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烬灰

1、彼岸

　　那一天,没什么特别,真的没什么特别....
　　只是彼岸那花儿,开得甚艳。
　　彼岸花,开彼岸,不见花,不见叶,有花无叶,有叶无花,花与叶,永不相见.....
　　千年万年来,只有那摆渡的老头还记得这首歌不歌词不词的东西,偶尔会吼一嗓子,声音嘶哑而干涩,像是经久不用的水车,忽一转动,却又仿佛下一瞬间，便会分崩离析.....
　　绝望的花,开在这绝望的地方,日日地开,日日地谢,睁眼闭眼之间,已是千年......
　　据说这花儿本是花中极品,日夜集天地日月精华,至于修炼成型,成为天界圣物,然而因其过分妖娆,锋芒毕露,眼见着诸多不识人间烟火的神佛也被这花儿蛊惑而不自拔,终于,神发怒了,将她打入黄泉,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绽叶,花与叶,永不想见....
　　花儿,开得仍旧疯狂,地方,仍旧苍凉,没什么特别,真的没什么特别....
　　人们都说,这条河叫忘川,忘川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桥连着此岸的生,彼岸的死,奈何桥的这一边上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他们还说这石头上写着谁谁谁的名字.....
　　其实,他们都错了,这哪是什么三生石,哪里写有什么字,不过是我垫着坐的一块石头罢了,没什么特别，真的没什么特别.....
　　阎王说:"奈何桥上冷,你去桥边煮锅汤,给过来的魂暖暖身......"
　　我时常在想也许阎王其实是个好人,虽然总是带着一个没有表情的面具,我时常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奈何桥上,痴痴地看着远方,一看就是一整天,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因为那个面具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总之久而久之,他的形象就是这么面无表情的了.
　　于是,我在奈何桥边摆了一个摊,用忘川的水做汤,用彼岸花做料,有花的时候用花,有叶的时候用叶,每一个魂在喝过汤的时候都会睡一觉,他们会把他们梦见的东西说给我听,当作那碗汤的汤钱,于是,他们便叫我梦婆,后来,大概后面的魂都觉得梦并不是一个姓氏,于是就叫我孟婆了,我煮的汤,也就叫做孟婆汤,他们说,在喝了我的汤后,仿佛就忘记很多事,然而就算是很重要的事,一旦忘记了,好象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但他们记得梦中的故事,那是我的汤资,我不收钱,我只收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