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紫雪玉荷

15、不欢而散

　　沐斓嫁进东宫已一月有余，除了必要的请安，她几乎不出门，整日间读书练字，而太子三五天来看她一回，也总话不投机，两人往往是不欢而散。奴才婢子私下里都议论纷纷，说这哪里像是新婚的夫妻，太子妃刚嫁进东宫就如此不受宠，以后可怎么过；还有说太子妃不过是靠了娘家势力，太子殿下怕是另有新欢……总归大家是觉得这位太子妃靠不住，看她淡淡的，大伙儿便也都淡淡的。婉儿看不过，骂了几回，也劝沐斓几回，沐斓却说：“淡淡的最好，免惹是非。”
　　这日晚间，太子来到毓华殿，沐斓正临窗写字，婉儿忙叫道：“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沐斓起身，并未向太子行礼，只盯着他看，却对婉儿干脆说道：“婉儿，掌嘴！”
　　沐斓嫁进东宫的第一天，太子就给她立了规矩，她所带家仆，一律不准再喊“小姐”，都得改口称“娘娘”。家仆们喊了十几年“小姐”，骤然改口，未免有所疏忽，一天，李妈妈没注意，一口一个“小姐”叫着，恰巧被太子听个正着，当下大为光火，打了几板子，撵回了老家，连将军府都不得回。此次婉儿重蹈覆辙，沐斓害怕太子因打压自己而对婉儿不利，遂先发制人，好见机行事。
　　婉儿话一出口，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后悔不跌，自然明白沐斓话里的意思，急忙跪下掌嘴，喊道：“太子殿下，奴婢该死！”
　　太子明知这是沐斓故意作戏，此刻却毫无看戏的心情，挥了挥袖子，不耐地说道：“行了，下去吧。”
　　婉儿退出去，太子上前，从沐斓头上取下一支钗，把玩着笑道：“没想到爱妃气性好大，恐怕本宫以后也得退避三舍了！”
　　沐斓后退一步，轻笑道：“沐斓气性再大，也应懂得尊卑有别，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造次！”
　　太子最看不得她这副云淡风轻虚情假意的样子，一把将她拽到身前，恶狠狠咬出几个字：“你知道就好！”
　　沐斓不语，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沐斓手臂吃痛，却不动声色地忍着，最终还是太子先松了手，瞥了一眼桌案上沐斓练的字，无奈道：“你若是将这每天练字的功夫分一些在本宫身上，也不会像现在如此！”说完拂袖而去。
　　沐斓松一口气，缓缓坐下，拿起案上的臂搁细细摩挲着，这件古玉双螭纹臂搁原是顾松墨案头之物，他写字常用。沐斓金钗之年生辰，硬是磨着顾松墨将这臂搁赠与了她。从此，沐斓时时拿它把玩，也爱上了练字。臂搁清透温润，正如顾松墨君子为人，沐斓每次练字，都仿佛觉得顾松墨就在身边，心中甚是安怡。沐斓想到过去，又想到现在，把臂搁放回原处，望着窗外黯淡月色，叹一口气，觉得这样的日子漫漫没有尽头。
　　太子回到书房，拿着那支钗坐了良久，泉公公思索再三上前道：“殿下，夜深了，该歇着了。”
　　太子没有理会，幽幽说道：“本宫只是想让她服个软，说句中听的话，哪怕是假的也罢，可为什么这样难呢？”
　　“殿下，恕老奴多嘴，”泉公公答道，“太子妃跟您啊，是一模一样的性子，您俩人啊，谁也不肯退一步，便只好如此僵持着了。”
　　“那你的意思，是叫本宫退一步了？”太子挑眉。
　　“老奴不敢。”泉公公笑道。
　　“老东西，”太子哼笑一声，起身道，“走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