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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 ...

  •   胡健是找着了,可跟他一块儿出去的随从下人,却是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如今堵在西城门的,不止有那些寻常从西城门进出的穷苦百姓,还有从胡家赶来的奴仆。
      能跟在胡健身边四下走动,那都是胡家有头有脸的下人,这些人大多有家有口。

      骤然失去家中顶梁柱,这些下人也就顾不得什么尊卑,只想着讨个说法。
      白棠棠赶到时,只看到用来运送胡健尸身的板车,被人卸了车轮。
      宋氏在众人的拉扯中,头上钗环摇摇欲坠,身上罩的褙子已开了线。

      “啧啧啧……”白玉堂可惜道:“怎么就轻轻松松死了呢?”
      白棠棠撤开一步,道:“你从衙门里打听到点儿什么?”

      白玉堂闻闻身上的衣服,道:“我换过衣服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说正事,我把人送到衙门,没想到这人还真是悬赏在册的要犯,好几桩灭门大案都是他犯下的。”
      “那想来……”白棠棠避开赶来凑热闹的人群,道:“这人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号的?”
      白玉堂与白棠棠一同走到路边,道:“确实是杀手榜上排得上号的人物,他手中那柄破刀,我竟没认出来。”
      听白玉堂这话,倒是觉得那位杀手,有些名不副实。
      白
      棠棠随意一笑,回身道:“走吧。”
      “哎……”白玉堂不解道:“你不去看个究竟?”
      白棠棠看了那喧闹处,道:“你发现,都闹成那样了,那宋氏还扑在车上,舍不得让人扒了那层草席?”

      白玉堂看了几眼,还真看出些门道,不仅宋氏不松手,就连古松道人也舍了仪态,和那胡健隔了层草席,来了个脸对脸。
      “你是说,胡健那老匹夫没死?”白玉堂恍然大悟。
      白棠棠继续往回走,她确实在那人群中,分辨出了胡健的呼吸声,不过那声音听着,胡健要么是睡觉,要么是昏迷了。
      看如今的情形,应该是昏迷。

      等白玉堂跟上,白棠棠继续道:“反正一城人都知道他死了,真死还是假死,又有什么区别。”
      白玉堂头大道:“你说……这到底闹的是什么?难道是怕别人杀他,先把自己给杀了?”
      白棠棠停下脚步,仔细瞧白玉堂的脸,一本正经地打趣道:“你倒是变聪明不少,难道是松江府的鱼吃多了?嗯……这也是一种可能。”

      “哼……”白玉堂头一抬,大步向前,越过白棠棠,直径走了。
      白棠棠理亏,跟着白玉堂,似寻常妹妹跟着哥哥那般,亦步亦趋地,回了白家。
      胡健一“死”,他倒是可以躺着什么都不用做,城中其他地方却忙了起来。

      先是那些卖白事用品的铺子,因着成家老安人的死,这段时间城中这些东西本就紧俏,这会儿那几家铺子更是去买了蜡烛,打算连夜赶制一批货。
      还有如今在成家的那几个道士。
      成、胡两家,皆信奉道教,这两家都是城中大户,总不能将那些倒是劈成两半,一家各去一半。
      再有就是与胡家有来往的人家。

      白母脸色发黑,心里是真不想准备给胡家的奠仪。
      几家虽闹的僵,但面子情总还是有的,毕竟不可能真的你死我活。
      白老太太安慰道:“糊弄糊弄就得了,让下头的人去办。”
      白母不情不愿地道:“再怎么糊弄,那也得使钱。”

      白棠棠从外头进来,建议道:“胡世叔走的突然,想来没有备棺材,不如将他去年送我的那副,送还回去?”
      别说白母,就连白老太太也是心头一紧,捂着胸口,埋怨道:“好端端的,你提这个做什么,再说,那棺材不是被玉堂劈成两半了嘛。”
      白玉堂看向手中的刀,应声道:“让人去买几斤胶,粘好了我亲自送去。”

      白母满眼笑意,硬板着脸道:“你怎么也跟着你妹妹一块儿胡闹,还嚷嚷着出去买,家里不都有现成的嘛,给傅元那小子固定腿剩下不少,还有石膏呢。”
      傅家不是那等不懂规矩的人家,给白棠棠的诊金已经补上,给的数目,再治一个傅元都绰绰有余。
      白母心里那叫一个高兴,不用花自家一分钱,还把那玩意给送回给人家,真是解气。
      白老太太却觉得浑身不自在,道:“我老了,管不了你们,想干什么就去干吧,只要别让我和你们祖父听到就行。”

      “那行。”白棠棠脆生生地应道:“我和二哥还有,这就走了。”
      白棠棠和白玉堂两人在家中七拐八拐,来到存放那副棺材的地方。
      想起去年,成家和胡家抬棺来白家大门前,那时何等声势浩大。
      这副棺木,只是胡健让下人去棺材铺随便买的,是最普通不过的杉木,放了小一年,居然都有些朽了。

      当时白棠棠让人收起来,并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亲自还回去,她向来有仇当场就报了。
      白玉堂抬抬脚,道:“那一夜……你那一手,可不就把胡健那老匹夫给丢到了这棺材里,如今给他用,倒也是缘分。”
      白棠棠笑眯眯道:“既然是缘分,那就不要轻易浪费了。”
      那一夜,白家门前火把冲天,成贤与胡健领一干下人,带一副棺材,与一条白绫,想逼白棠棠自尽。

      白家大门紧闭,白锦堂与白玉堂持刀坐在门前台阶上,长刀雪一般亮,持刀的手随时都能令倡导饮血。
      事情到了这地步,成家人早已是谁都退不得,非得让白家赔上一条人命。
      至于胡健,他本是想做个和事佬,在他眼里,白棠棠的命根本不算命,毕竟女人的命,怎么能算命呢?

      白棠棠一条命,能让成、白两家缔结姻亲关系,白家有什么好不答应的。
      再者,胡健其实是有些瞧不上白家的,白家从前是什么,不过是金华几大家族中的末流,因了女人肚皮,得了朝廷诰命,这才兴盛起来。
      要胡健说,当初徐氏就不该平平安安生下一对龙凤胎,这哪是什么祥瑞,分明就是怪事,是妖邪。

      夜,静的可怕,众人耳边,唯有火焰燃烧的声音。
      胡健一张嘴,自是没有说动白锦堂他们兄弟二人。
      就在成贤准备硬闯的时候,白家的大门开了,短发及肩的白棠棠,一身红衣,出现在众人眼中。
      这一身红,刺得成贤眼睛是疼的,心里是气的。

      为了配身上这一身红,白棠棠对镜描了眉,脸上扫了粉黛,唇上点了一抹朱。
      这年白棠棠不过十四,这样打扮其实是不合适的,可在白棠棠身上,偏又再合适不过。
      白棠棠穿这身,纯粹是为了气人,剪了自己头发,是趁势而为,免得家中长辈以后再为她的婚姻考量。

      走到火光下,白棠棠看到棺材和白绫,哪有不明白的,她直接飞身取了白绫,挥掌之间棺材已开,白棠棠翻手用白绫裹了胡健,连白绫一块儿,将胡健丢进了棺材。
      为什么白棠棠丢的是胡健,谁让胡健离她近。

      白玉堂紧随其后,几步来到棺材前,一脚踢起棺盖,合上棺,挥刀直下。
      棺木在白玉堂的刀下,犹如都豆腐一般。
      再次出现在人前的胡健口鼻大张,吓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白棠棠极为随意地看向成贤,像是在说,‘你……要不要也试试?’
      成贤脸色灰败,知道自己再无可能让白棠棠去死。
      闲话之间,下人已将棺材收拾的挺像那么回事,糊起来的地方,还上了一层漆。

      白玉堂看向外头,道:“咱们走吧。”
      白棠棠掂了掂手里发黄额白绫,道:“好啊。”
      胡家已挂起白旙,里头哭声震天,只是不知道胡家那些下人,哭的到底是谁。
      如胡健一般年纪,早已为自己备了寿材压寿。

      此时胡健躺在只上了几道漆的棺材里头,觉得自己回到了被白棠棠丢进棺材的那一夜,动弹不得。
      排位没来得做,只摆了供桌。
      宋氏跪坐在供桌前,听到白家欺上门来,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成涛在祭拜过后,道:“姑母,请节哀。”
      宋氏被丫鬟搀扶着起身,道:“你父亲怎么不来?”

      成涛擦擦眼角的泪花,道:“父亲这段时间主持祖母的丧事,已好几个日夜没有休息,全靠参汤在吊着,今日听到姑父身死,终于撑不住,晕死了过去。如今家中,是母亲在住持,我一会儿就得回去。”

      宋氏听到成贤晕死,嘴角忍不住抽搐,掩住嘴角,道:“那我就不留外甥您了。”
      成涛摆摆手,道:“不忙,我与白世弟许久未见,今日碰巧,不如见一见。”
      宋氏脸色大变,“你……”

      成涛慢条斯理地整齐好袖子,露出手中的瓷瓶,道:“姑父既然给自己办了丧事,那我就送姑父一程。”
      “畜牲!”宋氏大骇道:“你这样对得起我死去的姐姐吗?官人快跑。”
      “唔……”胡健双目大睁,不断蹬腿,抓住自己脖子,不断抓挠。
      宋氏求饶道:“你快醒醒,你是被那贱人迷了心智,才会干出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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