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山河讨君欢》夏木语冰

7、晚云烘月

　　七月流火，天阶夜色凉如水。他和她坐在石阶上，她听他吹笛。还是《长相思》，婉转悠扬。

　　“晚晚，过几天我便要同父皇一同去天岍山祭祖了。”曲罢，楚子彦缓缓说到，“而且你不能去，舟车劳顿，我怕你吃不消。”

　　“这得一个月呢，我……那让乐儿随你去吧，保护你也好照顾你。”

　　他嗯了一声，搂紧了她。她闻到他身上好闻的药草香，似有若无的，清清浅浅的。她使劲儿嗅了嗅，一脸满足的样子。

　　“阿彦，你身上为什么有一种草药香啊？”

　　“我儿时生了一场怪病，整整泡了半年的百草药浴才好，所以留下了草药味儿。”他没有告诉她那不是一场病，是中了毒。宫妃们争权夺位，前皇后在他母妃酒里的毒，不想却让他喝了。所以他是真的不想要那个高位，腥风血雨，阴谋算计，让他害怕，让他厌烦。

　　“你小时候好幸福啊，泡澡都这么舒服，哈哈哈。”

　　“你脑袋里都是什么呀，这叫舒服吗？”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哈哈哈……我也要弹你一下。”两个人就这样打闹起来。中庭静无声，欢声笑语铃。

　　七月中，风好大。她在城楼上目送他离开，骏马与人渐行渐远。

　　“欢儿，我们回一趟尚书府吧。”

　　“是，小姐。”

　　待到了尚书府，晚晚心情却开始沉重了起来。庭中那坛白木槿也因起了大风，刮折了几朵。晚晚缓缓走向正厅，正逢柳尚书出来迎她。

　　“爹……”

　　“晚晚，你回来啦，快进来吧，正好你师父也来了。”她师父是明智上人，是祖父的挚友，更是武当的长老。晚晚幼时体弱，曾做为他的关门弟子拜师习武，一身武功尽是他所教授。三人聊得开心，只是谈及此后谋划，顿觉沉重。当日下午晚晚便回了宫中。

　　以后的数日风平浪静，二、四两位皇子监国，朝中还算太平。当然，也有暗流涌动，譬如东境流寇渐多，南蛮似有异动。不到一个月，皇帝一行就回来了。

　　正午，晚晚站在府门口，只有乐儿和几个侍卫归来。说是王爷直接去了皇宫，不知何时能归。

　　“事情如何？”

　　“已妥。”

　　晚晚叹了口气，转身吩咐众人都去吃饭。

　　待楚子彦一身风尘地进门已是戌时。他见晚晚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正准备将她抱起来，她就醒了。

　　“阿彦，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站了起来。

　　“大哥伤重，我们不得不返程。”他叹气，“他在山崖失足，腿折了。脸，也花了。”他看着她的眼睛，看得她一阵心慌。

　　“当年皇嫂……，唉，如今也算是报应了”，他声音低沉，还是看着她的眼睛。

　　她转身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我下去准备晚膳。”

　　他伸了伸手想拉住她，最终毫无动作，只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想必她心里的煎熬，不会比我少。晚晚背过身去想笑笑不出来，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