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林》南撄

4、第三章

　　按照学校惯例高三每个月末都要正式考一次，九月底的考试在林稚初恍惚度日之中到来。

　　月考最大的麻烦就是要摆桌椅布置考场，值日小组因为男女分布不均衡同学们纷纷向卫生委员投诉。

　　几个女生一组根本搬不动那么多桌椅，隔壁组男生扎堆搬完也不帮忙，卫生委员调谁谁不乐意，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只好找李老师强制解决这件事。

　　李老师在班里发了一顿脾气，训斥懒惰松散的风气，不容反驳地挑了五个男生做组长，
　　按照原班级值日组把女生分配，林稚初和几个新来的同学很尴尬地被遗落在外。

　　林稚初抚额，她要怎么找不熟的男生说收她做组员这样的话，这比做出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第三问还要难。

　　拖到了月考前一天林稚初依旧没有找到组织，她想着没人问就偷个懒溜掉算了。

　　然而天不如人愿，卫生委员把新的值日小组名单交给李老师，李老师看了看发现忘记加新进班的同学，让没在名单里的同学站起来，她正准备分配，其中一个女生出声：“老师，我已经和蒋泽说好进他们组了。”

　　李老师一听，正好省的她分了，“行，那自己找好分组的坐下。”

　　林稚初没想到九个人齐刷刷坐下来八个，只剩下她一个人站着，难言的尴尬和羞窘几乎将她埋没，脸涨红不知道手足无措杵在位置上。

　　“还剩一个，哪个组加一个？”

　　相较男生而言，女生的力气比较弱势，一般扫地拖地擦窗户做的比较多，卫生扫除发挥重要作用，但比起每月一次的搬动装满书的桌椅布置教室，力气大的男生简直是香饽饽，而在人手够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添一个搭便车的女生进来。

　　五个组长都没有说话，谁也不愿意做第一个，都在等着其他人说话，场面一时尴尬。

　　林稚初牙齿咬着嘴唇里的软肉，疼痛提醒她此时的窘迫，她是孤立的一个人，想离开实验班的想法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坚定，她想离开。

　　“加我们组好了。”

　　唐岐元站起来大声说道，对上他们组长投来“你在搞什么”的目光眯眼笑了一下，反倒对着林稚初一脸认真解释：“我们组正好缺个女生。”

　　组长满脸问号，什么时候缺个女生？明明是缺个壮汉！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微笑点头，心里咬牙切齿记唐岐元一仇。

　　林稚初向唐岐元投以感谢的目光，后者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副没放在心上的表情。

　　李老师拍了拍讲台发出砰砰的声音示意大家安静，爽快地把值日小组名单敲定下来，“行了，那今天一组留下来做卫生，桌椅留在班里的同学清一下书桌。”

　　等李老师走出教室后，林稚初用笔戳了下唐岐元，小声道谢：“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

　　唐岐元手在后脑勺上抓了抓，罕见露出腼腆的笑容：“我们组真的缺个女生。”

　　林稚初点点头，开始收拾书箱里的书，要把这些都搬到外面的储物柜里。她看着满满一书箱的书和卷子，感慨学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书！

　　“你新来不久又坐在这么偏僻的位置，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班级，其实大家都是很好的人，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唐岐元看着林稚初收拾东西，犹豫了下还是把心里的话坦诚地说出来了。

　　林稚初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抬起头唐岐元已经转回去日常逗李想，仿佛刚刚是她幻听一样。

　　话已入耳她做不到无视，搅得她复习时根本沉不下来心看书，脑海里四面八方各种方式浮现唐歧元说过的话。

　　她性子软，像是一颗不断往里面充负面情绪的气球，不到最大的承受极限就不会爆发，原本心里的气球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被唐岐元温暖的举动一搅，气球的系口处一下子打开，哧溜哧溜地跑气。

　　笔无意识在草稿纸上留下墨迹，林稚初把之前画的乱七八糟已经看不出原本面目的草稿纸撕下来全部扔进垃圾桶，她再考虑考虑吧，月考之后还有十一假期可以慎重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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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假期二乔从外地回来，林稚初为了能愉快出去玩耍，咬牙切齿在家闭关含泪赶作业，实验班的作业量不能用多来形容，简直就是怪物一样庞大，费脑又费笔芯。

　　不想转班的事情后，她难得心情美好一身轻松进了考场，试卷难度刚好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自我感觉发挥还不错，这样想在实验班学习也不是很差劲。

　　又到了抉择的分叉口，去还是留？

　　思绪跑远，古文翻译屡屡抄错，修改带重复涂的地方已经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她放下笔准备求救情商高超的二乔军师。

　　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二乔什么时候和她这么心有灵犀，正想着点开消息，是唐歧元问她要不要十一一起去欢乐谷。

　　她如果选择留在实验班，秦离占原因二分之一，剩下二分之一就是唐歧元。

　　新班级里第一个和她主动打招呼的人，第一个和她分享八卦的人，第一个帮她接水的人，孤立无援第一个站出来帮她解围的人，都是唐歧元，像个小太阳一样照耀她阴霾的天空。

　　可是她恐高恐水，去欢乐谷最多能接受激流勇进，水上项目和高空抡大锤转盘子她通通接受无能，而且水上项目还要换泳衣，默默捏了捏肚子上的肉，还是算了吧。

　　唐歧元又发了一大串说服她的话，同学爱朋友情什么都用了，林稚初看到最后心一动。
　　【你男神也去，还有男神家的萌包子。】

　　她男神很多，吴彦祖张国荣吴磊李钟硕柳俊烈福山雅治不胜枚举，但现实中男神寥寥无几，她和唐歧元说过的应该只有秦离，这货知道后劝她去看眼科并一直科普秦离的缺陷。

　　这么一想，她猜的没错的话，八九不离十，大概就是，她要和秦离一起去欢乐谷了！

　　噢耶！仔细想想站在一旁看别人玩过山车滑水梯应该挺有趣的吧。

　　林稚初迅速回复：【好，不过男神家的萌包子是什么？】

　　唐歧元发了一张照片，秦离、唐歧元、陆夏还有一个萌萌的不知道是小学生还是初中生的女孩子的合照，初中生被他用红色的笔圈出来。

　　唐歧元：【秦南杉，秦离的表妹。】

　　合照里唐歧元捏着秦南杉肉嘟嘟的脸，陆夏和秦离站在一边看着他俩，阳光从侧面铺散在他们身上，让人忍不住嘴角上扬的美好时光被捕捉到定格下来。

　　光是看照片她就能想象到这四个人关系有多好。林稚初犹豫，她参与进去会不会突兀，像个贸然闯入的异乡人。

　　但说这种理由不去显得也太矫情了，她刚刚还兴奋地秒回消息了，林稚初叹气，看着自己手自言自语啐道：“怎么就这么快呢？”

　　她还没想好推辞的话，唐歧元已经兀自敲定了计划，通知她：【周四早十点学校门口见，你抓紧把作业写完！】

　　这么快就定好了？林稚初叹气，船到桥头自然直，答应了就去吧，而且和秦离沾了边的事情，她向来没有骨气拒绝。

　　到周三还有两天的时间，她撇嘴默默打开知乎微博搜索两天快速瘦身教程，兴致勃勃地跟着视频做动作，五分钟后小腿打颤地坐起来关掉视频，她放弃。

　　暗暗下定决心去欢乐谷时她一定不下水，她得了一种一下水就会死的病，嗯，就这么说！

　　手机闹铃叮铃铃地吵起来，她伸手关掉，已经十一点了。

　　把桌面上摊开的物理练习册收起来，手指在桌面上摆着的干花上拨弄了两下，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写日记了。

　　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林稚初的日记本是浅粉色的密码本，坚硬的外壳上白马王子单膝下跪向穿着婚纱的公主求婚，完全百分百满足了她幻想爱情的少女心。

　　上次认真写日记是九月初的时候，刚开学立下很多目标，比如好好学习认真完成作业，课前预习课后复习，比如每天收拾房间坚持做手账，比如在新班级交到可以一起去接水的好朋友，还有终极目标——成为秦离的好朋友。

　　大旗倒一地，脸被打的啪啪作响，惨不忍睹。

　　林稚初心塞地翻到新的一页，先把日期天气还有鸡皮蒜毛的小事流水账一样写下来，最后留下空白的位置写重要的秦离和欢乐谷事件。

　　不多不少一个月的时间，她却像度过好几年，心路几经转折，想法变来变去没个准信。

　　秦离，还是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像是天边璀璨的星，兀自闪耀，她在很远的地方观望到被他的光芒吸引，寻着光芒越靠越近反到踩进了水坑溅了一身泥巴，让她想退回去换身干净衣服找回最初心情，又舍不下跋山涉水一路艰辛到达的地点。

　　心情突然复杂，看着大片空白不知道从哪写起才能理清思绪，笔尖转了转，任性地画了一个巨丑无敌还是烤熟了的大猪头占满了空白处，在旁边潦草地附上文字：猪八戒蠢秦离！

　　画完把日记本重重地合上，放回抽屉里。
　　解气！

　　……

　　坐在凳子上静默了两秒，林稚初拿起手机给二乔打电话。

　　“我明天就回去了，手机都要被你打爆了！”电话刚接通二乔的吼声从手机里传出来震动耳膜。

　　林稚初这两天写作业太无聊，一被题目卡住就打电话骚扰二乔，她揉了揉发痛的耳朵，自认理亏：“为了表达我对你真诚的道歉我要告诉你一个独家消息。”

　　“我后天要和秦离去欢乐谷玩！”

　　二乔那边安静了两秒爆发出尖叫声，林稚初把手机拿远，等二乔冷静下来才把唐歧元陆夏一起去说出来，二乔震惊：“你什么时候打入敌人内部的？”

　　“我开学时跟你说坐我前面的神棍唐歧元真是秦离发小。”林稚初躺在床上抱着兔子玩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兔耳朵，“而且他人很好，这次就是他邀请我去的。”

　　“可以啊！那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兔耳朵被她扯远，兔子脸都变形了，林稚初毫无察觉，嘟着嘴问二乔：“你说我穿什么衣服见秦离比较好？”

　　二乔翻了个硕大的白眼送给神志不清的只想谈恋爱的林稚初，嫌弃地数落了她一通后捡起身为军师的良心，“明天回去帮你搭配，包准让秦离一见到就醉倒在你的温柔乡里。”

　　林稚初具体想象了下醉倒温柔乡的场景动作，真是太羞耻了！

　　“你太色.情了！我睡觉了！”

　　色.情？她想什么了？被挂断电话的二乔露出亲切又猥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