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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蔺南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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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福坐在床边一张张数着银票。
说起来,他的出身虽然不好,可是入府的五年以来却是过得顺风顺水,不愁吃喝,一切还要归功于小书生。
想当初没有人敢上前动手,还是他看到了出头的机会自告奋勇的勒死了书生,让大人此后对他青睐有加。
认为他是可成大事之人,如今已提拔为管家。
当然,他确实没让大人失望,之后李淳孝曾经数次托他出府在给暗中赵品成传信,他做的挑不出任何毛病。
采买府上用品的事务也是他去做,钱福偶尔利用职务之便可拿些回扣,时间一长,他手上攒下不少银两。
过段时间就可以出府还乡了。
“叩叩”外面似乎有人在敲窗。
钱福耳朵一动,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第一反应就把手上的银票迅速塞到枕下,缓缓地起身上前打开窗。
却发现窗外竟然空无一人,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只是一合上窗,又传来了声音。
“谁呀?”这次他听的真真切切,于是皱着眉头不信邪的再次打开窗子,叩击声没停,只是声音从下方传来。
钱福不耐烦地探出头去,想搞清是在谁装神弄鬼。
阴森森的冷风在他的颈后吹过。
钱福这才猛地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脑袋在巨大的狗头铡下方,吓了一跳,想要赶快离开又动弹不得。
他看到蔺南竹在不远处,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轮到你了。”
锋利的狗头铡从高空落下来,一颗乌黑的脑袋轱辘轱辘地滚到了蔺南竹的脚下,在地上溅起殷红的鲜血。
——
“小美人,快来伺候我更衣!”
阿怜生得明眸皓齿,犹如出水芙蓉,李淳孝一进房间立马原形毕露,恨不得直接扑上去,阿怜往门口退去。
房门早就栓上了门闩。
“小美人,你还想往哪里跑!”
李淳孝意洋洋地笑起来,油腻极了。
见她一双眼似猫儿一样锃亮,仿佛下一刻就准备蓄势待发将他的脸挠花的样子,一下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他兴致高昂,迫不及待想要一吻香泽,阿怜侧头一瞥见柜子上摆放着一尊观音瓶,果断捧起观音瓶就向李淳孝的头上便狠狠地砸去,“滚开!你个混蛋,休想碰我!”
“你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这观音瓶的分量可着实不轻,李淳孝猝不及防就被观音瓶砸个正着,鲜血淋漓,他当即被砸的眼冒金星。
摸了摸额头粘腻的鲜血,李淳孝彻底被她激怒了。
得不到的他李淳孝就会毁掉,他突然一个猛子扑了过去掐住阿怜她纤细的脖子,力气之大根本挣脱不开。
“咳咳!”阿怜无助地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很快因为缺氧导致呼吸不顺畅了,脸色发红要昏死过去了。
“砰——”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房门整个被人从外头掀翻在地一片狼藉,宣告报废,两个人皆寻着声音望去。
李淳孝哪里见过如此大阵仗,加上眼下他身边没有一个侍卫和仆役,被人一吓,吓得李淳孝立马松了手。
“谁……谁啊!”他冲着门口喊了一句。
门外人身形一晃,蔺南竹站在门口。
“好久不见,太守大人!”
阿怜扶着八仙桌狼狈地咳嗽,刚抬起头就见门口站着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小姑娘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李淳孝却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一幕。
“你……蔺南竹……”他浑身颤抖着,几乎要失声了。
蔺南竹捋了捋肩上的长发,见他指着自己,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觉得好笑,走上前抬手在他手上一按。
只听‘咔嚓’一声,李淳孝立刻如杀猪似的叫起来。
食指被他活生生掰断了,他平日里被人伺候惯了没有受过这样的罪,眼泪鼻涕一齐流下,痛得李淳孝一大把年纪还狼狈地在地上打滚,但嘴里却不敢说一句话。
蔺南竹薄唇微微勾起,却是皮笑肉不笑。
他阴冷的目光在李淳孝身上打转,像是要用眼神生生将他的一层皮给剥下来,“难道你不希望我回来吗?”
李淳孝闻言,浑身紧绷起来,尽管距离蔺南竹入府出事的时候早就过去了许多年,可他不会忘记那一幕的。
少年被人按在地上,豺狼一样的眼睛,仿佛盯着猎物一样死死盯着他,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都让他惶恐不已。
他不晓得哪来的勇气,竟起身朝着门口跑去。
一步之遥,李淳孝脸色陡然一变,因为一只手居然从地底抓住了他的小腿不放开,眼瞅着就要摔倒在地了。
他低下头就见张岑软绵绵地趴在地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踢开张岑,深吸了一口气跑到了门口的拐枣树边,尚未松气,就感觉脖子上突然一紧。
一根麻绳从树枝落下,将他的脖颈勒住了。
蔺南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轻轻一挥手绳子的长度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短,李淳孝的身子慢慢腾空了。
他拼了命的蹬腿,想要抓住麻绳,却被活活勒死。
看起来就像是他在自寻短见一般。
折腾了一番,院子里动静太大,有迷迷糊糊听到动静的仆役睡眼惺忪的出来查看,就见李太守吊死在树上。
定睛一瞧,还有个不人不鬼的书生,此情此景当场吓得出来查看的仆役屁滚尿流,哪还有往日的忠心耿耿!
陈蓉蓉亲眼目睹了一切,疯疯癫癫地跑上前去。
她喜极而泣的望着他的尸体,仆役见状还以为是太守夫人伤心过度,悲痛万分,焦急地拉开她却被挣脱。
“哈哈哈,李淳孝你也有今天!”
阿怜回过神来,心情颇为复杂,眼前不禁浮现出在五年前和蔺南竹约定的场景,不料再相见却是如此情形。
“阿怜。”没想到蔺南竹先唤了她的名字。
阿怜一愣,泪珠滚落下来,“南竹哥哥。”
她在房间里找到了卖身契,还在床塌下搜出来一个满是金银首饰珠宝的衣箱,一看就知道肯定价值连城。
阿怜听闻他是出了名的贪官,私下还经常在府上设宴伙同贪官污吏勾结在一起,金银珠宝只是冰山一角。
其他仆役舞女都闻讯敢来取回卖身契。
——
“南竹哥哥,谢谢你。”阿怜拾掇好衣物向他道谢。
在墙头上意气风发,说要娶她的少年,一转眼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阿怜曾怨他恨他,真相却让她唏嘘。
她的南竹哥哥好像变了,可好像又什么都没变。
蔺南竹微微一愣,“你要去哪里?”
让她一人出府不太踏实,找地方落脚最好,但眼下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让她一人出府心里不踏实,如果能找到地方落脚是最好的了,眼下他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阿怜挠挠头,道:“我还没想好。”
事到如今,她打算学一门手艺,能够自力更生。
一出府,蔺南竹朝墙头望去,小心思在瞬间转了转。
“我知道你该去哪里了!”少年郎难得愉悦地笑起来。
——
“道长!”蔺南竹冲着墙头上的人喊。
唐弈见他在墙下颔首应是,一阵夜风吹来将他道袍吹得衣袂飘飘,似月下谪仙,看着当真是一番好景致。
“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吗?”他目光却落在阿怜身上。
怎么还带出来一个人?
“是,道长,请受南竹一拜!”蔺南竹当即要行礼。
只见唐弈足尖一点,身轻如燕飘然落下。
抬手扶起蔺南竹,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神情淡然没有别的想法,唐弈松了一口气,“是时候要上路了。”
不用动手解决的,简直最好不过了。
“等一下,道长,我有个请求。”
趁着道长还没有反应过来,蔺南竹就突然把他身旁的阿怜轻轻推到他的面前,清秀的脸上带着狡黠地笑。
唐弈只得叹了口气询问,听罢低着头若有所思。
半晌,他摸摸下巴,道:“确实,有一处好去处。”
“哪里?”阿怜眼中露出一丝希望。
唐弈弯起眉眼说:“周记成衣铺。”
二人神情如常,没有反对的意思,唐弈继续说下去。
“但眼下天色不早,我不好上门叨扰。不如你先行回府好生歇息一晚,明日我引荐你去,你们觉得如何呢?”
阿怜毫无疑义,“那就麻烦道长了!”
蔺南竹帮不上什么大忙,只得耐心叮咛阿怜一番。
小姑娘眼圈红红地看着他,唐弈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不禁有点汗颜,却没劝阻,只是耐心的等待蔺南竹。
“好了,上路吧!”蔺南竹收回目光。
此后一别,生生世世,再无法相见。
——
前往酆都大门的一路上,只有唐弈一人的脚步声。
叫听得蔺南竹心烦意乱。
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他说:“道长,我不想走了。”
“你想留在阳间?”唐弈站定,言语中不带一丝情感。
虽然道长还没有没有动怒,可少年却看到他手上的捆灵锁正闪着凛冽的寒光,仿佛下一刻就会向他出手。
“是,我想留在凡间。”
唐弈低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唐弈低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事出有因,你不去害人依然改变不了你是食气鬼,除非灵鬼渡化你才可苟活。”
鬼魂渡化赎罪,生生抽去鬼根,非常人可忍受。
他想让蔺南竹知难而退。
“我清楚,我想要留在阳间。”蔺南竹一脸的坚决。
他只是,不想留下遗憾。
唐弈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但少年却敏锐的发现捆灵锁的寒光渐渐褪去,“也罢,我看你是铁了心了。”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个条件,因为你阴气颇重在尚未被渡化前绝不可接近旁人,不可伤害其他无辜之人。”
蔺南竹道:“我知晓了,道长请放心。”
“值得吗?”唐弈不理解。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就会遗憾一辈子。”
知晓他心意已决,继续劝诫无用,即便他磨破嘴皮子依然是徒劳,唐弈拍拍他的肩,“趁我没反悔,快走吧!”
不得不说这一趟真是白来。
蔺南竹临走前给他磕了个响亮的头。
抬手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肩,唐弈背着通天剑大摇大摆地往回去,才走到一半,一只鸽子扑棱到他怀里来。
不同的是,鸽子是符纸折成的,他立刻就认出来这是他清峰观师兄原清越的手笔,符纸在空中留下一行字。
“——师门有事,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