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月三十一

6、第6章

　　我坐在篮球场旁边的护栏上，荡着双腿看夕阳里的阿火和几个高中生玩篮球。他们鲜活的生命在夕阳中跃动，每个动作都是那么地有生命力。阿火在中场休息时跑过来问我是不是很无聊，我摇头。他指了指场上的几个男生，自信满满且及不可爱地夸下海口，说为了尽早回家会在二十分钟内将他们几个拿下。说得大声又一副自信得不得了的样子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和嘘声。其中一个男生勾起长长的手臂向阿火甩来一只桔色的篮球，阿火轻轻地伸出手就接了下来。向他们投去一个不善的笑容。
　　“喂，大叔！休息够了没？体力透支别不好意思承认啊。”笑声掺杂着玩笑传了过来。
　　阿火挑了挑眉，左手取下头上的太阳帽随手戴在我头上，“等我一下。”阿火看向场边，“死小鬼。让你们哭着回去。”
　　阿火，我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我觉得好快乐，我情愿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在一旁看着他，一直一直地看下去，心里被幸福胀得发疼流出泪来也无所谓，这才是真的幸福吧。
　　一滴漫湿粘稠的液体滴在我放在膝上的手背上，低头，微笑，伸手抹去，又滴下来，又抹去，又滴下来。。。。
　　抬起头，正好看见阿火投进一球后转身向我，他得意的表情一瞬间垮掉。他叫着跑过来，球被慌乱地丢到一边，那几个男生也不顾一切地跑过来，惊慌的样子让我觉得他们很可爱。
　　身体突然就那么倾斜下去，没有任何力量的支撑，像是被剪断线的布偶，眼前就那么一黑。我最后闻到了阿火帽子上的汗的味道。
　　脚步声凌乱的一踏糊涂，又叫又吼地慌乱让我烦心极了。可是我连张开嘴的力气了都没有，只能沉沉地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不断地下坠下坠。。。。
　　“白天。。。。”阿火拥住我，焦急起抬起我的头，“怎么了？”
　　我看到阿火眼中的我流了鼻血。
　　第一次在阿火怀里害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没事儿。。。。”我抹去血，又有血流下来，“纸巾有吗？”

　　阿火背着我走回去，我昏昏欲睡。
　　“你来干什么？！”阿火冰冷地声音把我惊醒，抬起头，只见家门口立着一位美丽的女人。
　　“可以让我进屋说话吗？”女人看了我一眼迅速转过头。
　　“她是我姑姑。”阿火把我放在沙发上为我盖了一床薄被，“你来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来请你回玄氏。”
　　“不。”
　　“阿火，”女人坐在阿火身边，“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她现在离不开我。”阿火对于女人的哀求无动于衷。
　　“我已经为玄氏尽过我的责任了——想想你对我们做了些什么？！你让我们分开四年！！现在她生病了，我不在她身边谁在她身边？！”
　　“别忘了你还是玄氏的人！”
　　“没错，我拥有玄氏百分之五十六的股分，但是董事长可是你，如果不想我毁了玄氏，就马上从我面前消失！”
　　“你——”女人的脸白了又白，“好吧。。。。不过，目前玄氏遇到了麻烦，我束手无策，只能找你来帮我。”
　　阿火将信将疑地接过女人手里的文件夹，看了眼就变了脸色。
　　“阿火，跟你姑姑回去吧。我不要紧——还有东门会照顾我。”
　　阿火紧紧抱住我，对女人说，“明天我会去公司。”
　　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看着阿火的侧脸，我在他怀里最温暖的地方喃喃地对他说：“阿火，如果有一天也许我会治好的我病，那时候我会牵着你的手，跟你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如果。。。。就算我的病，我的病治不好——就算我死掉了，我的灵魂也会陪着你，看你幸福。。。。不要哭啊，大男人怎么哭得像个小孩子？”我伸出苍白的手抹去阿火流下来的泪水，阿火挥开我的手，将我紧紧拥在怀中，不断地重复地说着——
　　对不起。
　　对不起？我在心里苦笑起来——真是的，心怎么会这么痛呢？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好不容易才相爱的，为什么相见就要分离？心里的无力感和无奈折磨着我，能救我的只有那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是最狠不得我去死的人哪！深陷困境，像受了伤的兽，等待只会等来死亡。
　　生命一点一滴地从指尖流逝，我似乎能听到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招唤。我对自己说“我能支持住”——我还不想死！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泪水从眼里溢出来，不停地流下来，还没有滑下脸颊就被一双大手抹掉。阿火将我抱个满怀。我抽咽着，试图详装坚强，起初地抽咽在可火一句“这一次你要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之后，变成了号啕大哭。我好像要把全身的细胞都带动起来似的，哭得用力，放肆，毫无保留。
　　原来，分离是那么痛苦。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阿火咬着牙说。我在他怀里拼命地摇头。说不出话。
　　阿火还是老样子啊。说话一点也不可爱！如果他说我不会死我就不会死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存在了吧？医生都说没救了。。。。我还能活着吗？！
　　相信我！阿火坚定地说。他说话的时候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又好像决定了什么似的。真好笑啊。
　　夏天的温度溢不透我寒冷的心，对一现在濒死的我来说，是这样的。窗外种的牵牛花耸拉着脑袋，叶子干枯得没精打采。天空中没有鸟飞过的痕迹。我和阿火拥抱在一起，将夏天的某一天深深地刻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