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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凤舞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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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鸢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为的也是不想被萧南王一招而弃,到时候自己的命保不保得住不重要,连累了路儿,可就欠了他两条命。
况且既然不能置身事外,不如干脆就将此事参与到底,说不定还能扭转局势改变命运,做棋子可不是她的性格。
松菀湘明显相信了琉鸢的话,柴鸿能将琉鸢交于她来调/教,她便知道琉鸢定有过人之处,从萧南王府出来安然无恙又能回到云青王府,如此看来琉鸢定不是泛泛之辈。
在没弄清琉鸢到底是何用意之前,若是放她走了,说不定真的会给云青王府带来麻烦。
“香字号就给你住了,我着人打点,不过请你老实一些。”
琉鸢微微额首:“放心,我是个识趣的人。”
凤舞楼迎来送往的人都是显贵,无不视金钱如粪土,莺歌燕舞好似这里从无烦恼。
松菀湘捍卫着自己的地位,每晚都会亲自跳一支舞或是弹一首曲子,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消息早该传到柴鸿那里了,却没见他有一点动静,不出现也未派谁来。
凤舞楼的后院有一处荷塘,正值冬日倒是看不到荷花绽放,冰一点点散开如花朵般美丽晶莹。
“要过年了。”松菀湘竟给琉鸢披上了披风。
“我竟在你这里白吃白喝一个月了?”
松菀湘莞尔一笑,美丽温柔,好似从前的戾气未有过,幻境梦境过眼云烟。
冬儿为两人热了酒,却没一会儿就凉了。两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变得亲近的,也许是每晚松菀湘都会来找琉鸢喝一杯的惆怅间。
“往年都是在王府里过年,我跳舞弹琴,不过是取乐的罢了,正座永远是人家的,高杯暖酒、情话绵绵、恩爱非常也都是别人的。”
琉鸢不禁同情这个面前的女子,她倾国倾城却不幸沦落风尘;她美丽妖娆却要收起锋芒;她一身傲骨却要低眉顺眼,有时候会想这是她的选择,却又明白没的选择是多么无奈。
琉鸢举杯款款:“今年我陪你,也让你看看你的爱徒舞技有没有进步?”
松菀湘愣住,眼中含泪,却不敢掉落一滴,这么多年她的忍耐和假装强硬,让她忘了感动和温暖是什么滋味。这一场人生,算不算白来一次?
琉鸢头痛欲裂,昨夜喝酒太多又吹了风,怕是要得风寒了,赶忙起身想去着人找大夫。冬儿顾不得敲门就推门进来,慌忙道:“小姐她病了。”
琉鸢匆忙跑到松菀湘的房间,用手轻触额头,甚是滚烫。
“还不去请大夫?”
冬儿急得都哭了:“今儿过年,大家早早就关了,提早回家过年,医馆根本没有人。”
“这叫什么话?那这过年生病还没人给看了?”
“那怎么办啊?刚刚好几个人回来回话,医馆门怎么敲都没人应。”
琉鸢冷静思索,这会儿也就只有皇家的御医还在了。
“去云青王府,跟王爷回话说松夫人病了,让他府上的大夫过来给瞧瞧,不行就请命去宫里找御医。”
冬儿站在那里没动。
“你想等你家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再去吗?”
冬儿扑通跪在地上哭诉道:“小姐已经不是云青王府的妾室了,王爷怎么会管呢?那御医怎么会给青楼的人诊病?”
琉鸢不禁叹气,想想也是,自己刚刚还真是自以为的冷静了。
“小姐你去哪儿啊?”
冬儿跟着琉鸢跑到大门口,生生拉住琉鸢道:“小姐千万不能去找云青王。”
“为什么?”
“我家主子是被休了赶出府的,王爷怎么会管?自打离开云青王府,王爷从未来过,也没有派人来过。主子心烦尝尝独饮到天明,那份思念和伤心,是没人能懂的。”
琉鸢顿感松菀湘很可怜,那些在云青王府时的泼辣刁难,也许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或者是谁让的。
琉鸢拍拍冬儿的手,安慰道:“我不去云青王府,不给你家主子添乱,我再去找找,说不定能碰到在医馆的呢?”
冬儿看这风雪交加,取了伞递给琉鸢:“那你小心一些。”
琉鸢一路寻一路敲,根本没有人应门。琉鸢不得已只好来到萧南王府,从正门大摇大摆走进去,估计不是那么回事,就只好翻墙而入了。
琉鸢正立柴湛书房,微微发抖,这样的折腾估计也要看大夫了。
柴湛打量一眼琉鸢,那已经湿了的鞋袜,还有结霜的发,而琉鸢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他的面前。
姚管家端了一盆热水放下,然后默默退出房间。
“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琉鸢跪下道:“求王爷救救她。”
“你如此竟是为了帮松菀湘?你忘了她对你的刻薄,忘了她是柴鸿的人了?你没有听我的话离开永阳,而是偷偷藏身在凤舞楼?”
“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辜负王爷对我的信任,还有松菀湘其实……并不坏。”
柴湛不禁冷笑一声,该笑面前的人是太过傻,还是另有目的却不懂隐藏。
“你可知道松菀湘跟了柴鸿十年?她不会背叛他。”
琉鸢不解道:“别说我只是想救松菀湘,就算真如你想的那样,我也相信真心总会换到真意。”
柴湛对面前这个敢于大声与自己辩驳,也不再自称奴婢的女子,有了一丝的改观,也许她并没有想的那样不可用。
“但你为什么不去找柴鸿?”
“王爷该知道,既然云青王故意将松菀湘送出来,就不会想别人知道他们暗中还有关系。云青王是绝对不会派人来救松菀湘的,当初我以此相胁,想必云青王是知道的,可他还是没有出现过。”
“可你也知道松菀湘并不是弃子,而是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
“也许松菀湘不会为我们所用,但留着也不会影响王爷,不是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好。”
琉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柴湛竟然就这样答应了?他若真的派人去了凤舞楼诊治松菀湘,那么不就是告诉柴鸿自己怀疑柴鸿,并且和琉鸢是一伙的吗?
琉鸢自知这是一步险棋,也没有信心可以打动柴湛同意,这会儿的她觉得是在做梦。
离开前,琉鸢不禁回头看向柴湛,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琉鸢太过心善,并不是一把利剑。”
姚管家对柴湛此举甚为担忧。
柴湛偏头看着窗外大雪纷飞,明月当空,负手走出了书房。
“张大夫已经到了凤舞楼。”墨风回来禀报。
柴湛似笑非笑,无人能懂此刻的他。
送走张大夫,琉鸢和冬儿算是安下心来。
冬儿跪在地上感谢,琉鸢赶忙扶起她来。
“你和大家去吃饭吧,我在这里照顾松氏。”
“姐姐真厉害,竟能请来大夫。”
琉鸢喝了一口热茶,轻描淡写道:“运气好。”
半夜里琉鸢轻咳几声,怕是自己也有点不适,但冬儿吓得筋疲力尽,这会儿要是换她来,估计也吃不消。
强忍着熬到了早上,松菀湘也慢慢醒过来。
“是你照顾了我一晚上?”
琉鸢扶松菀湘坐起来。
“我让冬儿熬了粥,一会儿就好。”
“你脸色看起来也不好。”
琉鸢摆摆手。
“主子你醒了,吓死冬儿了。”
“瞧你还能做点什么?”
“您不知道,昨儿过年家家户户都关了门,医馆早就没人了,要不是琉鸢姑娘帮您请来大夫,估计您这一晚上也退不了热,说不定会要命的。”
松菀湘听了这话,放下勺子,转头道:“多谢了。”
“别听冬儿的,没什么难的,就是怕耽误你的病,好在大夫说很及时。”
以为今年会是大家热闹的围坐一起,没想到松菀湘一病,好似并没有度过这个隆重的日子,竟也发现这种日子也不是那么重要,不过也是一天罢了。
对于无亲无故的人来说,过节该是最难受的,找不到那个可以谈笑风生互相温暖的家人。
以为在乎的,却并非那样在乎。以为笃定的事,在横生枝节时,也不料自己会如此淡然看待。
松菀湘抱着琴进来,不说话便是一曲,温柔似水,流畅悠长,清心寡欲,好一首让人忘却所有的曲调。
“松木琴,不是什么好琴,却是重要的人送我的,今日我将它送你。”
琉鸢低头浅笑,接过琴来摸了摸,又递了回去。
松菀湘不解。
“我又不会弹琴,给了我算是糟蹋,还是懂它的人最合适。”
松菀湘不禁叹气,放下琴。
琉鸢倒一杯热茶递过去。
“我这一生从未被人爱过,甚至没有人在意过。黑暗中的烛光,溺水时的伐木,彷徨时的引领,都能让一个跌入深渊的人重新站起来。”
“却不能一直同行。”
松菀湘讶异转头看向琉鸢,那道不敢提及的伤疤,重见天日,那些撕扯过的疼痛历历在目,以为趟过荆棘便会是阳关大道,却充满了怀疑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