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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Episode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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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视角Part1:
当阿尔走进餐厅的时候,我慢慢站起来,我知道我站着比坐着更迷人,这不是故意卖弄,完全是因为王耀在看。
“湾湾,你今天真美!”阿尔笑着在我对面坐下。一贯地,他说话直来直去,着急的时候会挠乱一头金发。我喜欢他的金发,在我们初次见面时,就是这头金发迷住了我。在美国,这种纯正的发色已经很少见了。
阿尔弗雷德·F·琼斯,是这个男人带我逃出地狱。初来纽约时,我几乎身无分文,打工与求学把我累透支了,我没钱,只能在号称“地狱的厨房”的街区租最便宜的公寓。虽然我的账户每月都能收到一笔钱,但我不会去用,我知道,那是王耀寄来的带血的美元。我拒绝用杀人犯的钱养活我自己,即使最困难的时候,我也从未打过那钱的主意。
遇上阿尔那天,我刚接到普林斯顿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天知道我有多高兴,这所全美华人最少的大学向我敞开大门!我太激动以至于放松了警惕,结果被三名黑人尾随至一条小巷,为首的那个黑大个掏出手枪指着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被人用枪指着——第一次是被王耀,我彻底吓傻了,他们看上去是吸毒者,而我没有钱,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我吓得一动不能动的时候,一个救世主般的声音自我背后传来:“放下枪!”然后,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我只能看到他穿警服的后背和那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发。
对面的歹徒显然没料到会有警察出现,但面对一个单枪匹马的警员,他们不肯服输:“滚开!条子!”
突然一声枪响,我吓得尖叫起来,我不知道是谁开的枪,但面前的金发警察没有倒下去,歹徒却发出惊呼,然后便听到逃跑的凌乱脚步声。我力气尽失地跪坐到地上,那名警察弯下腰,用好听的声音亲切地问:“年轻的女士,您没事吧?”他的眼睛蓝得纯净,令人不由得去信任和依靠。
“杀人了吗?”我战战兢兢地问。油然想起多年前,王耀带着一身血迹回来时,我也是这么问的。
“没有,我只是打掉了那杂种的枪!——呃,对不起!”他下意识地挠挠脑袋,为自己的失言而尴尬,“我叫阿尔弗雷德·F·琼斯,您叫什么名字?”
“王湾湾……”我有英文名字,但在那种状态下却将中文名脱口而出。
“好的,王小姐,您能站起来吗?”阿尔察看我的腿,我的膝盖在摔倒时磕青了,还有点破皮,不过没伤到骨头。
“请扶着我的手臂好吗?”阿尔把一条胳膊伸向我。我畏畏缩缩地搭上他的手臂,他顺势揽过我腋下,轻易地把我从地上提起来。
“谢谢你……琼斯警官。”缓过神来,我还记得道谢。
“叫我阿尔!”阿尔笑着露出整齐的牙齿,他的笑容很迷人,像加州的阳光一样。
我相信一见钟情,但从不敢奢望自己能够遇到。然而事情就是巧得如同戏剧一样,我在最绝望的时刻获得了美好的爱情,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有资格拥有这一切。在我和阿尔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之后,我曾对他说这太不真实,像美梦一样。阿尔说这没什么不对的,他是我的英雄,我是他的美人,事实就是如此。
普林斯顿离纽约只有一小时车程,阿尔常常来看我,我偶尔也会回纽约去见他。阿尔住的是警局分配的单身公寓,离“红番区”和“地狱的厨房”这类危险的街区较远,比我原先租的房子要好得多,他劝我退掉房子,搬去他那里,也可以省一笔费用。我拒绝了,我觉得如果我这么做,王耀一定会杀了阿尔。
王耀无处不在,他令我害怕,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每当我快要淡忘他的存在时,他就会提醒我一下。我和阿尔坐下品尝第一杯香槟时,侍者会送上一杯匿名绅士点的马丁尼,并附送一枚红色的中国结;我们在某家十八世纪风格的咖啡馆要求结账时,侍应会告诉我们两杯爱尔兰咖啡均已结算过;我穿着好不容易攒够钱订做的小礼服,挽着阿尔的手臂走进剧院准备欣赏《歌剧魅影》时,会在我的座位上看到一捧带着水珠的娇艳千屈菜,卡片上的留言是:“还是旗袍适合你。”
王耀是魔鬼。小时候他说过,魔鬼总是爱上天使。
好吧,你想看,就让你好好地看。让你看到,离开你之后的我有多幸福,我现在可以在阳光下欢笑,而不是像你一样只能躲在不见光的肮脏角落。我在享受一个真正的女人可以拥有的一切,再也不用和你一起窝在唐人街的地下室苟延残喘。
阿尔视角Part1:
站在餐馆门口,我快速扫视周围的建筑,看上去没有什么可疑的,但如果能让我看出端倪,他就不是王耀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餐厅。湾湾见到我便优雅地站起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小礼服,小巧玲珑却美妙性感的身材显露无遗。湾湾虽然是华人,但是皮肤像白种人一样白皙,且细腻无瑕。和许多年轻男人不一样,我并不喜欢所谓“健康的微黑”,而偏好白嫩的肌肤,希望自己肤色白皙的姑娘通常较柔弱,需要男人的保护。而且,会很听话。
“湾湾,你今天真美!”我坐到她对面。
湾湾嫣然一笑:“阿尔也一样英俊啊!”
我审视餐厅里的服务生和其他顾客,又瞄了几眼窗外,没有可疑的人。
王耀是个可怕的杀手,他是世界上最冷静的疯子。王耀早年生活在旧金山,几年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东海岸,在东部制造过多起杀人事件,没人能逮到他的蛛丝马迹,就像人无法用手拥抱烟雾一样。我追逐他多年,从未看到过他本人一次。但我却是最接近他的警察,因为我手中有最后一张王牌。
王耀的妹妹,王湾湾。
从两人的资料来看,王湾湾与王耀没有血缘关系,王湾湾是在孩提时代随母亲偷渡到美国的,而王耀是以十岁的年纪只身偷渡前来,其过去的生活无人知晓。王湾湾三岁失去母亲,被同样是孩子的王耀非法收养,后来两人相依为命,直到王湾湾高中毕业。在那一年,两人关系破裂,王湾湾前往纽约,不久后王耀也悄然尾随而来,这些年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的妹妹,但是两人从未碰面。
了解了这一点,王耀就不是那么不可靠近。我一直注意着王湾湾,只要留在她附近,王耀早晚会现形。终于有一天,我碰上一个好机会,王湾湾被几个杂碎抢劫,我本以为王耀会出现,但是居然没有一点动静,我不得不重新估量妹妹在他心目中的价值。正在这时,那个大个子黑人掏出手枪。王湾湾很危险,警察的职责让我不能袖手旁观,我立刻抽出手枪,喊话后一枪崩飞了黑人手中的枪,那几个人吓得调头就跑。
那天我送受惊的王湾湾回家,在离开她家门的时候,一个流浪的小男孩把一封信塞给我,打开信封,里面的信纸上写着一行刚劲有力的大字:舍妹劳您费心了,警官先生。我懊恼地明白过来:王耀一直在旁边,他知道我会去救湾湾
我有点丧气:我的行为虽然救了王湾湾,但也令我从今以后无法在她身边隐藏,而发现妹妹身边有警察的王耀也一定会更加警惕。但是事情的发展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措手不及——我竟然和王湾湾成了男女朋友,而且显然,王湾湾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子,即使她与王耀形同陌路,她也不可能配合我对王耀的搜捕。
但也有一点值得庆幸: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湾湾身边,只要守在她身边,王耀总有一天得露出庐山真面目。
“阿尔?”湾湾的声音把我的思绪唤回,“你怎么发呆?”
我下意识地甩甩头:“不好意思,想起一些麻烦的工作。”
“真是的!”湾湾娇嗔,“不是说好和我在一起时不想工作嘛!”
“好的,让工作见鬼去吧!”我笑着一挥手,好像这样就能挥走看不见的烦恼似的,心里却在想王耀这一次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
突然,我察觉到危险的来袭,我立刻扑到湾湾身上,在她的惊叫声中和她一起滚到桌子底下。与此同时,狙击枪的子弹穿透玻璃,带起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餐厅里一片大乱,惨叫声、奔跑声、桌椅碰撞声闹哄哄地响个不停。
唯一的死者是一名年轻男子,白种人。
我吩咐湾湾在原地不要动,她吓得直发抖,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我一边向外跑一边报了警,但是我的同行们到现场之前,那个狙击手肯定已经跑掉了。从子弹的威力和射来的方向判断,唯一可能的建筑物是超过2000码以外的那橦高楼。
果然,我在高楼的天台上找到被遗弃在那里的M200。M200是射程最远的狙击步枪,但是能够操纵它的人也必须具有非常优秀的狙击技巧。我猜测,王耀故意选择这么高难度的刺杀方式,一定是因为我和湾湾刚好在他的目标身边,如果离我太近,他会很难逃脱。
我不禁露出笑容:我的存在已经对他构成威胁,看着吧,下一次我会令他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