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号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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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然发现英语竞赛过后，章云苏时常会一个人发呆，她总觉得是竞赛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如何问起。
竞赛决赛结束以后很快就要到分班考试的时候了，班级里的气氛好像在一夜之间变得不一样了，就连课间活动嬉闹的同学都少了很多。
班会课上老师下发了文理科分班志愿表，相比刚入高中时候的偏文科班和偏理科班，这次是真的要进行文理分班了。分班考试分九门课，若填了文科，便是计算语数英和文综的成绩进行排名，取前一百分两个班；若填了理科，便是计算语数英和理综的成绩进行排名，取前两百分四个班。
“要想留在重点班，必须进入年级前一百才行。”班主任在讲台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我不希望我们班有任何人出去，但是每年总是有一些人会离开，换另一些人进来。所以你们要加油。”
徐思然想也没想在分班表上填了“文”，转过头去看章云苏，见后者还在对着上节课的数学作业本发呆，推了推她的胳膊：“发什么呆呢！”
章云苏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什么？”
“好啊，你现在班会课都敢分神了。”徐思然小声说道，“让填分班志愿表呢。”
“这张表不急着交，明天带回家和你们爸爸妈妈商量了，让他们签了名再交回来。你们一定要考虑清楚了，这对你们的未来很是关键。”班主任见下面已经开始讨论开了，不禁提着嗓子高声强调。
章云苏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表，又钻过去看徐思然的：“你填了什么，文科？”
“当然，把我丢去学物理，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章云苏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但她没有填，只是折好了放进书包里。
不光是他们沉浸在紧张之中，还有比他们气氛更紧张的高三的学生们。
比他们分班考试更近的，是高考。偶尔章云苏出教室透透气的时候，在走廊上一低头，就能想看见对楼底下一层的高三教室，总是坐着满满的人，桌上堆着满满的书。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那种紧张的气息。
周六结束补课的老师们难得没有布置作业，只是班主任再三强调了要将分科志愿表签好名带回来。只背着一张纸回家的章云苏却觉得，这个书包比平时更加沉重。
在楼梯拐角处她遇见了周旗，他正好在和季涵扬告别，后者看见章云苏，举着手也顺便打了声招呼。
“你俩不一起回家吗？”在一些路过同学好奇的目光下，章云苏缓缓挪到周旗身边，“你每次来找季……嗯学长的时候都是这样吗？”
“啊他今天要补课，我帮他把一些东西先带回去。”周旗环视一圈，笑起来，“我经常来找他啊，可能是他们都没见过季涵扬突然主动跟一个他们都挺面生的女生打招呼吧。”
“对哦，他们要高考了。”这是一个说起来那么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词。
“干嘛用这么悲伤的语气说这句话，我们可是有三天假期呢。”周旗见身边的少女从见到开始就一直紧绷着脸，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于是用胳膊撞撞章云苏，示意她开心点。
章云苏扯了扯书包带，迫使自己不去想一些困扰她的事：“你不替你的好朋友紧张一下吗？”
“你说季涵扬？”周旗如愿以偿地看见章云苏一直紧绷着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自己都不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一早从陈婕那里听说这个校草男神几乎是全能，长得好学习好运动也好。
“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是天使啊！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理我，要是不高冷就完美了。”陈婕当时是这么说的。
高考考完以后是不是就是意味着解放了呢？这么一想，章云苏还真有点羡慕现在的准高考生。
“嘿，想什么呢？”
突然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走到校门口了，门外有许多来接孩子的家长在等着嘘寒问暖。章云苏转头看向周旗，他带着些许疑问的温暖的目光让她心间一颤：“啊，没事，你自己回家吗？”
周旗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摇了摇头：“你要是没别的事，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起写作业？”
颤动地心上又被浇上了一股暖流，章云苏故作嫌弃地一撇头：“我才不去呢，我们没有作业。”
“没有作业？！”周旗瞪大眼睛，“你们老师这是怎么了？”
“羡慕吗？好好回家写作业吧乖孩子。”章云苏得意地一扬眉，拍拍周旗的肩就打算走，没想到被一把拽住胳膊拉了回来。
“我可不是那种一回家就写作业的乖孩子，既然没有作业，跟我来！”周旗冲她眨眨眼睛，拉着她就往公交车站走。
章云苏跟着周旗，他背着书包，一只手拿着个大袋子，里面大概就是季涵扬让他带回家的东西，另一只手拉着她快步地走着。比起回家卸下沉重的东西，他现在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突然觉得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当她被带到一家游戏厅前的时候，章云苏觉得周旗简直就是一个读心专家，她正需要这样一个场合发泄一下。关于上周的事，关于这周的事以及关于将来的事。在放学前她还想着回家以后要约应梦琳出去，打游戏也好唱歌也好，连坐在麦当劳里吸着冰可乐怼天怼地都好，她需要发泄。
周旗把他们的东西放到柜台去寄存，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盒子游戏币。
“这么多？你花了多少钱？”那一盒子少说也有三四十个游戏币了。
“不多，负责这个游戏厅的人我认识，邻居家的叔叔，我和季涵扬以前经常来。”周旗把那一盒子游戏币塞进章云苏怀里，“走吧，我们今天打遍整个游戏厅！”
这家游戏厅开在步行街的一家商场里，环境也不错，里面还有吸引孩子的海洋球池，所以有不少人来玩。章云苏每次路过或是来玩两局抓娃娃的时候都在想，她找机会一定要来把这游戏厅所有的游戏都玩一遍，没想到这个愿望周旗帮她实现了。
身边这个男生，大概也是天使吧。
“咱们先从什么开始呢？娃娃机？”周旗打量了一圈，询问道。
“不行，娃娃机要留到最后。”章云苏开启了战斗力满格模式，对着一群机器虎视眈眈，“走，我们先从跳舞机开始。干大事之前，都是需要热身的。”
这一热身就跳了半个多小时，让他们上上下下的细胞都嗨了起来。从跳舞机上下来的章云苏仿佛放飞了自我，和周旗一起开始扫荡游戏厅的机器们，几乎玩每一个游戏，都引得一群孩子学生围观。特别是在投篮机前，章云苏真真实实见到了进入游戏中的周旗，原本是两人一起比赛，后来逐渐跟不上周旗的她选择了放弃游戏围观，时不时在周旗捞不到球的时候给他递一个，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打破了原有的记录。
在章云苏震惊的目光中，周旗心情大好地举起一个篮球玩了两把手指转球，再把它甩进篮筐内：“总算是把这个记录给破了，还得谢谢你。”
“谢我？”章云苏还没从刚才周旗的游戏中找回自己的思想。
“中间不是给我递了两个球嘛。”周旗咧嘴一笑，“走吧，下一个！”
如章云苏所愿，一圈扫荡结束以后，他们站在了娃娃机跟前，和里面装着的娃娃大眼瞪小眼。
“周旗你喜欢哪个，我帮你抓。”章云苏盯着屏幕，仿佛要把玻璃烧出一个洞来，“这是我的主场。”
“我……”周旗刚想说自己对娃娃并不感兴趣，看见章云苏的眼神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那个熊吧，挺可爱的。”
“好！等着！”
凭着章云苏丰富的抓娃娃经验以及对这些机器的熟悉程度，不出三次，那只熊就被成功地送到洞口。三只娃娃到手以后，这下轮到周旗目瞪口呆了。章云苏把三只小熊塞进周旗的怀里，然后拿着剩下的游戏币向下一个娃娃机进攻。
周旗正抱着小熊们在旁边看章云苏聚精会神的操纵手柄，突然衣角被扯了扯，一低头看见一个小女孩仰着头看着自己，脆生生地开口：“哥哥，你的女朋友抓娃娃好厉害呀，能给我也抓一个吗？”说着伸出手来，掌心里躺着两枚游戏币。
他还没回答呢，章云苏一声欢呼，又从出物处拿出一个娃娃来，转身正想炫耀却见正在对峙的两人。
“这是怎么了？”章云苏拎着一只小企鹅疑惑道。
周旗被那一声“你的女朋友”震住了，而小女孩则转战阵线看向章云苏：“姐姐姐姐，你好厉害呀，能帮我抓一个吗？”
“好的呀！”章云苏半蹲下身，接过小女孩手里的硬币，笑得两眼弯弯，“你想要哪个呀？”
小女孩指了指隔壁的娃娃机：“那个Hello Kitty！”
章云苏一声应下，便向那个娃娃机发起攻势。虽然费了点时间，拿着自己的硬币多试了几次，但最后也是抓到了。在小女孩激动地道谢下，好几个原本围观的小孩也开始叫章云苏帮忙，一时间周旗竟被挤到了一边。
又忙活了一阵外加把之前抓到的也送了出去，总算是逃离了小孩子们的包围圈，装硬币的盒子也空了，意犹未尽的两人才取来了自己的东西走出游戏厅。
“虽然娃娃都被打劫走了，但也算没有白来。叔叔说这个东西他只做了几个，限量的哦。”周旗把赠送的游戏厅专属钥匙扣分了一个给章云苏，自己则把另一个利索地扣在钥匙上。
“谁说只有钥匙扣的。”章云苏冲他神秘一笑，从身后掏出一只小熊来送进周旗怀里，是他们抓的第一只娃娃，“送给你，周旗钦点小熊。我偷偷藏的，太不容易了。”
周旗抱着玩具小熊，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看着章云苏的后脑勺，忍了几下才把想拥抱的冲动压制下去。
“不许弄脏，也不许扔掉，更不许送人！不然你以后的礼物就都是英语阅读100篇了！”章云苏走在斜前方絮絮叨叨，周旗跟在旁边轻轻拽了拽小熊的耳朵，然后无声的笑了。
两人路过一片女装区，章云苏正和周旗讨论着回家的路线，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章云苏？”
周旗看见对面女生脸上的笑瞬间凝固，然后逐渐隐去，皱了皱眉转身，就见到了两张不陌生但又不算熟悉的脸。
“这不是章云苏嘛。”沈单单放下手里的衣服走上前来，看了周旗一眼，笑了笑，“这是……男朋友？”
“关你什么事儿。”章云苏看了一眼沈单单身后的张元纬，说道。
“你这是，考场失意情场得意呀。”
章云苏看着沈单单的笑脸，双拳渐渐握紧，她在拼命忍住往上面挥上一拳的冲动。
“啊对了，老师应该还没有告诉你最终结果吧，不过也快了，祝你好运。还有，托你的福，我的会考是全A哦。”
“我们走吧。”
“我们走吧！”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是不同的语气，对着不同的人，张元纬抬头看了周旗一眼，可是对方却没有看他，只是看着章云苏：“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说完就拉着不说话的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公交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周旗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章云苏，心里不由得把那两人当成篮球往框里不知道砸了多少次。
像之前一样，周旗把她送到了家门口看着她上去才离开的，刚转身就接到了季涵扬的电话：“周旗，我让你帮我拿衣服回家的，我都在家了，你人呢！”
“回来啦！马上！”周旗说着又转头往楼上瞥了一眼，才转身跑走了。
章云苏回到家，爸爸妈妈还有章轩弋已经坐在餐桌边准备吃饭了，妈妈只是说了句：“回来了快来吃饭。”也没问她去了哪，她把包拿回房间里放了，然后在餐桌前坐下。
妈妈端上最后一道菜也坐下了，章云苏抠着碗的边缘，咬着筷子，缓缓开口：“我们要分科了，老师让家长签字。”之后把如何分班分科的细节都说了一遍，说完静静地看着他们等待回答。
“学理吧云苏。”妈妈舀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理科以后好选专业。”
“可是……”章云苏放下碗，把手垂到了腿上，“我数理化的成绩不好。”
“那是因为你不用心学，不然怎么会学不好。”妈妈夹了一个鸡腿到章轩弋的碗里，“你看小弋，用心学了什么都能学好。”
章云苏咬了咬唇，往嘴里喂了几粒米，刚想开口，却听见爸爸说话了：“你妈其实说的没错，读理科以后出路比较多，什么专业都能选。”
“我想读文……”
“你们学校文科不是只选前一百进重点班吗？你进的了吗？”
章云苏突然怔住了，这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醒了她，一年前她靠着运气好进了重点班，一年后的现在，对于留在重点班，她发现自己没有把握。
“虽然说你们二中的文科老师强大，可那都是重点班的老师啊。云苏，你要是能保证进得了重点班，那么填文科爸爸妈妈不反对。”爸爸见她不说话，缓了缓语气，“你可以想一想，明天再来找我们签名。”
章轩弋感受到了餐桌上不同寻常的气氛，也没有说话，只是听话地吃着饭，时不时偷偷看几眼身边的章云苏。而章云苏吃了一餐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晚饭，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从书包里往外掏东西的时候，夹在里面的钥匙扣突然顺着被带了出来。章云苏拿着它在床边坐下，不禁想起了下午时在游戏厅的欢声笑语。
“快乐时你不用分心想起我，难过时请一定记得联络我。”想起经常听见徐思然哼哼的这首歌，她现在突然非常想去找周旗，非常想见他。
非常想。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号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