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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既错亦该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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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亦冷,心易伤。月上高挂,不曾想。相逢何必曾相识,星灿夜深明朗中。
琉鸢轻巧落入一身铠甲戎装,心有余悸抬眸微看。俊朗深刻雕花似精致的脸庞,棱角分明,平稳的呼吸,低头浅语:“你没事吧?”
风三娘匆忙赶来跪在地上瑟瑟道:“奴婢该死,惊扰了王爷,更是破坏了寿宴。”
琉鸢被温柔放下,柴湛转身背对她,冲着高座的太子拱手道:“臣弟来晚了,请太子原谅。”
太子扶案而起,大笑道:“今儿是你的寿宴,这寿星竟然来迟了,恐怕是要罚酒了。”
柴湛微微侧头示意让风三娘将人都带走,风三娘立马心领神会,让下一出戏提前上演来弥补过失。
柴湛自然是自罚三杯,好在燃王柴勇提着酒壶来解围,不然这太子非要让柴湛喝下一大壶才肯罢休。
“三哥可喜欢臣弟送来的贺礼?”
柴湛看了一眼戏台,这出大戏有的演,且莫破坏了气氛才是首要。
柴湛嘴角一扬:“还要多谢四弟,不然这萧南王府也不会如此热闹。”
太子鬼魅一笑:“可不是,若说这女人,怕是没有比四弟更懂的了,年年这些美人都不必去找,巴巴的就都送到府上来了,你说是不是二弟?”
柴勇不置可否,太子的话,谁又能反驳什么呢?
云青王柴鸿可是个风流潇洒的王爷,多情到府里的女子都快装不下了,每年都会挑一些送到宫里和王府中去,要说他还真不像个王爷,不理政事只沉迷于美色中,是四兄弟里最让皇上头疼又无颜的人。
“此番又立战功,二弟、三弟你们这是要将本太子置于何地啊?”
柴勇、柴湛立刻起身拱手道:“太子言重了。”
“带兵打仗本太子实在不行,不过好在文韬武略还是略懂略懂。”
柴湛点头道:“论政事国纲,还是太子殿下最为熟悉,臣弟们不过也只能出些力气罢了。”
“还是三弟会说话,不像你二哥,都成了痴傻,只知道打仗,连个家室都没有,你说说你是不是不该?”
“让太子忧心是臣弟的不对。”
“既是兄弟相聚,就叫我大哥,何必如此见外?”
“是,大哥。”
“好了,你这家伙一提女人就浑身警惕,怕是这世上最怕的就是女人了吧?算了,父皇都拿你没办法,本太子又何苦庸人自扰?来喝酒!”
秋风刺骨,夜凉如水。用全身来感受秋凉,还真是件可悲的事。
琉鸢被罚跪在院中,她自知有些话说了也不过是强辩,风三娘也不愿听这些改变不了结果的废话。
“苦日子还在后头呢!怎么样?出头的感觉好吗?”
琉鸢抬头怒目。
冬蕊假装害怕的拍拍胸前,然后冷哼一声:“把你的歪心思收收干净,不然有你好看的。”
秋色撩人,越是深秋,天空越是明亮。
记得上次这样仰望天空还是跟那一家好心救了自己的亲人,而如今却不知故人在何处。
若是逆来顺受,只怕将来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难熬,若是反抗,又不知会遭到如何报复。不过是一次无意帮人,却被冬蕊看在眼里,误会极深。
不知以前膝盖是不是曾受过伤,跪了这两个时辰,剧痛钻心,趁着夜深人静就算站起来也不会被人发现,琉鸢偷偷撑地而起。
才活动两下就听后头有人说话,吓得琉鸢腿一软又跪到地上。
一双流金线云朵并不突兀的绣在这双突显身份的鞋上。
琉鸢谨慎抬头,与自己猜测的没错,立刻识相叩拜:“参见王爷。”
“该说平身,好似又不能。”
琉鸢本不该这样抬头直视如此尊贵的王爷,但她还是毫无顾忌的看了,而且带着些许的不甘心。
“今日之事你可有想解释的?”
以为献舞砸了,还敢偷偷的起身不罚跪,一定会来一次痛批,谁知竟是这样一句?
琉鸢欲言又止,有些话即便说出口也未必是对方想要的答案。如果他想来给自己做主,那又是为何?看样子柴湛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更没有这样的义务。
风三娘不听琉鸢的解释便罚跪,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让琉鸢说,而此时说了又有何用?这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是王爷,琉鸢是奴婢,这样本不对等的身份,也不容琉鸢为自己去辩解。
琉鸢再次叩拜:“回王爷,是奴婢舞艺不精,让王爷在大家面前失了颜面,奴婢该死。”
柴湛嘴角一扬,冷哼一声:“还以为你有何不同,不过也是如此。”
柴湛提步欲离开,琉鸢再次叩拜道:“恭送王爷。”
跪了一夜,整个腿麻了不说,后背也因被冷风吹得阵阵生疼。
风三娘大发慈悲准了琉鸢回房休息。
晴初练舞后匆忙跑来给琉鸢送好吃的,还边吃馒头边说今日冬蕊是多么的令人讨厌。
“你!”
两人从床上下来,头都不敢抬。
“琉鸢是吧?你舞艺不精,怕是以后还会给王府丢了颜面,就去小桃林做事吧。”
小桃林?听起来像是世外桃源,这可比跳舞献舞要强多了,琉鸢当了赏赐高兴的领命,倒是晴初有些不舍。
原以为小桃林里遍地桃树桃花,可看来竟然并不是桃花一种,百花齐放的壮观,让琉鸢看傻了眼。怕是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花。
赵桃音从花林深处缓缓起身,身旁没有人伺候,只手一只梨花,一步一步走向琉鸢。
“参见王妃。”
“这里是王爷的世外桃源,怎么样?打理的还不错吧?”
琉鸢微微点头道:“棠梨叶落胭脂色,荞麦花开白香雪。”
赵桃音眼前一亮,递出桃枝给琉鸢:“你竟读过书?”
琉鸢恭敬接过桃枝,低头谦虚道:“家里妹子喜欢读诗,听多了记住了些。”
“你有妹妹?”
琉鸢点头。
“那她人呢?也像你这般被送去了哪里?”
“家乡不幸被战乱所累,家不在人已散。”
赵桃音不禁哀伤,怕是也想到自己一些伤心的事,她伸出手在琉鸢手背上轻抚:“都过去了,将来有机会再找他们,想必他们也有好的去处。”
“多谢王妃。”
“以后就由你来打理吧,跟着我学,本来这里的福伯是能者,可惜家中变故离开了,而我又有许多府中杂事要忙,怕是不能顾得过来。”
“奴婢遵命。”
“先从剪花枝学起吧,没什么难的。”
学习的时间匆匆而过,赵桃音一天也不过就能来一个时辰,其他的只能照书学,不过这样倒是更自在,虽住的不如从前,要在这小桃林的简单木屋里睡,不过睡在花丛中不是更好?
“才一月的时间,这里你已经游刃有余了,果然是聪明伶俐。”
“多谢王妃夸奖,奴婢还是照着王妃教的才会掌握的这样快。”
赵桃音一如往常笑颜盈盈,道:“是王爷有眼光。”
“王爷?”
“你虽险些砸了寿宴,但王爷却觉得你是可用之人。”
“幸德王爷王妃信任,乃是奴婢的福气。”
赵桃音这下一株海棠在手观赏出神,琉鸢自然不敢说话,静静陪在一旁,经过了半个时辰。
“恭送王妃。”
赵桃音回过头来缓缓道:“不知你有何过人之处,但相信王爷的眼光,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他人的,况且这小桃林乃是王爷专属之地,他人都是不准进来的。”
这话说的实在蹊跷,为何有一种柴湛对琉鸢有所不同的意思,两人明明才见过两面,况且话都没说超过三句,这样的信任真的是信任,或是考验也说不定?
这其中缘由琉鸢不懂,但心中难免打鼓。
不会是冬蕊在背后搞得鬼吧?可她也是初来萧南王府,翻云覆雨的本事怕她是没有的。
木屋旁有一个藤椅,平时琉鸢会去那里躺一下顺便让太阳可以看看清楚她的脸。
今日明明是艳阳高照,秋风送爽,可这头顶上的一片乌云未免大煞风景,琉鸢欲睁开眼睛想看看是不是要下雨了,要对那些较弱经不起风雨敲打的花儿特殊照顾。
这睁开眼睛对上的不是乌云,而是一双空洞却颇有威严的瞳,吓得琉鸢从藤椅上掉下来。
琉鸢跪拜:“参、参见王爷。”
“原来你说话都不利落?”
“奴婢……”
“这藤椅还舒服?”
琉鸢皱眉咬唇,被抓了个现行,还真是有些丢脸。
“奴婢知错了,但是……”
“但是什么?”
“椅子不就是给人坐的吗?落了尘土反而便宜他们。”
“便宜了尘土?”
琉鸢大胆的点点头,道:“虽说奴婢身份低微,也许还不如尘土高贵,但椅子毕竟是给人坐的,想来也不算和尘土一争。”
“你倒是有礼,可知道这是本王的藤椅?”
“奴婢知错了。”
“那你躺了这藤椅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琉鸢摇摇头。
“那就好,本王也觉得没有不好的地方。”
琉鸢以为柴湛要躺一下,谁知竟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