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海陆风

3、初印象

　　和吴语的想法完全不同，方臻并没有专心地看书，他并不是书呆子的类型，他也没有对吴语报以同情，更多的是一种感同身受。在初一的政治课上，一群淘气的男生就拿方臻的名字开玩笑，每次政治老师讲到，为此我国制定了XXX，他们就会一齐大声的喊“方臻”，好不容易跟大家混熟了，他们也不再那他的名字开玩笑了，他又进入了高中，一个新的环境，恶作剧又重现了。所以对于吴语所遭遇的一切，方臻都遭遇过，而那时的方臻就坚定了自己要出国读书的想法，他甚至已经给自己起好了英文名：Daniel。
　　吴语做完自我介绍，班主任指了指最前排的一个正襟危坐的男生说：那是班长方臻。吴语想原来他是班长，他的名字叫方臻，多好听的名字，至臻完美，果然是我的战友。班主任叮嘱吴语说：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帮忙。四目相对，吴语至今记得直视方臻的第一眼，就像是一束光突然照向自己，很亮，但却让你无法移开视线，就像一个黑洞，要将吴语的一切都吸进去一样。他的眼睛不大，但却似乎藏着很多故事，一部分眼球被眼皮所遮挡，像是要将自己的内心掩盖起来，毕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将自己的心门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他的皮肤很白，白的像雪、不对，是吸血鬼，吴语甚至觉得自己从小到大的“白雪公主”名号要拱手让人了。只一瞬，方臻的目光便移开了，重新集中于书本上，吴语却自恋的觉得他和她刚刚用眼神已经无声的交流过了，那是对遇见知己的相见恨晚和惺惺相惜。而在方臻眼里，他看到的只是又一个花痴。
　　班主任着急去开会，告诉吴语先找一个空座坐下，以后有时间再调座位便离开了。班主任一走，班级里便炸开了锅，教室里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目光却都追随者吴语。吴语环顾教室，班级一共四列，单单女生就有2列半，占据了大片江山。并且很明显女生的人数是偶数，而作为拉帮结伙的主力，所有女生都是有同桌的。吴语发现男生最靠墙的一列有两个空位，吴语在全班的注目下，走下了讲台，走向第一排的空座，全班的同学屏气凝神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出所料，在吴语到达座位的前一秒，方臻抬起腿将腿搭在了空座上，头甚至都没有抬，只冷冷地一句：这没地儿。男生们一阵哄笑，女生们都长舒了一口气。方臻后面的男生跟着起哄说：臻子，你不能欺负新同学呀。有好心的同学提醒吴语说：班长一直自己一张桌，你去后面那个空位坐吧。吴语的脸红成了番茄，又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转身朝最后一排的空座走去。吴语觉得自己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暗自腹诽：拽什么拽，显自己腿长啊，还让我有困难找他，困难就是他，我找谁去呀！还一束光呢，吴语你一定是眼花了，那是一道闪电好吗，随着的就是一记闷雷，咔嚓一声劈你头顶上了。
　　作为一个天蝎座女生，吴语非常记仇，你对她做过的所有事，无论大小，无论好坏，她都会记在心里，表面上表现的非常大度，好似完全不在意，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但在内心里已经把你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只是等着以后有机会，对她好的她会倾尽所有的予以回报，而对她不好的，那她就要有仇报仇，有冤抱冤了。婚后，女生一个月总有心情不好的那几天，每次方臻觉得在无缘无故被踹下床或者被赶到客房睡的时候，吴语总会把十几年来记在小本本上的某一件事拿出来跟他撒气，那时的方臻真实的体会到了一个真理：惹谁都不要惹一个天蝎座。
　　吴语的同桌是一位重量级人物，目测至少有200斤，“大”人物一边吃着薯片一边拿着游戏机打着游戏，还算友好的跟吴语打了个招呼，起码在游戏的紧要关头还抬头看了吴语0.5秒，然后说了一句：我叫张佳浩，随便吃。直到吴语坐下后才明白他的意思，书桌里满满当当——全部都是零食，吴语猜想这位人物家里一定是开超市的，比较一般的小卖部都没这个书桌里的零食全。
　　转学生的到来对于班级而言便是一个八卦的源头，课间休息的时候，几个好事的女生看似热情地围过来开始打探吴语的各种信息，一天下来，她们已经掌握了吴语的一些基本信息，老家是哪里的？多大了？住哪？等等，各种信息绝对比街道派出所要详细，然后这些信息开始在班级里扩散，好的坏的，真的假的，没有人在意，大家在意的只是八卦，只是给枯燥的高中生活增加了一个临时的乐子而已。
　　吴语的班主任老师虽然个子很小但据传极为严厉，她在高二开学订下了班规，除了有体育课的日子不允许带篮球上学，因为上学期就有科任老师跟她反映有同学上课的时候偷偷拿球在下面玩，严重影响课堂纪律。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方臻他们想了一个极为惊险的想法，他们的班主任老师爱穿高跟鞋，所以每次来之前都给他们敲响警铃告知她的到来。吴语的班级有前后两个门，后面的门因为最后一排也有座位，所以被挡住了，但是还是可以打开的，每次班主任准备进来的时候，他们就把球传给靠门的同学，然后在老师开前门的那一瞬，在后门将球送出去，再在老师出去的一瞬间，用球带的拉线直接将球从后门拽进来。吴语来的第一天，就遇到了班主任的突击检查，班主任的高跟鞋开始临近了，方臻喊了一声：耗子，接着。吴语出于好奇抬起来头，一颗篮球正对着她的脸砸了过来，方臻忘了张佳浩已经有了同桌，以为吴语的座位是空着的，所以朝着吴语的座位把球投了出去。一道鼻血从吴语的鼻子里流了出来，吴语拿出纸巾仰起头准备止血。张佳浩拿到篮球，蹲在自己的椅子旁，一手拿着球，一手握着门把手，一边问吴语需不需要去校医院。吴语说没事，应该很快就不流了。班主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全班男生都在屏气凝神，咔嚓一声门开了，张佳浩，啊的一声，班主任推开了后门，门框砸在了张佳浩的脸上，张佳浩也被砸出了鼻血。班主任一边问张佳浩怎么样，刚想说让同桌吴语带他去校医院处理一下，抬头一看，吴语鼻子里塞着纸巾还有血迹呢，班主任问吴语怎么回事，吴语说自己撞门上了。班主任老师无奈的让班长方臻带着他们去校医院，方臻作为罪魁祸首很不好意思，而吴语还很仗义的没有告自己的状，方臻觉得吴语很适合做哥们。来到新学校的第一天，吴语就出师不利，她开始担心自己的高中生活了，最重要的是自己要离方臻远一点，吴语想虽然思想上两人可能是一国的，但是命格上两人可能相克，一个火命，一个水命，水火不相容。
　　开学的第一周，吴语的日子过的很艰难。新的上课方式吴语很不适应，相比老家填鸭式的教学，这里的老师更注重培养学生的发散思维，鼓励同学自己思考，一直是课堂积极分子的吴语开始害怕被老师提问。英语课的全英语教学让吴语根本不知老师所云，吴语第一次体会到“鸭子听雷”的感觉，而她的英语口语更是让她一开口，便会受到全班的哄笑，吴语身边大多数同学托福和GRE都已经刷过几次分了，而她还停留在卷面英语的水平。语文课上，尽管吴语尽量克制自己的东北口音，但偶尔的一个单词说错，还是会引来一些淘气学生的模仿和嘲笑，可能他们没有恶意，但还是让吴语觉得无地自容。
　　课间休息，初来时，班级里好事的女生依旧会来找吴语聊天，她们与吴语聊天的话题无外乎：东北人真的是穿皮草带着大金链子吗？东北人真的动不动就打架吗？东北人？？？当这些他们关注的话题聊完之后，她们便觉得吴语有些无聊，开始不再课间找吴语了。吴语反而乐得轻松，她讨厌那些人带着嘲讽的语气讨论东北人，吴语心里想：我们东北人比你们好一千倍、一万倍，我们做事坦荡，也从不会背后议论别人。吴语很清楚她们并不是真心想和自己交朋友，只是好奇心在作祟而已，这样的朋友自己也不需要。
　　唯一让吴语舒服的就是她最擅长的物理课，物理课上的吴语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吴语甚至祈祷每天都只有物理课。还有一件让吴语开心的便是自己交到了一个新朋友，隔着一个过道的戴眼镜很文静的女生，她一直安安静静上课，看书，在一节数学课上好心的提示了吴语答案，课后吴语对她表示感谢，她问吴语周末有没有时间，跟她一起逛书店，吴语觉得这是一种积极的邀约，很激动地说有时间，吴语知道这是她们成为朋友的前兆。
　　吴语一直很庆幸自己的乐观，尽管新的校园生活让她很压抑，但她依旧可以在其中发现一点美好，就像被压在废墟下的人，尽管一片黑暗，但依旧可以看到一丝微光，虽然小，但是依旧可以燃起吴语对高中新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