呢，真烦人。”
陈江河轻轻一挑眉，看余乐乐放下纸杯，雄赳赳气昂昂转回自己工位了。
“你让乐乐找同类案件？”穆阳问道。
“推测有可能是连续杀人犯。现在还不清楚凶手的冷却期有多长，但他的杀人动机、杀人模式和杀害对象不会轻易改变，”陈江河道，“根据死者特征，这个范围相对容易圈定。”
“‘谋杀体验’为他带来情绪兴奋的高峰，理论上短时间内，比如24小时内应该不会再度犯案，不然近期就会发现相同作案模式的案件。”穆阳道，“看上去……凶手属于主动侵入场所型？”
陈江河点头，“暂时只能这样判断，单一案件带给我们可参考的线索太少，只好先把具有特点的方面挑出来。”
穆阳想了一瞬，又问：“死者家属确定是死者家属吗？”
“还不确定，已经安排DNA比对了。”陈江河道，“报案人是京港本地人，20岁，自称是死者儿子。早上人口失踪那边报过来的，据报案人描述，体貌特征与死者重合度非常高。”
“什么时间报失踪的？”
“昨天晚上。”
“死者死亡时间推测超过72小时，从小女孩身体检查报告看，这个时间大致准确，”穆阳叩着下颌，“三天内无法联系母亲，向警方求助，也符合正常行为逻辑。”
“死者身份应该很快能确定，奇怪的是屋主张庆，至今还没能联系上。也没有出入境记录，最后的信息是一个月前在网站买了张去蒙山的火车票，在当地住了小半月之后就‘人间蒸发’了。”陈江河转着手里的中性笔，“小刘他们走访了一些住户，都说这家常年有人住，是保姆独自带着一个孩子，孩子在附近幼儿园就读，但具体是哪家，就没人知道了，得一家家去问。”
“我记得那个小区当年开盘时候价格挺惊人的。”余乐乐从显示器后面伸出脑袋，“哥，发散下思维，这孩子会不会是张庆的私生子？”
“他未婚，谈不上私生子。”陈江河道。
三人正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人笃笃敲了两下。
尹冬局促地站在门口，两手在身前交叠着，手指攥了下，说：“陈副，我有个想法。”
陈江河手里嗖嗖转的笔一停，“破案阶段就是要抽丝剥茧，集思广益，别紧张，慢慢说。”
尹冬往里走了两步，道：“我这个想法没有实际根据，就只是一种感觉，我想麻烦技术队给那小姑娘和死者做一个DNA对比。”
陈江河嘴角缓缓一翘，“仅凭第六感？”
“也不……”尹冬深吸了口气，“我是想，如果只是孩子的保姆，不会再那种情况下舍命去保护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死者……她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穆阳也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尹警官。”
尹冬咬了咬下唇，道：“刚才看动画片的时候，有一个捉迷藏的情节，小猪藏进柜子里，小姑娘突然地尖叫，不断用手去捶打雷哥拿过去那个毛绒玩具的头部……后脑。所以我推测……”
死者是为了保护小姑娘才遭到凶手虐杀——尽管理由牵强，但在场的三人无一不觉得后脊梁一阵凉意，办公室里蓦地陷入到一片死寂里。
作者有话说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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