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愤怒》天河水

5、Chapter5

　　第二年二月，刚满二十二岁的本田菊成为山口组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组长。

　　十七英里海岸线的刺杀事件后，山口组出现一阵大动荡，本田菊力挽狂澜，在最混乱的时期上位，并很快有效地整合了差点散盘的组织，他的能力得到长老们的认可，他也被差不多全体组员所钦佩或畏惧，稳稳坐上组长的位置。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伊万立刻给王耀打电话，笑着说：“他还得感谢我们呢！”

　　“对手都死了大半年，现在才当上组长！本田的动作够慢的。”王耀毫不惊讶。

　　伊万笑道：“这可不一样，本田是沉稳的人，和我的风格不同。”

　　“我不关心山口组组长是谁，是一头北美大鳄龟也无所谓，”王耀不耐烦地说，“现在别耽误我做生意。”

　　“做生意？”伊万奇怪地问。

　　“一下午挣了三十九美元，还不赖！”王耀说，“在干正事之前我还有点时间，所以别打扰我。”

　　“好吧，祝你愉快！”伊万说着挂掉电话。

　　此时，在好莱坞星光大道上的王耀正穿着蜘蛛侠的服装招徕顾客，陪人合影一次可得一到五美元小费。他选择的位置是柯达剧院前、刻有成龙名字的星星旁边，这个地方客流量大，王耀的收获不错。

　　一对中年的中国夫妇领着四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走过来，孩子们围着成龙的星星蹲下，等着中年男人为她们合影。王耀悄无声息地蹲到孩子们身后，趁她们毫无防备的时候发出怪声吓唬，四个孩子吓得尖叫，全都跳起来跑到那对夫妇身后，最胖的一个孩子则吓得摔倒在地连滚两圈，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大笑。王耀招呼孩子们过来，现在她们已经不怕他了，开心地围在他身边。王耀摆出蜘蛛侠的经典pose陪她们合影，并且不断变换姿势喊：“再来一张！”孩子们心满意足后，中国男人付给王耀五美元小费，道谢后离开。看着女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背影，王耀略有一丝怅然。

　　天色将晚，柯达剧院今晚将热闹非凡——好莱坞颁奖礼即将举行。王耀躲到一家小商店的卫生间里脱下身上的蜘蛛侠cos装，换上先前藏在那里的西装，将蜘蛛衣用袋子装好放进箱子里，衣冠楚楚地再次出现在柯达剧院门前。进门安检的时候，安检通道发出刺耳的声音，检查后发现王耀身上的金属成分是他的手表和胸饰。保安点头允许他通过，王耀得体地微笑着谢过保安，优雅地走上剧院大厅正中间的台阶。

　　我会让今晚的热闹变得更热闹，王耀看看手表。

　　确定没人注意他后，王耀拐进最近的一间卫生间，从通风口里取出一堆高分子材料的手枪零件，几下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后，一支M92组装完毕，这支枪是他前一天藏在这里的，这种材质的手枪不会被安检发现。王耀取下自己胸前的饰物，掰开后面活动的小片，取出卡在里的一颗子弹，又摘下自己的手表，从表盘后取出另一颗子弹。将子弹推上膛，王耀信步走出卫生间，奥斯卡颁奖礼已经开始了。

　　最佳男主角奖获得者在观众们的掌声中走上台，与主持人握手。电光石火间，一颗子弹射进得奖者的后脑，尸体刚倒下去，另一颗子弹射进主持人的额头。

　　片刻的震惊后，剧院里响起没命的尖叫，人们发疯般地向外逃，不时冲撞到一起。而在此之前，王耀已经扔下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溜出大门。

　　警察赶到现场并扣留所有参加典礼的来宾，但已经有一小部分人跑掉，其中也包括王耀。在警察们飞过来救场时，他已经坐上出租车远远离开好莱坞，向洛杉矶下榻的旅馆而去。

　　两名死者来自两份委托：主持人系黑手党前成员，因向警方举报组织成员而被追杀；委托刺杀男主角的是其情妇的丈夫。

　　是年夏天，过完二十岁生日的阿尔弗雷德·F·琼斯以见习警员的身份进入FBI。同年，年长阿尔一岁的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加入三角洲部队。阿尔对二月末发生在好莱坞颁奖礼上的枪击事件很感兴趣，凶手至今未能发现，从手法上来看，最有可能的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天使”。

　　阿尔调查了很久，有一件事引起他的注意：在柯达剧院旁边的一家小店的监控录像里，有一名身穿蜘蛛侠服装的可疑人走进去，然后一名提着小手提箱的黑发男子走出来，那名男子始终没抬头，看不到面孔。阿尔发现，这个人也同样出现在柯达剧院的监控录像里，同样没暴露面孔。很显然，这个人熟悉摄像头的位置，并且有技巧地避开。

　　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凶手。

　　但是从录像中的身影来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此人的身材。到此再无进展，身为见习警员，阿尔的活动受到很大限制，他也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个案子。

　　转机发生在两个月后，阿尔在洛杉矶调查时，无意间在一家Holiday Inn前台人员的身上发现一枚造型独特的胸针，他猛然想起，这和嫌疑人身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您好，请问这个可以借我看一下吗？”阿尔询问。

　　前台是位胖胖的加州男人，脸上总是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他大方地拿下胸针交给阿尔：“当然可以！”

　　阿尔把胸针翻过来仔细看，发现后面的小金属片可以打开，里面是一条凹槽，藏下一枚9mm口径子弹刚刚好。

　　“请问这是您买的还是别人送的？”阿尔问道。

　　“哦，客人送的！”前台回答，“呃，大概还是二三月份的时候，有一位客人在这里住过两晚，他临走前一天晚上是戴着这个东西回来的，我觉得这小玩意不错，他就送给我了。”

　　阿尔赶紧追问：“这还真是个特别的人！他大约什么时候来的？您还有那位客人的记录吗？”

　　前台翻出客人登记的册子：“我得找一找，哦，有了！今年2月26日到28日，没错，就是那个时间。”

　　阿尔觉得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他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呢？”

　　前台笑着摇摇头：“对不起，我们不能透露客人的个人信息。”

　　阿尔掏出证件，表明自己的身份：“这牵扯到一起严重的杀人案，我需要您的合作。”

　　前台先是为阿尔的身份感到惊讶，然后便不太情愿地再次翻开册子，客人名叫王耀，还留有一个手机号。

　　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后，阿尔马上着手调查，那个手机号是空号，而名叫王耀的华人非常多，即使是与前台提供的年龄相符或相近的也有许多，分布在各个州。况且，王耀这个名字都未必是真的，即使是真名，这样一个杀手也不太可能有准确ID信息以供人搜索。

　　阿尔烦躁地关上电脑，抓乱自己的头发。

　　在旧金山唐人街上的王耀并不知道自己正被一名FBI关注，更令他沮丧的是他与妹妹的关系。自从去年不小心看到湾湾沐浴后的模样，他对湾湾的感情已经无法控制地变质，他虽然白天可以装得一本正经，但却对常常梦见湾湾这件事无能为力，他觉得他快要失控了。

　　这一年以来，王耀始终对此事进行冷处理，他故意冷淡地对待湾湾，每次去外地出任务都成为他逃避的最好方式。而湾湾也开始疏远他，兄妹俩即使一整天同处一室也可能完全不说话。

　　王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越来越尴尬的关系，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去随便找女人，或许只因为心中还剩最后一点干净的地方。而同时，王耀发现自己对湾湾强烈的占有欲，偶然看到一个戴眼镜的泰国男孩和湾湾有说有笑，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名的怒气。

　　我疯了，为湾湾而疯狂。王耀倒在自己的床上，用胳膊压着眼睛，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