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龙纹身的男孩》山海间

6、第 6 章

　　大漠风沙是自然的伟力，而伟力从不顾及人心所向。这场沙尘暴持续了很久才停下，哑巴张和大墨镜期间这样跑出跑进了几次，又找到几个人回来。

　　等大风狂沙过去后，我们去找车找物资，忙活了一晚上，连我这样彻彻底底的外人都被拉过去帮忙。我一路跟着吴邪，而吴邪和阿宁一组。阿宁作为领队，焦急的神色显而易见。除了那个高加索人外，还有几个人也失联了。

　　我不清楚阿宁是个怎么样的人，起码目前来看，她是一个负责的领队。而作为这个队伍里疑似的未成年人，什么大活都轮不到我，我倒是休息得比吴邪还要好。

　　等我又打了不知道几个盹之后，队伍再次出发了。出去探路的扎西在前方二十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魔鬼城，可能就是之前那个海市蜃楼的原型，十分适合作为营地来休整。

　　果不其然，等开到了地方一看，面前高耸的山岩巍峨庞大，连绵成片，形成了一座风蚀而成的山石城堡。

　　大家在这里扎营，我帮衬了一会儿后，就跑去找吴邪。吴邪的心理调节能力一定十分强大，这会儿还有心情拿着相机到处拍摄，像是出来采风的摄影师。我瞄了一眼他手上的镜头，不禁摇了摇头：太过时了。

　　就在这当口，有人在附近的沙地里翻出了一个失联的伙计。我很惊讶，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在沙漠里一天徒步二十多公里，这支队伍果然藏龙卧虎。

　　而那个伙计醒来后，说那几个失联的人当时和他一起朝着这里走，应该也在附近。

　　附近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这座魔鬼城吗？

　　阿宁很快就做出了判断，喊上几个人，就要进去找人。扎西试图劝阻，但没劝住，反而被他奶奶也叫去帮忙。

　　我看他郁闷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不过说实话，如果我是阿宁手下的人，一定会喜欢这个坚持要把队员找回来的领队。我当时还没听过吴邪讲阿宁拿他当挡箭牌的事，对这位英姿飒爽的奇女子有了层错误的滤镜。

　　令我想不到的是，吴邪居然也要跟上去帮忙。也是，那几个失联的人里有跟我们一起的高加索人，他自然觉得有责任去找回同伴。

　　至于我，就算我想去，阿宁也不会让我这个毛头小子来拖累队伍的。

　　我想劝吴邪别去，但他很执着，说要找他们回来。吴邪又安慰了我一番，说他们装备齐全，又有GPS，还有大部队在外面接应，不会有事的。

　　我心说，这话可不能乱讲，哪有主动给自己立FLAG的。

　　没想到我刚刚嘲笑完扎西，就品尝到和他一样的苦恼。可见背后偷偷幸灾乐祸是要遭报应的。

　　我冷静下来一想，这可能是雏鸟效应吧。这支队伍里就吴邪和我最熟，现在他要离开，我还真有点不安。

　　我心想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莫名其妙地去粘个比我菜的大男人算怎么回事，就退回了营地里。

　　等阿宁他们进去后，其他人都干起自己的事。现在整个营地里，就属我最闲。我下意识地去注意哑巴张和大墨镜，发现这两个以顾问之名被聘来的人也一幅无所事事的样子，正大爷似地坐在折叠椅上聊天——或者说，是大墨镜单方面地在讲话。

　　我一走过去，大墨镜立刻注意到我，招手喊我过来坐。我有心试探点消息，就乖乖地坐了过去。

　　大墨镜其人喜欢插科打诨，十句话里五句是屁话，三句在调侃人，剩下两句实话，脱水后只剩半句。我被迫耐着性子陪他讲话，哑巴张倒是人如其名，偶尔才吭一声，好像说一个字就要花一块金子一样吝啬。

　　在和大墨镜的聊天里，我知道了哑巴张的大名叫张起灵，而他自己只说了个外号“黑瞎子”。张起灵这名字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我还觉得它听起来还挺耳熟的。

　　大墨镜看出了我神色有异，想要接手吴小大夫的话疗，接着往下挖：“怎么，你有印象啊？你们可别真是亲戚。”

　　我朝着张起灵看过去，黑瞎子也转头看过去，可张起灵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一脸放空的表情。他的耳朵里大概装了看不见的滤网，可以过滤掉所有他不想听到的话语，参加高校发呆比赛肯定能一举夺魁。

　　被我们两个盯得久了，张起灵才转了下眼珠子，道：“我不记得。”

　　又是一句废话。我心里觉得没意思透了。

　　但是黑瞎子是那种打小就爱拽狗尾巴的乌鸦性子，伸手把我一搂，就嘚吧嘚吧起来：“还不承认呢？看你们一大一小的，这天底下亲父子也没这么像的。”

　　黑瞎子编排起人来毫不心虚。怎么就父子了，不该是兄弟吗？我估计就算哪天我给他磕头喊爷爷，他都能快活地反手给我一个红包，里面包上一百元的津巴布韦币。

　　我不搭理他自说自话给我上户口的行为，接着和他打听那天我出现在格尔木疗养院的事。黑瞎子说得绘声绘色，什么棺材里凭空出现一个大活人啊，什么长发女妖精要抓人做夫婿啊的，比话本还精彩。

　　说着说着，他的贼手就搭了上来，捏了捏我的手臂，说我骨骼清奇，是个武学奇才，要是愿意拜他为师，三年后他保准我成为武林高高手，勇夺武英级荣誉。

　　我反口问：“那么黑师傅，报名费要多少钱呢？”

　　黑瞎子笑得咧开嘴：“哎，物超所值，谈钱就没意思了。我这可是冠军班，有价无市。”说着，他把手往我右手上一搭，点了点指头。

　　五？五千？还是五万？

　　那一刻，我没意识到自己一个没进入社会的大学生，怎么会知道行业内谈价格的手势，而是专心和黑瞎子拌嘴。

　　我朝张起灵努努嘴，问：“那和张师傅比呢？”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说：“张师傅是神仙，不染凡俗，我看你们恐怕缘分不够啊。”

　　嘿，这家伙，叫他一声瞎子，还真把自己当算命的啦？

　　黑瞎子不愿意透露真名这件事，叫我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他们这种道上的人，多多少少是犯过事的，指不定有人在通缉令上出现过。但他态度轻浮，玩世不恭，做足了唯利是图的财迷样，反倒让人放心些。

　　这两位业内大牛，一个叫哑巴，一个叫瞎子，搞得像残疾者联盟，还真是般配极了，恐怕阿宁他们团队这趟探险没少花功夫。此去一行风险极高，我还没有人身保险，应当小心小心再小心。

　　有些人总是以为，在道上混的，这外号越是威武不凡越有派头。实则不然，敢把自己的缺陷或者弱点作为外号的，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倘若“龙”“虎”是带着一帮小弟来逞威风的，那么“老弱病残”就是敢只身入江湖而不落下风的独狼。这类人往往行事果决，心狠手辣，如若为敌，势必要斩草除根方得安宁。

　　眼下这情况，跟张起灵和黑瞎子搞好关系，可比找吴邪有用得多。

　　“怎么样啊，小张，考虑好了吗？”黑瞎子身形高大，长臂一揽，就把我给抱紧了。他的另一只手却突然变掌为拳，往我面门挥来。

　　我心知他这是在试探我，但这家伙恐怕下了八分的力气，这一拳要是挨上了，那我就要花上十万去韩国飞一圈了。

　　黑瞎子的左臂抱得结实，不留一丝空隙，我此刻低头转头都不行，在危机面前，还是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也不知道是怎么施展的，我的左右两肩“嘎嘣”一下就塌了下去，低头一缩，整个人就从他怀里滑溜了出来。

　　等我重新站起身，张起灵居然从后面走近，没打一声招呼，就对我上下其手。

　　是真的“上下”其手，他的手从我的肩膀顺着脊椎往下探，而后又从后心摸到胸前。

　　我心中大惊，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没想到你个清心寡欲的老神仙如此放荡，等吴邪回来，我就要向他告状，叫他看穿你的真面目。

　　张起灵的动作很快，我刚要抬手反击，他就已经放下手，转身走到我的面前。

　　我的手抬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放也不是。

　　张起灵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我，黑压压的很有气势，让我享受到被教导主任拷问的十倍威力，不敢轻易动弹。

　　“你会缩骨。”他肯定地说。

　　黑瞎子从侧面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难怪你这身子骨那么软，原来是有家传绝学在身呢。”

　　传说中的缩骨？我愣住了。

　　哇塞，原来我这么牛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