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动摇 ...
-
楚睿果然开口留琉鸢,琉鸢也顺势坐到了郑蒲的身边,举杯递过。
“姑娘奇香无比。”
此话一出,便惹的其他几位公子哄堂大笑。
郑蒲脸色颤白,琉鸢轻轻一歪头,温柔似水道:“公子竟闻得,此香来自西域,值得一瓶桃娘赏给了我,今日还是第一次用,本以为是清淡之气,没想后劲更浓。”
这话被他人听了去,觉得郑蒲遇到给解围的人了,平时他们都以逗弄为乐,而郑蒲也只得是他们的戏弄的对象。
“姑娘以面纱这面,要么是国色天香,要么是其丑无比,不知是哪个?”
琉鸢举杯递过给楚睿:“那公子觉得呢?”
“以此浓烈香气迷人,八成是见不得的丑样子吧?方才见你舞姿优美,舞技却拙劣,不像是个能登上高台的人。”
琉鸢起身作揖道:“公子好眼力,所以不知能否得到公子的垂怜?”
楚睿高声大笑,指了指琉鸢道:“本公子只怜惜美人,这天香乃凤舞楼排号第三的美人,你可知道?那萝舞近日成了太子的新宠,虽不得但也垂涎美人,你就算了吧。”
萝舞近来倒是甚少在众人面前歌舞,原来是被太子相中了,松菀湘果然还是对柴鸿忠心不变。
“是鸢儿痴心妄想了。”
楚睿冷眼看着楚鸢,颇有扫兴之意。琉鸢识相的离开了房间,临走前充满委屈和求助看了看郑蒲。
“鸢儿姑娘。”
月下歌舞,雪落纷飞,红梅映雪,此乃情假景亦真。
“多谢公子愿意看我跳舞。”
“我觉得跳得极好。”
“比不上其他姐妹,混口饭吃都颇为困难。”
郑蒲低头若有所思,琉鸢折了一枝梅花给郑蒲。
“这是?”
“惜花之人难得。”
此后郑蒲每每来都会找琉鸢,琉鸢舞在雪中,他畅意饮酒,郎有心妾无意,利用原是如此容易。
郑蒲将递上一只梅花簪。
琉鸢伸手推回过去。
“听说公子择日就要成婚了?”
“对不起。”
“这冬雪眨眼间就要过去了,无情的冬日也将带着那丝悲凉离开,也请公子莫要再来了。”
“鸢儿姑娘。”
松菀湘不禁叹道:“学会如此逢场作戏了?”
“本想多讨点想知道的,谁知这人竟比我想的更是没用。”
“楚睿为人奸诈狡猾,谨慎处就连军机要臣也未必及得上,他与太子可是远亲,他家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拔起来的,尚书大人可没少提携,你觉得就那么容易瓦解?”
“要说知道什么,郑蒲也不是全然没用,但不知为何就是想收手。”
“看他可怜了吧?父亲虽也在朝为官,却屈与人下,没有实权,傀儡怕是都高抬了他们家,但替死鬼总是要有的。那时候他们家便成了最有用的人。”
“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怨无悔?”
“身处争斗的中心,想要撇清哪里是容易的?当朝官员,又有多少已经择良木而栖?”
琉鸢终究太过心软,郑蒲即将所知脱口而出之时,琉鸢佯装喝醉头疼离开了,不从他嘴里说出,将来便不会因此牵连。并不是相处下来有了感情,而是怕如此可怜之人会更可怜。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消息深处,有黄鹂千百。
一片叶子落在琉鸢脸上,她挥手将其弹落,又是一片,这恼人的叶子可是要打扰清静?春日里的落叶,未免扫兴。
睁开眼睛竟对上了叶璎的瞳,琉鸢欣喜非常,转身跃下。
“你这在树枝上睡觉的习惯可不好。”
“王爷回来了?”
“我可是关心你,怎么一张口就是王爷?”
叶璎最喜欢逗弄琉鸢,琉鸢也从不生气。
“进宫了。”
琉鸢匆忙回了凤舞楼一番梳洗,想着翻墙越府的去见见柴湛。
一抹朱唇,好似太过浓艳,擦了去,觉着清淡些倒不显隆重。
绿芙裙是去年松菀湘特意帮琉鸢定做的,从未穿过,今日拿出来,竟与春日应景一般。
才刚推了门出来,就被松菀湘给撞个正着。
一脸坏笑故意道:“这夜深露重的,要去哪儿吹风啊?”
琉鸢白了松菀湘,提步便要走,转身却见柴鸿。这是自打松菀湘被休后,他第一次来这凤舞楼,多少个日夜,松菀湘盼着他能踏入凤舞楼一次,哪怕就一次也好。
“本王是不是不该来?”
琉鸢有些茫然,这话好似是对自己说的,又觉得不对,回头看看松菀湘,她眼中含泪,却倔强的忍着。
“王爷既来之则安之,凤舞楼还没有赶客人出去的道理。”
柴鸿从松菀湘身边走过,径直进了房间,松菀湘回过神来,刚进去便立刻出来叫住了琉鸢。
松菀湘倒酒的手微颤,琉鸢敏捷过去拿过酒壶,小心的让松菀湘脱手。
“以为不会踏入此地,终究还是来了。”
松菀湘立在一旁,如鲠在喉,难以自处。
琉鸢自然落座于柴鸿对面,莞尔一笑,自然无常。
“若是能有一曲高山流水之音,定会畅意非常。”
松菀湘掀了帘子坐到琴前,那份激动仍为平息,起初的高深流水有些不够顺畅,慢慢的才缓慢下来,细腻处松菀湘仍把握超凡。
“近来父皇为朝政烦忧,几个不知好歹贪赃枉法的官员一并被抓了去,看似好像清了个干净,实则树大根深,怕不是那般容易的。”
“王爷此番多虑了,皇城脚下怎容得存歹心起贪念之人,皇上不一并挖出,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就算烦忧,太子首当其冲,云青王殿下何苦将自己牵扯其中?闲云野鹤或是夜夜笙歌岂不是更自在?”
柴鸿转头看着松菀湘,她时而抬头时而低头,对视一瞬害羞低头,或是惶恐。
前几日度支侄子因贪赃枉法被抓,竟是在凤舞楼,此番对凤舞楼影响非常,不知为何那人选择了这个地方。而柴鸿也不得不对幕后之人提高警觉。
此举让他对松菀湘有所怀疑,凤舞楼暗里是许多与太子有关的官员联系的地方之一,此事一出,柴曜必定会对柴鸿生疑。
柴曜本就随皇上生性多疑,又对权力有着不可放弃的紧张感,柴勇挡了道,即便是战无不胜的王爷,也要用命来偿。
柴鸿此次来莫非是来敲打琉鸢,与太子不共戴天的怕是只有柴湛了。
柴鸿怒摔酒杯,眼神冷厉,松菀湘离开停下出来跪在了他的面前。
“若是有人背叛我,我必当让她生不如死。”
松菀湘身体的颤抖已藏不住。
柴鸿转头,琉鸢平静的看着他,他不禁冷笑道:“出水芙蓉。”
琉鸢扶起松菀湘,她呆坐在床上,这般撕扯的疼痛,怕是没人安抚的了。
那句出水芙蓉,让她恍然自己明明要去萧南王府的,然而错过一次,就好似错过一生一样漫长。
春风意冷,多情反被无情伤。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英俊、桀骜不驯的样子,是我平生见过最难忘的样子,我虽出身低贱,但却被那伸出的手温暖,我决定有一生来偿,如今想来怕是错付。”
松菀湘指如葱白,映在月下更显修长,那是一双弹奏清流、婉转千回的手,如今却在不停的颤抖,如她的心一般,动摇不足以来形容。
“他既已经怀疑你,那你如何决定?”
“他即弃我,我也不会负他。”
琉鸢无法继续说下去,不想劝她,不敢劝她,怕她听不进去,更怕她真的选择背叛。而背叛的不是柴鸿,而是自己的心,即便柴鸿在她的心上捅了数刀,她也无怨无悔。
琉鸢坐到松菀湘的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想给她哪怕只有一丝的温暖也好。
“从前在家的时候,因体弱便都是由姐姐来干活的,我佯装什么都不会的样子,享受父母和姐姐的爱。姐姐从未怪我偷懒假装不会,而是摸摸我的头微微一笑罢了。父母也总是给我更多的肉吃,而大难临头的时候,我竟然……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断不会离开,这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所以不要让自己后悔和遗憾的事,即便是错的,也不要轻易下决定。”
松菀湘强忍住的泪水,终于落下,也许她有着比琉鸢更为伤心的过往,不然不会因柴鸿的一次救赎就拼尽生命也在所不惜。而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去,是会成为前行的枷锁或是抛开束缚的理由。
柴曜不是好惹的,柴湛让他失去一兵一卒,便会被百倍奉还。不过是一件小事,便成了满城皆知的大事。副将李卫因流连烟花之地,耽误了重要军机要事,而被奏本,顺势就被处斩了。
事情看似好像不过是一个耽误了国事的副将,而其实是太子柴曜在警告柴湛,若是不想跟柴勇一样,就乖乖让开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