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紫雪玉荷

10、上元大婚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太子大婚，普天同庆。繁琐的皇家礼节，朝贺的文武百官，珠光宝气的彩礼和陪嫁……沐斓不想看、不想听，却由不得自己。她头戴九翚四凤冠，并缀珠翠云、大小珠花、珍珠钿花等物，身着真红对襟大袖衣，饰有十二行五彩翚翟纹，外披蹙金绣云霞翟纹的霞帔，另配有各种玉带、绶带、珠宝装饰，整个人被金玉绫罗缠绕束缚，心中暗自叫苦，然而这样的“苦”才刚刚开始。
　　沐斓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得以一个人静静坐于毓华殿，四周安静，前殿婚宴的热闹嘈杂几不可闻。她摩挲着衣服上的白玉帔坠儿，想起今日是上元节。以前每到上元节，沐斓都会早早吃过晚饭，拉着顾松墨去逛灯会，不仅仅是为了热闹，而是因为这一天凡是订过亲或是两情相悦之男女都会相约看灯而不会受人指点，在沐斓心里，他们就是这千千万万男女中的一对，只可气总有松砚跟着，大叫大笑，不得安宁。灯会上彩光熠熠，映得顾松墨本来清冷的眉目仿佛也有了温度，沐斓回头看他，总会想起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真真是人间的美景儿。每每想到这些，她心里都甜得像是滋了蜜。每年顾松墨都会送沐斓一盏花灯，她都宝贝一样的珍藏着，如今攒了有十盏了，却也只有这十盏了，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了。以后顾松墨的生命里只有雪霏霏，再没有沐斓了，想到这儿，沐斓心中难受，轻轻地叹了口气，耳边却响起太子的声音：“怎么，爱妃是怪本宫来晚了吗？”
　　沐斓刚才想得入神，毫无察觉，心下一慌，忘了今日自己是新娘子，竟要站起来行礼，奈何头上负重，礼服繁缛，差点把自己绊倒，太子忙扶住她坐下，笑道：“爱妃这是等不及了么？”
　　沐斓不语，太子掀起了盖头，红烛下一双眸子似怒似泪，两颊因刚才的慌乱窘迫早已晕红，仿若又添了层胭脂，顾盼之间，竟有种说不出的艳丽。太子略略失神，嘴上却继续调戏：“今日看来，爱妃也算是有些姿色了。”
　　沐斓已恢复常态，回击道：“多谢殿下赞誉，不过是东施借了权势的光耀，暂且做一回西施。殿下审时度势，‘舍鱼而取熊掌’，实是上上之策。”
　　太子知她言下之意，她以为自己舍了这东宫太子妃的位子，得到了沐府军中的势力，十分划算的交易，其实太子心中并非如此想，有心表白，试探道：“若是本宫想要‘兼得’呢？”
　　“什么？”沐斓不解。
　　“本宫还想得到你。”
　　沐斓一笑：“殿下说笑，沐斓现今不是已经嫁进了东宫？”
　　“本宫指的是你的心，你的心在哪儿？”太子指向沐斓。
　　“殿下放心，从此刻起，沐斓与沐家上下皆效忠于太子殿下，绝无二心。”
　　“你是真糊涂还是故意装傻？”太子怒意渐生，脱口说道，“难道你就这么放不下顾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