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扇》唐无乱

4、空山

　　他依然在那座空山上，说不清在等些什么。
　　许是在等死罢了。
　　他曾经有一个徒弟，与他一同在这山上。
　　尽管只是两人，但徒儿的活泼也为这空无一人的山减了一分清冷。
　　如今，她已经嫁人了，而他仍在这山上。
　　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是阁主特别的关照还是怎样，银扇作为一个刚出师的人，却很快就接到了她的第二个任务。
　　像上次一样，阁主安排她自己去和客人谈。
　　这次的客人是个姑娘，年龄约二十上下。
　　她坐下后没有说话，直接了断地拿出了一副画像。
　　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像，纵然年华不再但依然俊朗。
　　“这是我师父。”她单刀直入，没有一句废话。
　　银扇挑眉不语，静待着她继续。
　　“五万两银。”
　　这次银扇开口了。
　　“原因？”
　　“这不重要。”
　　银扇再次挑眉，没有说话，只静静盯着她。
　　“我爱着他。“姑娘叹了口气，似是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可是我现在已经嫁人了，我不能让人知道我爱着他。”

　　无爱亦无恨，日复一日，如同行尸走肉。
　　抬笔欲作画。
　　数笔落下，不自觉，细看却是她。
　　尚余面上一点朱砂，心上画便成。
　　然而，那一笔许久没有落下。
　　“我是来杀你的。”
　　“谁派你来的？”他搁下笔，面不改色。
　　“离阁。”
　　他笑了，那笑却满是苦涩。
　　“夜葬还不肯放过我吗？”
　　听见阁主的名字一惊，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和阁主有什么渊源吗？
　　“与他有何关系？”
　　“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个问题她自然是不能回答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轻笑一声，仿佛在自嘲一般。
　　“不过她也着实过分了些，到底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银扇竟是有些不忍，缓缓道。
　　他叹了口气，竟是安详地闭上了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我死后，还请你将这幅画带给她，就当是我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
　　“嗯。”
　　开口的瞬间，扇子已抽出，仅仅一个音节的时间，人已断气。
　　血自伤处喷薄而出，数滴溅到了画上，血染红了女子一袭衣衫，点上了额间那一点朱砂。
　　最终，和血而成。
　　她卷起画，收入怀中后离去。

　　银扇按照约定将画带给了那姑娘。
　　姑娘顿时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不停问着话。
　　“他真的死了吗？他真的…”
　　“他有说什么吗？有说他还想着谁吗？”
　　“他是一个人住着吗？他有别的女人了吗？”

　　她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姑娘从不停地掉泪到最后似是疯了一般地吼了起来。
　　“为什么你那时没有带我走？为什么？为什么！”
　　“我恨你，我恨你。师父，我恨你，可是我好想你…”
　　“师父，师父，师父。”
　　银扇始终没有出过声，默默离去后唤人来将她赶了出去。
　　余款已付清，剩下的就没她的事了。

　　那山，如今当真是空山一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