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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才过了年,汴梁书局就有一箱子书送到了江宁通判王益的府上。

      獾郎翻看尚带着油墨味道的新书,“阿夕,你什么时候买的书啊?”

      “你挑书的时候,我和书局掌柜的预定啦。半年送一次。”

      林夕一边回獾郎的话,一边跟獾郎核对着手里的书单。核对好了以后,对送书来的伙计说:“这上半年的书,要早些送来了啊。”

      那伙计赶紧点头称是,又从怀里掏出几张书单,恭恭敬敬地递给林夕,“这是书局要出的书,小郎君可以先挑着定呢。”

      林夕接过来看看,交给獾郎,“你看看要哪些好,你来划。”

      獾郎接过去仔细看看,“阿夕,这要很多银钱的。”

      “嗯,赚钱不就是为了买自己喜欢的。你挑吧。我留了好多钱在书局呢。”

      獾郎也不再矫情,提笔挑挑拣拣地勾选了一批递给林夕。林夕把书单给了送书的伙计,又送了串铜钱请他喝茶,那伙计才笑眯眯地告辞而去。

      林夕和獾郎住的院子是小三间的结构,一人一间屋子,中间做书房,二人合力把新书摆到书架上,就一人一本捧着读起来。

      江南的春天,脚步轻快,眨眼间又是花红柳绿的新一年。

      从进了腊月,日日卯正就能听到二哥充满期冀的琴声,二哥的琴曲在迎娶新妇前,总是以凤求凰开始,谁怎么说他、笑他,他也是岿然不动,到时就弹凤求凰,常常一弹就是小半个时辰。

      吴氏忍着心头的笑意对王益说:“二哥思娶新妇了呢。”

      王益也忍笑摇头,“这二哥呀,点点心思都藏不住,以后可如何做官。”

      “等娶了亲了,自然就好了。”

      “到底还是跳脱了点儿,不如大哥稳重。”

      “良人看那獾郎,倒是学得和大哥般稳重呢。”

      王益想到獾郎,小小的时候就以大哥为榜样,板板正正的,从来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稳重样子。

      “二哥的活泼,能匀点给獾郎就好了。獾郎太专心在读书上了。多少放些别的心思缓缓。”

      夫妻两人说着儿子,既怕孩子性情跳脱,不用功读书,又怕孩子全心读书,脱离了世事儿。

      “迎了二哥的新妇,就该獾郎了,獾郎今年也十八岁了。良人可有考虑定谁家的?”吴氏想着孩子们以年年大起来,嫁娶之事就摆到夫妻面前。

      “獾郎不急的,再多等个几年,先让他好好读书。倒是大娘子,你看张家的儿子可好?”

      吴氏想着过年时见到的张家儿子,点点头说:“良人的眼光,识人总是好的。”

      “既如此,迎了二哥的新妇后,就给大娘子定了张家吧。”王益感到越来越大的压力了,每一个孩子嫁娶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朝廷又不准官员在就任的地方置产,单靠着自己的俸禄,这一年就没有什么结余。

      待新妇进门后,二哥每天卯正的琴声,突然变成了琴箫合奏,有时候是阳春白雪,有时候是渔樵问答。过了十几日后,大哥忍不住把二哥的功课加了三分,才让二哥的琴萧和鸣少了半时辰。

      二哥夫妇每天早晨秀恩爱,獾郎带着四哥五哥俩个舞剑舞棍,然后就在琴声萧声里读书。五哥不见林夕哥哥和他们一起,常要去喊了他。

      獾郎每每就拖住五哥说:“五哥,林夕身子弱,得多多睡觉。”

      四哥五哥每天从官学回来,就去獾郎和林夕的小院,找林夕一起做功课。二娘子次次把时间算得好好的,等四哥五哥差不多做完作业了,二娘子也就来了。獾郎看着林夕几个人一起玩,他怎么也不明白,林夕怎么就能和他这么小的弟弟妹妹玩到一起。而四哥五哥总要玩到王益落衙回来,才肯离了林夕,去王益跟前考较当日的功课。而二娘子就留在獾郎和林夕那里,和林夕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翻花绳,跳跳百索,玩到吃饭的时候,才娇娇地要獾郎背回父母亲的院子。

      二哥的新妇是个聪明人,每天跟在大哥新妇后面,白天带着大娘子、二娘子一起读书,做针线,哄哄六哥、七哥。王家的日子平静、温和,只二哥的新妇看几个小孩子都与林夕这个外人亲昵,禁不住悄悄问二哥。

      “你问林夕啊,他来我们家几年了,是家乡临川那边的道士说,林夕要托庇到三哥命格下,才能不生病的。”

      二哥的新妇对着说法将信将疑。

      “你莫不信啊,林夕来我们家之前,是没会吃饭就吃药的,常年生病的,到我家之后就没病过。而且林夕很聪明的。”二哥从自己的书箱里,三翻五翻地找出一摞书,“这是我们在金溪读书的时候,林夕写的话本子,你拿去瞧了就知道了。”

      二哥新妇边翻看话本子,边听二哥继续说,“林夕和吴家外公谈的话本子按销量给他银钱。年前的时候,金溪那边过来人,还带了这话本子再开印的银钱。还有家里洗衣洗脸用的香皂,就是林夕做的。听说在东京,林夕把制作香皂的法子也卖了大笔的银钱。”

      二哥的新妇信不信的,没人知道。

      可等盛夏来临的时候,林夕买了几口大缸,又在铁匠铺子定做了几个铁箱,就在后院门的空地制起冰来。王益还留了自己的长随忠叔帮着林夕,每天从井里担水、烧柴的事儿,都由忠叔帮着做。开始的时候,还是忠叔按林夕吩咐的,去找人来买冰块。没多久,后院门就每天聚集了一些拉冰块的小车。

      王益常常笑着问:“林夕,你的冰卖的可好?”

      “好着呢,官人。供不应求呢。”

      林夕不仅卖冰,还买了一些鲜羊乳,加糖、各式的香料,水果,甚至煮熟的红豆、绿豆,做成冰糕,开始是买几十个,渐渐地就有商贩几百地买,整个夏日络绎不绝。到七月底了,买冰的人逐渐减少,买冰糕去卖的人却不见少。

      王益为此还让几个儿子做了文章,考较如何学以致用。待王益看完三个儿子的文章,语重心长地对儿子们说:“唐就有硝石制冰的法子了,你们在读书的时候都看到过,可有想过怎么用?去年春天在东京,林夕和生药铺子定了今年的硝石。为父不是要你们和林夕一样,但读书要读懂读透,还要想想,怎么灵活去用的。”

      林夕虽然卖冰卖冰糕,却限制了几个小孩子吃冰糕,每日一人只能吃一个。就是大人用冰纳凉,林夕也只有中午的时候,在吴氏的堂屋角落里放一块,还让大哥的新妇离的远远的,莫着了寒气。等林夕知道吴氏再度有孕了,一块冰也就变成了半块了。

      八月的时候,大哥和二哥参加了秋闱,这回二人都通过了发解试,也就是成为后世所谓的举人,有资格去参加明年的春闱。獾郎和林夕去恭喜哥俩,林夕笑嘻嘻对大哥说:“大哥,我说的没错吧,你前面是没按次序来。看今年,你和二哥都先洞房花烛,自然就金榜题名了。”

      大哥看林夕洋洋自得的样子,对林夕夹夹眼,“林夕说的有道理。獾郎,你以后要在娶了新妇,再去参加发解试。”

      獾郎已经是大小伙子了,本来是来恭喜大哥二哥通过发解试的,怎么莫名就说道自己要娶新妇的事了,不禁就有些不好意思。“大哥,爹爹说了,我要二十岁以后再去科举呢。”

      大哥对着这脑筋不转弯的弟弟也是没法,摊摊手,准备搁下这话题。

      二哥却接着说:“獾郎,你看我和大哥都是娶了新妇,先有洞房花烛夜,才再有了金榜题名。你要想一次能过了发解试,就得先娶新妇的。你赶紧去找爹爹、阿娘给你定新妇吧。”

      二人合伙把獾郎说愣住了,他不明白怎么要赶紧去找爹爹阿娘给自己定新妇了?低下头,慢慢寻思起来。

      大哥的新妇看不过他哥俩作弄弟弟,却憋着笑不好说破。憋了一会儿笑,忍不住“哎呦”一声。大哥赶忙去问妻子,新妇扶着他的手,招呼弟妹过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二哥的新妇惊得变了脸色,说:“我这就去告诉阿娘来。”

      林夕拉着呆愣愣还没想明白的獾郎道:“獾郎,大哥二哥和你开玩笑呢。去年大哥落榜,我不是劝他说要按次序,要先洞房花烛夜,然后金榜题名时嘛。”

      这时候獾郎也想明白了,“噢,是成家立业的次序。”

      二哥点着獾郎的脑袋,“你莫要只读书啦,也想点别的事儿吧。”

      林夕拉拉二哥衣袖,“二哥,我们赶紧走,大哥新妇要生产了。”

      一句话说得哥俩都变了脸色,忙回头看大哥,见大哥搀着新妇冲他们点头,忙慌不迭地离开大哥的院子。

      王宅兵荒马乱了一夜,次日辰初,大哥得了一女,双喜临门,欢喜得大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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