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先生的烟》苏空崖

20、Chapter20

　　秦昭停好车后匆匆跑进Seabed，刚进门就有个服务生认出了他，先是一惊，然后诚惶诚恐地鞠一躬：“昭，昭哥，您……您来了。”
　　安城三分之一的灰色地带都是宋先生的产业，这些娱乐场所向来是归李乾负责，他们这些小喽啰虽然不懂大人物之间的纠葛，但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比如负责地产的秦昭，和负责娱乐场所的李乾互相不对付。
　　秦昭看了服务生一眼，问：“刚进来个拄拐的男人，看到他往哪边去没？”
　　服务生一愣，支吾道：“啊，我，我，没……没注意。”
　　秦昭不耐烦了，径直绕过服务生里走。

　　服务生赶忙跟了上去，仍是恭恭敬敬的：“昭哥，您是在找什么人吗？我可以去调监控，您……”
　　“滚滚滚。”秦昭继续往前走，不耐烦地推了服务生一把。
　　刚才凌非急着下车，硬是不等他把车停好就自己拄拐进来了，这地方鱼龙混杂的，万一碰上哪个醉酒的刺头……
　　秦昭越想心里越慌，边走边在周围的人群里搜索，把汗涔涔的头发往后捋了一把。

　　这时，聒噪的大厅尽头突然发出“咚”一声巨响，秦昭吓了一跳，推开人群，大步流星跑了过去。
　　跑到跟前，他一直悬在心口的那口气才算松了。

　　五光十色的走廊里，一个肌肉男捂着某个部位躺在地上，涨红着脸，疼得嗷嗷直叫。
　　看那分量，刚那声响八成都是他摔地上发出来的。
　　凌非站在离他半米的地方，嘴里斜叼着半根烟，这会儿攒了一小截灰。
　　他右咯吱窝里架着拐，居高临下睥视地上的男人，左腿随着男人落地收了回来，稳稳当当地站定在地上。
　　他旁边还站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喝醉的，树袋熊似的挂在另一个身上。

　　秦昭勾唇笑了一声，解开西装扣子，两脚.交叠倚在墙上，也从烟盒抽出一根烟叼进嘴里。
　　“腿都瘸了还能英雄救美？”他抬眉看向凌非，鼓了鼓掌，“浪还是非哥浪。”
　　凌非没理，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女人，说：“把她扶你车上。”
　　“扶哪个啊？”秦昭笑着戏谑。
　　如果没猜错，那个醉的一滩泥似的树袋熊就是左小烟了。
　　也不知道她和非哥到底什么关系，非哥火急火燎地出院，大半夜拉着他跑到这儿，就是为了接她。

　　“想扶哪个扶哪个。”凌非把烟蒂从嘴里拿下来，捻灭在垃圾桶上，拄起拐，绕过肌肉男径直往外走了。
　　“你行么？”从身边经过的时候，秦昭低声问了一句。
　　“你善后。”凌非没停，随意往后瞥了一眼，“包厢一个，走廊两个。”
　　秦昭抬头环顾一圈，把车钥匙递给他，说：“放心吧，你先回车里。”
　　“嗯。”凌非接过车钥匙，拄着拐，混入了乱舞的群魔之中。

　　秦昭灭了烟，走到肖昕然旁边，看了眼醉醺醺的左小烟，说：“我来吧。”
　　肖昕然抬头看他一眼，抱着左小烟没动。
　　秦昭明白了，嗤笑一声：“我们要真想对你们干嘛，还救你们干嘛？有毒？”
　　肖昕然想了一会儿，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这才放心地把左小烟交到秦昭手里。
　　肩上猛地轻松不少，她红着脸喘了口气，迅速跟了上去。

　　三人往外走的时候，刚才那服务生才带人赶了过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吃惊地瞪大了眼：“肖，肖少！”
　　秦昭回头，往地上瞥了一眼。
　　肖少？安城十三少中那个夜店小浪催？
　　安城没事总喜欢评个什么七大姑八大少的，说白了就是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给自己取的听上去牛逼哄哄的外号。
　　宋先生在安城独霸一方，但是没儿子，也就不存在富二代一说。
　　他和非哥几个过得是刀刃上舔蜜的生活，外人见了至多称呼声“哥”，可就这一声“哥”，也都是用命换来的。
　　身为“哥”中一员，他自然看不起这狐假虎威的“少”。

　　“我打的。”秦昭偏头，把烟蒂吐在肌肉男身上，看向服务生，挑了挑眉，“他欺负我哥的女人，你说该不该打？”
　　“该，该……”服务生看了一眼左小烟，又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肖少，连忙摇头，“不，不，该……”
　　“我操，操.你——”肌肉男撑着地，看着秦昭，涨红着脸想要站起来，却没人敢上前去扶。
　　“怎么？我哥那脚还没把你蛋爆了？”秦昭看着肌肉男，哂笑一声，“还操得动呢？”
　　“……”一旁站着的肖昕然脸红得快滴血了。

　　“行了，不逗你了。”秦昭回头，凑近服务生，低声问，“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没有点逼数？”
　　“……有。”服务生瑟瑟发抖地点了下头，“有逼数。”
　　虽然李乾和秦昭不对付，但他们毕竟都是宋先生的人，这地方是宋先生名下的产业，谁面子再大也肯定大不过赏饭吃的人。
　　“有就行。”秦昭继续说，“封口费该给的给，摄像头该清理的清理。”
　　“明，白。”服务生重重地又点了下头。
　　“啧。”秦昭乐了，腾出一只手在服务生肩上拍了两下，“好好干，小伙子有前途。”
　　说完，架着左小烟，绕过人群走了。

　　**

　　半小时后，秦昭把车开到了凌非家楼下。
　　不来这又黑又破的小区还好，一来秦昭就来气：“非哥，宋先生不是已经送你房子了么？你怎么还住这破地儿，统共就一室一厅，操，还不如李乾家狗窝！”
　　“送了。”凌非说，“二百平，十三个窃听。”
　　“……”秦昭一怔，叼起烟，愣了好半天，这才骂了一声，“操！”

　　“你不回医院成么？”秦昭有些不放心，“吴恭那逼机灵着，我估摸你住着院他也没少盯你，知道你出院了他还不得告到宋先生那儿？”
　　“没事。”凌非唇角勾起一抹凛冽的弧度，“我什么时候按规矩来过？”
　　“也是，”秦昭笑了笑，接着问，“那回头有人问，就说你回家养伤了？”
　　“嗯。”凌非点头。

　　肖昕然坐在车后听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知道这是其中一个的家，顿时有些慌了，小心翼翼地问：“先，先生，请问这是哪儿？你们能不能送我们回家啊？”
　　“我操！”秦昭哆嗦了一下，烟灰落了一裤子，他边拍边乐，“后座还有俩人，我他妈都忘了！”
　　“……”

　　虽然秦昭也不知道凌非为什么今晚要来这儿，但看到肖昕然一脸紧张和戒备，顿时玩性大发，刚嘿嘿嘿笑了两声，准备逗逗她的时候，凌非抢他一步先开了口：“你是左小烟的助理？”
　　反应过来凌非是在问自己，肖昕然连忙点了点头：“是，我是烟姐的助理。”
　　“那你知不知道，”凌非叼起一根烟，捂着打火机点着，“我是谁？”

　　肖昕然愣了愣，看着副驾驶上那张清冷的侧脸，皱起了眉：“你是……”
　　你是天降神兵，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正当肖昕然胡乱猜测的时候，凌非淡定地开了口：“我是左小烟的男朋友。”
　　“噗。”秦昭刚喝了口水，全部喷到了刚擦干净的裤子上。
　　肖昕然也瞪大了眼。

　　“非哥？啥玩意儿？”秦昭吃惊地扭过头去，“你他妈逗我玩儿呢？你不是说你对女人没——”
　　“以前没兴趣，有了女朋友，就有兴趣了。”
　　这句话的含义太劲爆，秦昭乐得嘴角都快扬到眉毛上去了，打趣：“我操，xing趣，哪个xing啊？”
　　“你想的是哪个，就是哪个。”说起骚话来，凌非还是面无表情的，秦昭都开始好奇起来他晚上在床上的样子了。

　　“凌先生，你和烟姐……”肖昕然用了足足一分钟才平复过来，看了眼肩上醉醺醺的人，问，“真是男女朋友？”
　　“嗯。”凌非吐了个烟圈，是很浓厚的白色。
　　“……我怎么从来没听烟姐提过。”肖昕然仍是不放心。
　　“非哥还他妈的没跟我提过呢！”秦昭不屑地瞥她一眼，“要不是今晚这事，我他妈真以为非哥是弯的，还想着以后跟他凑合着过算了。”
　　肖昕然：“……”她觉得今晚的对话没法再进行下去了。

　　“她喜欢杜若飞，手机壁纸是杜若飞半裸的写真照。”凌非说。
　　“她，她喜欢杜若飞，我也知道啊。”肖昕然压低了声音。
　　凌非闷哼一声，弹了弹烟灰，看向窗外，语气淡的像是没睡醒的小学生念课文：“她肩胛骨上有颗红色的痣，背上……也有。”
　　左小烟肩胛骨上的红痣是他上次看到的，至于背上的……他要是不说的逼真一些，肖昕然恐怕还是不会相信的。
　　除过恋人，任何再亲密的朋友也不会知道对方身体这些小细节。
　　他猜肖昕然也不知道。
　　“……”

　　凌非淡定地说完，车厢里足足沉默了半分钟，秦昭才靠在椅背上狂笑了起来：“我操！非哥，你他妈怎么能忍受自己女朋友手机壁纸是别的男人的果照！你怎么不脱了拍一张把你那十八块腹肌给她当壁纸啊！”
　　“没。”凌非说，“还差十块。”
　　秦昭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泪了。
　　肖昕然：“……”

　　这两人满嘴骚话，她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凌非那句：“她肩胛骨上有颗红痣，背上也有。”
　　这些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竟然知道！！！
　　她这会儿脑袋乱乱的，想到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凌非破门而入的情景，又想到那天晚上在医院，烟姐朝推车上的男人狂奔过去的情景……

　　肖昕然眼睛骤然一亮，她看向凌非骨折的右腿，问：“凌先生，那晚是您出车祸了吗？”
　　凌非垂眸，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么说，烟姐说的那个老朋友就是你了？”肖昕然说，“那晚烟姐低血糖，我们去医院，原本都要走了，她又急急忙忙跑了回去，她是回去是看你的？”

　　凌非余光瞥了一眼翻来覆去一会儿笑一会儿嘟嘴的左小烟，眉心微拧。
　　那晚，她是因为低血糖才出现在医院的？还因为他急急忙忙跑了回去？
　　他抿了抿唇，正要回答，车厢后面传来娇俏的一道女声：“非非，宝，宝贝，人家好想吃你煮的西红柿面条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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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进度有点慢 唉 主要是这本写的太复杂了 配角太多
告诉我你们看晕了吗？
有什么疑问可以在评论里留言，我会认真思考的
爱你们，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