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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装纨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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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弈在水粉店买了盒妆粉。
集市上的百姓人头攒动,摩肩接踵。青年唇角带笑,转头看他,“外头说而今的河柳城是一座鬼城。可依我看,眼下街头巷尾的百姓却是一切如常,好一片繁荣景象。”
“近来城内没有女子失踪,原本关门闭户的人家也都出了门,城内倒是难得平静。”
不过,这平静无垠的表面下,却是暗藏汹涌。
既明与唐弈对视了一眼,“保不齐,他们都在忙着收拾我们送上来的大礼,张六爷。”
唐弈偏头瞅他目光灼灼,笑得蔫坏,就知道男人俊美的皮囊下又藏着一堆坏心思。
“你怎么就确定人家一定会接客?”
“我敢打赌,即便乱成一锅粥,这些人也不打算放过一只肥羊。”既明笑睇了他一眼。
唐弈倒是觉得未必,“赌什么?”
在风头上,没人敢冒这个险,换做是他立马关门谢客避风头,老鸨和龟公亦如此。
“倘若你赢了,我自当随你处置。”
青年牵了牵唇角,眉头轻挑,“若你赢了呢?”
既明盯着他却没有明说,只是目光轻佻的在他身上打了个转,落在青年的腰带上。
他含笑道:“再议。”
既明顿了顿,“想要混进玉春楼,不好好打扮一番可不行的,小道长,你且随我来。”
“花楼里的人眼尖得很,所以你必须得穿最好料子做的衣裳。”既明领着他回客栈。
“换衣裳。”甫一进门,男人便笑意盎然。
唐弈瞥了眼床上的衣裳,几身衣裳颜色的跨度之大让他惊讶,“怎么都这么鲜艳?”
他在外头穿的多为道袍,极为素净,或是一些偏素色的衣裳,穿不惯鲜艳的颜色。
况且这些衣裳大红大紫,唐弈摸了摸料子确实是上乘的布料,但他根本驾驭不了。
既明笑眯眯道:“小道长,不试试怎么知道?”
唐弈硬着头皮宽衣解带,只剩一件单薄亵衣时感觉背脊发毛,他终于回过味儿来。
转过头,只见既明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如果目光可以被实体化,他仅剩的一件亵衣恐怕都会被扒光,唐弈抿了抿唇不语。
见青年将衣裳搭在手臂,头也不回的转身绕进了落地屏风后,既明面露遗憾之色。
“躲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戏谑。
唐弈躲在屏风后头更衣,闻言,麻利的动作变得迟缓了起来,不争气的红了脸颊。
半晌,屏风头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唐弈头上系着赤色发带,一头乌黑如鸦羽的长发随意的束起,一手紧紧捂住衣襟。
“小道长,衣裳不合身吗?”既明说着就起身要朝屏风后走来,唐弈见状忙走出来。
迎上他满是期待的目光,青年的心脏就‘怦怦’跳的厉害,“这一身怎、怎么样?”
只是却见既明迟迟不语,唐弈忐忑不安地揪了揪衣边,笑道:“我就说这太艳了……”
一袭赤红锦衣似火如霞,艳若桃花,青年在他面前展颜一笑,令一切都失了颜色。
既明贪婪地注视着唐弈,欲念丛生,足足用了十二分的定力,才把心中意欲挣脱束缚的困兽,连同荒谬至极的念头锁回去。
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很好看。”既明将人捞进怀里,他的小道长却一脸将信将疑,“可我觉得很奇怪。”
“不奇怪,”他一手揽住唐弈的腰,一边轻啄着青年的脸颊,坦诚道:“好看到我现在就想要和你洞房花烛,一夜不休。”
唐弈总共穿过两次红衣,一次是在湘月村掉以轻心被人暗算,醒来就着了身嫁衣。
第二次就是现在,偏偏还都是因为既明。
听了既明满嘴的荒唐话,唐弈像条泥鳅蓦地挣脱了他的怀抱,“你想得到是挺美。”
最终唐弈换了一身紫衣,极为张扬,衣袍上绣着别致的白鹤,绣工精细栩栩如生。
这身布料可谓分量十足,既明又不知从何处寻摸出一双佩玉,挂在他的腰间左右。
唐弈惊叹道:“这是南阳玉?”
南阳玉又被称为独山玉,可是名玉。如今既明却拿出来一对,着实让他有些讶异。
既明笑着点头应是,“小道长识玉懂玉?”
唐弈无奈地摇了摇脑袋,“略知一二,曾有幸在当铺见过一次,只知晓它价值千金。”
既明忽而笑了,缓声道:“再名贵,终究是身外之物,可比不得小道长。”
闻言,唐弈上妆粉的手一抖,既明忙取了帕子替他擦了擦脸,后来干脆上手帮忙。
青年刚想出言拒绝,既明道:“没涂匀。”
唐弈仰着头,委实有些别扭,所幸男人三两下替他遮了竖纹,“不会有认得你了。”
青年适才稍稍松了口气,就见既明为自己斟了杯茶,茶盏微晃,他狐疑地接过来。
“一切办妥,小道长可以说说,究竟是怎么知晓我身份的了吧?”既明蓦地话锋一转。
闻言,唐弈手上没有稳住,几滴茶水随着茶盏一晃溅在了地上,他摸出样东西来。
“天命鬼符,”既明微微一愣,“哪儿来的?”
唐弈朝他眨了眨眼,“是谢必安给我的。”
他低头抿了口茶,顿了顿,“先前我只觉得上头的图案有些眼熟,却死活想不起来。”
“还是某天夜里陡然想到,在湘月村你脖子上带着的长命锁。”唐弈语气颇为轻快。
既明弯了弯眼睛,挑眉道:“记性真好。”
他长命锁项圈上的图案,确实与天命鬼符一模一样,毫无二致,没想到他竟记得。
“后来封言一口一个帝君,更佐证了我的猜测没错,我便肯定,你就是酆都鬼帝。”
唐弈抿了一口茶,娓娓道出。
“我是想晚些告知于你的,一直没找到适合的机会,是我的错。”他面露无奈之色。
唐弈嘴角微微上扬,“我理解。”
他生平最怕麻烦的人了,倘若一开始就知道既明的真实身份,便会对他避而不见。
“好了,”唐弈放下手中茶盏,把玩了一下手上的鬼符,伸手道:“这鬼符还给你。”
既明却握住他的手,“你且收着。”
顿了顿,他目光落在唐弈身上,“在玉春楼里你就是有权有势,纨绔任性的公子哥。”
唐弈了然点点头,“那你呢?”
“我啊,是你最忠心的家丁。”既明逗他。
“得了,”唐弈拿他打趣道:“你张这脸说是家丁实在没说服力,说是主子还靠谱点。”
“这出戏,只需要一个纨绔公子哥足矣。”
既明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
唐弈在软轿里闭眼假寐,罩软轿的帷子特意用了上好的金绸,一路行至玉春楼外。
“落轿——”
青年忙掀开轿帘的一角,只看见玉春楼外门可罗雀,大门紧闭,他登时看向男人。
唐弈笑得有些得意,“既明,你输了。”
“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既明换了一身更方便行动的玄衣,将紫霄刀佩在腰间。
唐弈懒洋洋地放下轿帘,胜券在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里头的人可精得很。
“小道长,不妨和我再打个赌,我赌老鸨和龟公快要坐不住了。”既明却是语带自信。
唐弈兀自笑了笑,不理他。
半晌,玉春楼的红漆门扉打开了一条缝。
“呦,这轿子里头的老爷,可是在等我们楼里的姑娘出来接客?”老鸨施施然走过来。
唐弈闻言陡然瞪圆了眼,稍一思索后难以置信的偏头瞅既明,迎上一双多情的眼。
既明脸上笑容明媚,“好戏开场了。”
他可是很期待小道长的表演。
既明先一步掀开了轿帘,在老鸨探究的目光下利落的下了轿,“少爷,到地方了。”
唐弈笼了笼宽大的衣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唐弈伸了过来,他挑着眉搭上手心。
两人彼此之间心照不宣,青年掀起眼皮子打量着上头的牌匾,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老鸨眼里露出一丝惊艳,随即扫到他腰间挂的一对南阳佩玉,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这里可就是河柳城赫赫有名的玉春楼?”
老鸨笑脸相迎,抢答道:“是啊,客官!”
唐弈皱着眉头不掩嫌弃,哂笑道:“瞧瞧这儿冷清的,门可罗雀,不会是诓我们吧!”
“怎的会,”既明立即伏小做低,“六爷头先在信里面确实这般讲。”
老鸨耳聪目明,当即问道:“二位客官,你们方才口中说的六爷,可是张家张六爷?”
“对,鸨母也和他很熟?”唐弈明知故问。
“哎呀,客官您快进来坐坐,张六爷他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老鸨挥了挥手帕道。
只可惜这位常客就死在四楼的厢房里。
主人说这阵子要避风头,可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有钱不赚,可不是她的作风。
“哎,张六爷是去哪里了,我一到河柳城便去他府上走了一遭,却被告知不在府上。”
唐弈甫一坐下来就喊累,跟身子没了骨头一样往既明身边靠,没好气的抱怨一通。
“少爷,舟车劳顿,请喝茶。”既明递茶道。
老鸨将唐弈脸上的不耐之色都看在眼里。
“张六爷昨儿个还来过,说什么家中夫人管得严,早早走了。”老鸨手上挥着帕子。
今早,张六爷的仆役跑来,哭丧着脸说一宿都没有等到主子,她干脆将仆役打死。
“等我见了他,就罚他请我去酒楼喝酒。”
唐弈说罢,神情恹恹的将茶盏摔在桌上。
“您说这张六爷真是的,有这么一位丰神俊朗的至交小公子,竟没跟我提过一嘴。”
老鸨浮夸地笑弯了腰,假意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