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轻小说）》chrysoprase

4、水清如许

　　皇帝果然是个变态，竟然派了那么多白痴，弄出那么大的声响，估计连死了的薛老老太爷都能吵醒了。没办法，只有清场，我用解药浸过的丝帕掩住口鼻，往身后扔了几颗毒气丸。毒气丸“咝咝—”地吐着灰色的信子。“咚，咚，咚……咚”十四个笨蛋。薛老老太爷，我已经先给你送去十四个蠢仆人了，您一定要保佑我把您儿子薛老太爷也送去。我一猫腰闪进旁边的抱厦，穿过抄手游廊，步入花园，月亮正好撒了一地的清亮。这样月色皎洁的夜晚，是不适合暗杀的。我疾步掠过花间，总觉得哪里奇怪，是什么呢？

　　正对面是间小小书房，闪着星点烛火，窗上映出个伏案的暗影。薛老太爷还真会享受生活。我推门而入，自然不会惊动老人家脆弱而混沌的睡眠。薛老太爷，去孝敬你父亲薛老老太爷吧。我俯下身，计算着怎样完美地把钩刺入老人的脊椎，同时对老人会看什么书很感兴趣。还未等我看清老人案上的书，“老人”已腾地跃起，一把抓住我手中的钩。糟糕，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什么薛老太爷，作老太爷的孙子都还嫌小，十六七岁的翩翩少年，介与成熟和稚嫩之间的轮廓，眉眼间凝着淡淡的愁怨。他拉起我的手，夺门而出，远处响起“抓刺客”的惊呼。

　　是要把我送去给薛家仆人吗？不像，我们离薛家仆人的火把越来越远。我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在花园中奔跑。“咚”，他突然停下脚步，我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背上。月光下明亮如白昼的花园，地上竟然出现了个大洞！咦，这个洞刚才没有呀？要不，我早就掉进去了。他拉着我跳进兔子洞，把石板移过去盖住洞口，点亮灯火，看着我恍然大悟的表情，露出一丝笑意。原来是这样，薛老爷真爱打洞。
　　“被发现了吗？”
　　“弄出那么大的声响，估计连死去的薛老老太爷都能吵醒了。”
　　我们相视一笑。
　　“那么，你早就发现了，刚才是在假寐？”
　　他笑而不答。
　　“我叫子君言，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子君言，应该是子君兰的弟弟吧，我低头沉思。
　　“不知道吗？那么我这样说好了，我就是那个被人口耳相传的私生子。”子君言冷冷地补上一句，语气变得鄙薄与不屑。
　　的确，每天都生活在闲言碎语中，不会是什么好的感受，但是，子宓老爷去逝后，突然冒出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接管家业，不是更奇怪吗？“咚，咚，咚……咚。”十四个呆仆人从我们头上跑过，难道是他们复活了吗？
　　“花奈。”
　　对了，是花，这里的花和皇宫里的一样，也是没有蕊的，这是我上次失败行刺的偶然发现。难道说这里也藏了溱生那样的绝色美人？

　　“薛老太爷，是杀不得的。”子君言直言劝告我。
　　明白了，是和皇家有什么渊源吧。
　　“花奈，可以请你参加我的婚礼吗？”
　　子君言递给我一张请柬。
　　“我们认识吗？”
　　我有些疑惑不解。
　　“现在认识了。”

　　我怒气冲冲地冲进皇宫，找皇帝理论。
　　“你派那么多呆瓜跟着我干什么！”
　　“他们脸上写着‘皇家跟踪队’？”
　　“不是你谁还有那么变态！”
　　皇帝撇了撇嘴角，一脸“朕都不想找你要他们的命”的表情。
　　“哦，告诉你件事，你家青空今晚洞房花烛。”
　　先不管什么“我家青空”的奇怪说法，青空这家伙成亲竟然不请我！等等，我们现在是不认识的。怒气从我脸上卸下，换上了一副无可奈何。那么，只有用子君言的请柬去参加你的婚宴了，青空。

　　婚礼办得很仓促，青空看着忙进忙出的仆人。明明是子君兰嫁给青空，却变成了青空入赘子家。好吧，随他们去，要怎样就怎样吧，青空随手折下一枝杨柳。子君言从杨柳阴中走过来，
　　“姐夫。”
　　子君言礼貌地请青空去吃饭。望着和堂上子宓老爷画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子君言，青空不禁哑然失笑。私生子的共同特点都是长得一模一样吗？虽然到子家只几天，青空已被迫在仆人的切切察察中了解了许多“内幕”。

　　两位夫人自然是不同他们一起吃的，饭桌上只有青空，子君兰，子君言。饭毕，子君言又出去会客，空荡荡的房子更显冷清。
　　“哎。”
　　子君兰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很无聊吧？”
　　像是在问青空，更像是在自怜自艾。
　　“我的年纪，虽然只有十六岁，可我的心，却老得像这湖水，被风吹得满是褶皱，你却不是那打破湖面的石子。”
　　青空顺着子君兰的目光看去，湖中鱼儿吐出一串水泡，湖面泛起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