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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婴灵 ...

  •   唐弈将信纸收好后,在屋中环视一圈。

      瞥到墙边居然立着一面铜镜,不知道是他进门的时候就没注意到,还是怎样,眼前的铜镜正对妆奁。

      巧的是,妆奁上也有一面铜镜。

      两面镜子正好相对,唐弈心中警铃大作。

      常言说镜中花,水中月。在风水上来讲,镜子的摆放很有说道,两块镜子正面相对,着实被视为大忌。

      此刻,他就站在正中间,前后全都是镜子。

      他全身微汗湿透,定睛一瞧,妆奁上的铜镜映出他模糊的身影,是真的镜子。看向另一面他却愣住了。

      另一面镜子里没什么也没有。

      唐弈飞快脱下道袍往墙边的铜镜上盖去。

      说时迟,那时快,道袍刚要盖上去,房间里突然吹来了一阵冷风,道袍卷落在地,吹的他睁不开眼睛。

      待他睁开眼睛,霎时,房中景象大变。

      带着一股子霉味,杂乱不堪的房间,突然间就变得窗明几净了,屋内一尘不染,让他忍不住惊叹三分。

      就在他忍不住感慨的时候,侧头瞥见一位气质如兰的女子正坐在桌前看书,丰韵娉婷叫人过目不忘。

      唐弈都还没来得及思索,又见一模样娇俏的姑娘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了,细瞅与女子竟有六分相似。

      小姑娘手执团扇,梳了对垂挂髻,挑了兰花式样珠钗戴在头上,着一身湖蓝襦裙,将人衬得明艳动人。

      看身量,大概十五六的模样。

      “——娘!”小姑娘叫着跑来,坐在了女子的身旁。

      唐弈亲眼看着小姑娘从他身体穿过去。

      他适才轻吁了一口气,原来这一切都是幻境。

      “大哥哥!”一道声音瞬间打破了宁静。

      是稚嫩又空灵轻快的童音。虽然听不出男女却可以知晓绝非常人所能发出,唐弈闻言身体猛地一僵。

      回过头,却见明媚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婴儿。

      婴儿浑身青紫,咧着嘴冲他笑,桌边的女子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手上捧着书,片刻嘴角鲜血趴在桌上。

      是婴灵!

      唐弈抿了抿唇,顿感不妙。

      ——

      眼前的婴灵四肢着地,身体还没完全成型。

      他粗略算了一下,大概两个月左右,脸上五官根本看不出是人,咿咿呀呀叫着,爬行速度却快的出奇。

      唐弈腰部发力,熟练地凌空翻滚,在和婴灵对视的时候心思一刹那转了几转,莫非它正是夫人的孩子?

      “小家伙,我没有恶意。”半晌,他主动蹲下妥协。

      闻言,婴灵显然是愣了一愣,他歪着脑袋用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眶茫然地瞅他,在琢磨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骗我!你骗我!”他原地转个圈,似乎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脾气突然变得十分暴躁。

      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口朝他胳膊咬去。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一把装以金银的龙凤环仪刀突然从虚空中现身,直接挡在了婴灵的嘴边。

      婴灵一口咬在坚硬无比的唐刀上硌掉了一颗牙。

      一刹那,周围的景象一点点断裂,像是一块原本完好无损的镜子被人打碎掉,只剩下一阵刺眼的白光。

      他垂首望着绣金的黑袍边,在房间的幻境彻底破碎前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旁人紧紧抓着他的手。

      唐弈的身子蓦地僵住,声音不自主放软,“既明。”

      “我在。”

      在刺眼的光亮消失后,铜镜自上而下的裂开。

      “是结界里的幻境。”既明和他解释说,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担心你有危险,方才打碎了结界。”

      房间的一切陈列都变得和他进来时一模一样。

      “你没受伤吧,”唐弈立刻皱起眉头,拉着他上下打量了好一番,终于放下心来,却又忍不住叮嘱几句。

      从外打破别人设下的结界很容易受伤。

      “我没事的,道长无需担心,”既明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他从怀里掏出一只被手帕包着的玉镯,“此番,我拿到一样非常重要的物件。”

      “玉镯?”玉镯的色泽通透,唐弈多看了两眼。

      既明点点头,“有了它,一切谜团都可以解开了。”

      “施夫人,我知道你不愿见我们,但我手里的这只玉镯我想你应该认得吧!”既明举着手中的玉镯说。

      话音刚落,阴风骤起,让人不寒而栗。

      抱着孩子的妇人缓缓现身,眼前出现的人正是唐弈在幻境亲眼看到的女子,只是眼下她嘴唇呈紫色。

      施夫人一脸厉色,语气不善,“你手里的,是我给宁儿的镯子,你从哪里得来的,究竟把她怎么样了?”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抢既明手里的镯子。

      见她朝男人冲来,唐弈微微一愣,身体竟然比大脑先行了一步,挡在既明面前。颇有种护犊子的感觉。

      施夫人本来就没什么把握,眼下见唐弈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红字符纸,几乎是立刻就停下了手。

      殊不知,符纸上虽燃着火苗,却是只张普通符纸。

      只是为了吓吓她罢了。

      “施夫人,你别激动,”既明见状把玉镯交还给她。

      “玉镯是施宁亲手交给我的。”

      ——

      王家贵和徐氏似乎十分忌惮施宁这个人。

      因此,在偷听在二人谈话间,既明从他们嘴里得知施宁就被徐氏关在了柴房,他立马在府中寻找柴房。

      终于,他发现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前前后后竟然有四五个仆役在轮流看守着,里头似乎有重要的东西。

      他瞬间就联想到徐氏口中的‘施宁’。

      于是,他立即纵身飞上去,揭了瓦片翻了下来。

      果不其然,见到一个十五六的姑娘,只是她手脚都被绑着,嘴里还塞着布条,见了他呜呜的向他求救。

      外头的仆役耳朵灵得很,拍了拍木门让她别叫唤。

      既明伸手做了个“嘘”的动作,施宁立刻就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点了点头。既明抬手就布下了结界。

      施宁也不清楚他在做什么,只见他嘴里小声的念叨着什么,手上做了动作,将她嘴里的布条拿出来。

      “你是来救我的吗?”小姑娘怯生生地看着他问。

      “是,不过外头的情形你了解,”既明迅速把她手脚上的绳子解开来,说,“而且,我是为了夫人而来。”

      施宁闻言,惊愕道:“我娘!”

      眼前的人竟是施晴的女儿,既明当即将在房顶所见的情形和她描述了一遍。小姑娘越听脸色越惨白。

      “他们,”听完男人所述一切,施宁红着一双眼睛。

      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说:“不过为了施家手上的铺子,竟然如此心狠,还焚烧了她的尸体!”

      “姑娘,节哀。”

      “大人,你不用带我出去,”施宁眼神里十分坚定。

      “外头四五个仆役在门前看守,你若是直接把我带出去会连累你,人多眼杂的,定会告到我爹那里。”

      施宁说着,褪下腕上的玉镯,“大人,这翡翠玉镯是我母亲生前亲手赠予我的,交给她她告诉你一切。”

      “好!”既明应下来,用手帕包好,妥善收进怀里。

      “他们没有害过人,只是变成了鬼。”看到他真的翻要身离开了,小姑娘一脸不安,眼泪汪汪地朝他喊。

      “我知道,”既明脚下的动作顿了顿,一双淡漠的眼里难得多了几分柔情,柔声地说:“因为我也是鬼。”

      ——

      “没想到他们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施晴听完后气不打一出来,她一想起来当初同意王家贵的入赘就非常后悔,没想到竟还连累了孩子。

      唐弈摸了摸下巴,“王家贵,其实是上门女婿?”

      “我爹娘手上有十二间铺子,其中悦来酒楼也是我爹娘辛辛苦苦做大的生意,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

      施晴微微一叹,“我对经商是一窍不通,爹娘怕交给我做不好,给我招了上门女婿,他就是王家贵。”

      唐弈和既明相视一眼,这也难怪施宁会姓施。

      “既是入赘,他怎么还纳了妾?”这一点上,唐弈可是左思右想却十分想不通,入赘的人可没资格纳妾。

      “她原来是府上的一个丫鬟,王家贵早就和她苟合到了一起,我却蒙在鼓里。直到宁儿出生才知晓。”

      施晴回想起来就觉得恶心,“后来,她告诉我她的肚子里其实已经怀了孩子,哭着求我不要赶她走。”

      “所以,你让王家贵纳她为妾。”既明长舒一口气。

      “是,”施晴点点头,“如果不将她收入房中,徐娆和她的孩子依然会没名没分,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

      “我承认,我当时动了恻隐之心,犯了个大错误。”

      “施夫人菩萨心肠,没必要太过自责。”唐弈见施晴柳叶眉紧蹙,悔不当初的模样,忍不住轻声开解道。

      “后来,我发现我又害喜了,我知道我的第二个孩子就要出生了,我还沉浸在喜悦中,殊不知我的贴身丫鬟小玉早就被徐氏收买了。”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提到小玉的时候让唐弈和既明心里都一惊。

      难怪问起小玉推说不知,没想到竟还有这层关系。

      “她在我的保胎药里下了毒,慢性的毒药喝上几次不会立刻毙命,长此以往,只待毒发就一命呜呼。”

      施晴长叹了一声,脸上苦闷沉郁。

      唐弈听完,五指紧攥成拳头,所以,王家贵和徐氏在暗地里早就筹划好一切,而且在事成后焚尸灭迹。

      “我想要找回我的尸身,带着我的孩子去投胎。”

      施晴的眼里变得黯淡无光,“只是,一想到接下来他们还要对我的宁儿下手,甚至对我的爹娘下手。”

      “我心里头就怨就恨啊,恨不得冲过去杀死她们!”

      “施夫人,你先冷静一下,在今夜子时前,你不可对王家贵,徐氏、和玉三人动手。”唐弈立即提醒她。

      见施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唐弈没有明说只是用手指向下指了指地上,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施晴的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吾儿年幼,方才无意冲撞了道长,我代他赔罪,还望道长能原宥海涵。”

      “无碍的,”唐弈爽朗地一笑,解释说,“我常年浸泡药浴沾染了一身红情药香,他才会突然变得烦躁。”

      红情在民间是种常见药材,将它磨成粉末状可以制成止血伤药,物美价廉,但鬼魂却十分讨厌红情。

      只是此药材气味很淡,寻常人很难闻得出来。

      施晴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看向他们的目光里还带着几分惶惶不安和纠结,既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施夫人,你放心,”既明坦荡地笑笑,“施宁姑娘虽然年岁不大却是个聪明的,我们定会从旁协助她。”

      女子便展露笑颜,当即要下跪道谢,随即把唐弈吓得瞪大眼睛,嚷嚷着会折寿,施晴这才笑着作罢了。

      至此,一切终于拨云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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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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