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少年少年》思田小惠

178、少年拔刀了

　　“法国队此盘获胜，比分7-6”

　　中岛神色晦暗地看着自己第三次被打断的球拍，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挤出一丝微笑。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加洛林都用铁一样的事实证明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像天堑一般不可逾越。
　　这样的自己还能继续比赛吗，就算自己还能继续比赛有从加洛林那里抢下胜利的可能性吗。这两个问题中岛没有答案，也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比赛失利带来的焦躁将中岛围困在大海中的孤岛上，绝望而又无所依萍。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无我作用的副作用也在此时显现，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向中岛袭来。
　　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中岛的下颚滴落在地面上，他全身的肌肉都陷入了生理性颤抖，每做一个动作都要忍受撕裂般的疼痛。
　　从走向休息区到接过队友递过来的毛巾和饮用水，中岛面无表情一句话都没有说。倒不是有意在队友面前装高冷，他害怕一开口自己会忍不住流露出软弱的情绪，那样气势上就彻底被对手压制住了。
　　看到这样的中岛，其他人都不忍心对他再苛责什么。中岛这场比赛的表现无可指摘，只是他和加洛林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几乎不可能逾越。
　　幸村和真田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凝重。以中岛现在的状态，想从加洛林那里获得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甚至还会有很大的可能性受伤。
　　然而胜利希望再渺茫，受伤的可能性再大，幸村也说不出让中岛弃权的话。先不说中岛自己答不答应，比赛进行到这个份上也不允许他退出。
　　已经零比二落后法国队，现在退出就意味着所有人今年的努力都会毁于一旦。中岛赢了日本队还能继续活着等幸村和渡边的比赛结果，输了直接出局。
　　如果是立海大自己的比赛自然没有问题，就算这次输了他们还有三年可以从头开始。但是对于高三生来说，很多人都会在大学专注学业放弃网球，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参加世界比赛。
　　中岛可以输掉比赛，但绝对不能以主动弃权的方式离开赛场。说句最残忍的话，中岛现在死也要死在球场上，不然输掉比赛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网球比赛每盘之间有三分钟的休息时间，而这点休息时间在此刻的中岛看来分外短暂。简单的平稳下呼吸后，中岛从自己的球包里拿出一个新球拍缓慢地缠上胶带。
　　这是中岛今天拿出的第五只球拍也是他球包里的最后一只球拍，赛前中岛有预感到这场比赛会很焦灼，可他却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网球手连球拍都保不住。
　　“对不起啊，让你跟了我这个主人。”中岛默默地在心里给这个注定短命的球拍道歉，“我会尽量让你坚持的久一点，请陪我战斗到最后一刻吧。”
　　“你的球拍真是可怜啊，如果你求我我会手下留情的。”或许加洛林一分钟都不想放过中岛，他趁着中岛缠胶带的时候'好心'的提醒着，“怎么样，要试试吗？”
　　“你不要太过分！”加洛林的话让中岛刻意控制的怒火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心头，他手上下意识地突然加力直接拉断了缠了一半的胶带。
　　如果不是中岛想起比赛还在进行过程中，恐怕他还会上去和对方理论一番。
　　“冷静点，小言。”柳莲二一只手安抚性地揉揉中岛的头发，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接过他手中的球拍，“你好好休息，我来帮你做吧。”
　　“对不起，前辈。”中岛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不要受到加洛林挑拨的影响。他自认脾气算是不错的，平时不是冲动易怒的人，可是他今天就是控制不住。
　　柳莲二缠胶带的动作很漂亮，纤细修长的手指在拍柄间游移翻转，盱眙之间他的作品就已经新鲜出炉了。受柳莲二丰富的资料影响，他缠出的球拍和中岛平时用的几乎一模一样。
　　“别受伤就好，你自己小心。”柳莲二轻叹一声揉揉中岛的头发，他现在除了后辈的安危什么都不再关心，“记着，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你战斗到最后。”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中岛对着柳莲二也是对着自己郑重承诺，“我会加油的，前辈。”

　　一阵风声从背后袭来打断了他们俩的对话，中岛下意识地拉着柳莲二一齐躲闪避让。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袭击自己的凶器竟然是一只很眼熟的网球袋。
　　“日吉，你什么时候来的。”认出凶手的中岛咬牙切齿地回头，“不对，应该说你发什么疯？”
　　“我什么时候来的？！”要不是碍于比赛，日吉想冲上去掐死自己的小伙伴，“我站在幸美旁边三个小时，你竟然都没发现我。”
　　“抱歉抱歉，刚才比赛太专注了。”中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起日吉刚刚的“谋杀”行为又理直气壮起来，“那你干什么扔我。”
　　“怪我喽，观众又不能私自进入选手区。”日吉鄙视地看着中岛，“照你这球拍破坏速度能坚持到比赛结束？！正好我和你用的球拍型号一样，你先用我的吧。”
　　“什么嘛，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球拍都打折了。”友人的雪中送炭让中岛心里的焦躁消失大半，“我可没有新的球拍赔和你。”
　　“切，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日吉白了中岛一眼，“别说就这几个球拍，从小件的变形金刚到大件的钢琴你从小到大在我家拆的东西还少了。”
　　“好，那就谢谢大方的日吉君了。”得到了“金主”的赞助，中岛很干脆地把自己的球拍放在了一边，“胜利的军功章我会给你分一半的。”

　　带着同伴的祝福，再次回到球场上的中岛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比赛打到现在这个程度，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已经明明白白摆在了纸面上。
　　中岛知道自己在加洛林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也知道在大多数人眼中自己输掉比赛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中岛还是挺想赢的，他不想让所有人的努力因为自己的失败而付之东流。
　　在内心强烈获胜欲望的驱动下，中岛完全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弃掉内心的一切杂念，用全进攻的方式打出了很多精彩的回球。
　　他不去考虑自己能不能成功，也不去考虑自己这么打能不能坚持到比赛结束。他相信自己可以突破极限，可以将胜利带给队友们。
　　加洛林则是依靠自己出色的技术和深厚的大赛经验稳稳地压制住了中岛。他将球打到中岛必须拼命奔跑才能接到的位置，刻意消耗着中岛的体力。
　　抢七之前加洛林每每在快到局点的时候刻意漏球让中岛能够多挣扎一会儿，根本不着急结束比赛。反而是多回合球会在最后突然发力，不给中岛一点机会。

　　第二盘的比赛几乎复刻了第一盘的流程，比分交替上升，过程“跌宕起伏”。在漫长拉锯战之后，比赛再一次来到了赛点，这一次该加洛林发球了。
　　连续六个小时的高强度比赛让中岛现在完全是凭意志力站在球场上，而刚刚加洛林的连续三个审判时刻让他的右臂感觉是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难道我真的要输掉比赛了吗。”中岛站在底线后忍不住发散情绪，“自己真是没用啊，这么重要的位置却没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对面那个中岛君，你真是可怜啊。”加洛林故意用磕磕绊绊的日语一字一顿地说，“肩负着所有人的希望输掉比赛，看你的队友会不会让你好过呢。”
　　中岛很清楚对面那个加洛林这么说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看向日本队的看台。他特别想知道自家队友会怎么看待即将输掉比赛的自己呢。
　　然而只看了一眼，中岛就愣住了。日本队所有的队员在选手区的最前方站成一排给他无声的应援，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是信任和最坚定的支持。
　　“抱歉啊，估计他们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让我不好过。”中岛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不仅不会还会强忍着悲伤安慰我明年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我呢，最讨厌的就是强忍着悲伤去安慰别人了，哪怕被安慰的人是我也一样。”中岛顿了顿继续说，“为了所有人的梦想，我会拼尽全力。”

　　“说的轻松。”加洛林似乎很不满意中岛的态度，“听说你们的主将平等院去年输球后可是被整个球队的不满淹没，主将的待遇尚且如此，如果你输了会不会直接被开除出日本队。”
　　加洛林说的是事实，去年的平等院带伤出征单打一惨败导致日本队出局，所有人不顾他的伤全都在指责他。这种时候如果中岛输球了，会遭受到什么可想而知。
　　他刚说完，观众席上传出嘈杂的议论声。经历过原来淘汰赛的日本队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平等院脸上的表情更是晦暗不明。而这一次面对加洛林的挑拨，中岛却没有半点迟疑。
　　或许是因为中岛在立海大最初的那段时间关于他的质疑声从来没断过的原因，中岛很少会特别在意别人的评价。他相信关心他的人会陪他战斗到最后一刻，至于其他不相干人的指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开除了也没关系，就算不能在日本队拼搏我还有朋友的陪伴，我还能继续打网球。”中岛不在意地说，“况且前辈您真的觉得自己能赢吗，比赛可还没结束呢。”
　　“好有意思的小家伙。”加洛林单手转动着球拍，“就让我看看你的勇气吧，看看你会不会在绝望中战死。”
　　“无所谓，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宁死不屈算一个。”中岛的眼中燃烧着最强烈的战意，“想拿下胜利可以啊，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再说。”
　　这句话刚说完，中岛似乎听到内心中某种坚壁被打破的声音。身体里的精神力在此刻达到了一个峰值，凝结形成一个身穿盔甲的人影伫立在中岛身后。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异次元吧。”柳莲二清冷的声线因为狂喜而有些颤抖，“没想到小言能做到这种程度了，精市。”
　　“嗯，确实是异次元。”幸村的嘴角勾起欣慰的笑容，“小言终于做到了，不枉这场比赛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中岛的异次元也太帅了吧。”桃城在观众席上比自己开了异次元还高兴，“这是战神还是铁甲武士，实在是太酷炫了。”
　　“都不是啊，桃城。”不二笑得眉眼弯弯，“这是中世纪的骑士。作为世界上最英勇的一群人，守护自己的信仰和所有想守护的东西。”
　　“说起来，在集训营的时候小言好像曾经说过要维护世界的和平。”白石小小地开个玩笑，“他确实做到了，这个异次元和他很相符。”
　　“可是就算中岛开了异次元也很难获得比赛胜利吧。”看着队友们都因为中岛的进化而兴奋不已，乾贞治突然出声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以中岛目前的体力最多再坚持一个小时。”
　　“贞治你相信奇迹吗？”柳莲二看着摇头的乾轻笑出声，“原本我也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我信了。在这场比赛之前，有谁会想到中岛能领悟异次元呢。”
　　“相信小言吧，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就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幸村的声音里充满着自豪，“现在的他可是为守护所有人的梦想而战。”

　　“没想到你竟然能在比赛里觉醒异次元，确实比我预计的更加坚忍。”加洛林眯着眼睛把中岛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但是就算你能用异次元压制住我的发挥，你确定以你那瘦弱的身躯能坚持到比赛结束吗？。”
　　我确实不算强壮可是怎么也和瘦弱不沾边吧，中岛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挺直脊背，将决不屈服的态度体现得淋漓尽致。
　　“古代剑客狭路相逢就算明知不敌也要拼死一战。前辈要战便战吧，我奉陪到底。”中岛右手持拍指向加洛林，用最平静的语调说出最决绝的任性，“反正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再没机会站在世界赛场上，大不了下场以后就废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大不了以后就废了是我在一次运动员访谈时听到的话，写到这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就加上了。我觉得很合适，也有点莫名的心酸
至于中岛的异次元问题我是这么考虑的，骑士的精神是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是每一个英雄所必须拥有的道德底线。这和网王里部长支柱肩负所有人梦想为部而战的设定符合。
我当时写文的时候没有从神话中找到灵感，就看了一场击剑比赛想到了一个古老而庄重的形象。我觉得还符合网王的设定的，最起码比我后面写迹部的异次元正常。
中岛当时的境地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如果他输掉比赛所有人的梦想功亏一篑，所以他现在就是在肩负所有人的梦想战斗。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坚持打了那么久比赛本身就是对自己网球生涯的一种豪赌，他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无论如何他都要拿下胜利。
网王里的网球虽然打的是技术，但是他境界的突破完全是靠精神。中岛当时已经孤注一掷，所以才能在绝境中突破超越自我。
------------------------------------------------以下回答小天使的问题，我来解释下这场比赛的思路。
从大家希望看到中岛开异次元起，我就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让中岛有机会开这个异次元。异次元是超过无我三境界的绝招，也是目前网王里的最高境界，只要有退路以中岛的资质很难达到这种高度。
想没有依靠没有退路只能以单打的形式肩负整个队伍的成败，说实话让中岛出单打三我都觉得特别勉强（我自己找了很多理由的那种）
网王里许废给加洛林刻画的是骑着马冲进网球场，这种出场方式证明他是一种很自傲对自己很自信的人，而且喜欢演戏喜欢用自己的能力将中岛一步步带入彀中。（或者用升级版的入江来形容他更合适一点。）
他希望自己的网球是完美的，中岛的一切都在他的规划下完成。所以即使占尽优势，他还是会折腾。小天使说过的加洛林话多刺激中岛，也是因为中岛的情绪并没有崩溃，他希望能从各个方面击溃中岛。（之前我在文中有提过加洛林喜欢操纵人心）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加洛林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网球手，最起码性格上是有弱点的，这也就给了中岛反击的可能性。我个人不是很喜欢主角开了异次元之后实力大涨的设定，选加洛林当对手也是基于此考虑后的结果。
至于比较像青学和立海大那场比赛的问题，以法国队对日本队的排名来说，如果不是许废或者我开挂，以目前的阵容日本队0：3出局是大概率事件。所以中岛第三个出场面对前两场比赛失利真的很正常，我也不是很懂许废写的日本队保存实力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希望中岛能赢但是赢得别太离谱，可以是运气赢得，但是要是那种只要差一点算计就会输的惊心动魄。还有两章这场比赛才会结束，到时候一切就尘埃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