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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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沈的年轻人第二天来的时候江朔正坐在店铺对面的大树下跟老头下象棋。
老实说近两年江朔很少会亲自下厨，除却前一天厨师请假，大部分时间他只不过做了个甩手掌柜，闲到每天不与人杀上两局就心痒难耐。
年轻人在他身边站了很久，直到江朔将人将军，老头不依不饶想悔棋，江朔不许，两人玩闹似地抢夺棋子，这才留意到身边的人。
“哟，什么时候来的？”江朔问。
年轻人看了他几秒，开口道。
“……”
“你说什么？”
老头还在与江朔争执那颗棋子，江朔一心两用自是没听清年轻人的话，手搁在耳边充当扩音器示意对方。
“……没什么。”
年轻人脸色有些冷淡，却也没走开，而是看着二人约了明日再战，收拾了棋盘。
“行了，来吧。”
老头走了，江朔似乎也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拍拍屁股，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店。
虽然时候尚早，可店内除了年轻人预定的那桌外也已是座无虚席，那张孤零零的桌子上，放着个贴了纸的亚克力立牌，潦草地写了“已订”两个字。
江朔也不招呼人去坐，而是径自进了厨房，倒是吴梅看见他很是开心，上前招呼人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从厨房里自是看得见这幕的，厨师老张笑着打趣。
“老吴现在这是看谁都觉得是自己准女婿。”
江朔洗了个手，拿了半截案板上的黄瓜塞进嘴里，嘱咐了厨师两句就朝厨房对面的门走去。
这栋小楼也算个自建的复式，通往楼上的楼梯正建在厨房对面，年轻人桌前的门里。
江朔路过时还听见吴梅在那询问姓沈的年轻人今年多大，有没有谈朋友。
江朔进去随手关了门，小餐馆里的说话声就像被盖了盖子的桶，悉数闷在了桶里。他沿着简陋的水泥楼梯朝上走，在二楼的门前摸了钥匙开门。
屋内面积跟一楼一样大，只不过也同样简陋，没做什么隔断。一间浴室一间杂物室，就连厨房也只是在客厅一端简易地搭了个台子放了个灶，安了个看起来油腻的几年没洗的老旧抽烟机。
客厅的另一端墙上挂着台22寸的液晶电视，电视对面放了张摊开的一米五的沙发床，毛巾被掀开在一边，枕头上依稀有些微黄的汗渍。
江朔也不知道自己上楼做什么，他在床边坐下，拿了遥控器准备开电视，想想又停了下来，搁在茶几上。屋里很安静，安静地能清楚听见楼下吆喝服务员的声音。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窗户打进来，他点了支烟，刚吸了一口，听见敲门的声音。
楼下的帮厨们很少上来，他们通常只会是在楼下吆喝一声。他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外意外地站着沈姓的年轻人。
“可以借用下洗手间吗？”光线不太好，衬得他脸有些白。
江朔叼着烟点了点头，偏头示意了一下方向，年轻人便谢过进了屋。
一楼是没有卫生间的，但帮工们通常也不会上楼来借用，屋后巷子里就有一间公共的，但能给人指示让他上来的，只会是吴梅。
江朔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有的没得的东西，越发有些管不住思绪。从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开始，他的大脑似乎就已经开始罢工了，直到他听见隔着门传来的倾倒东西的声音，才猛地起身抓了卫生纸往厕所冲。
敲了门后，那边半晌才有动静。厕所很小，那人半蹲在地上，反着手就给开了门。江朔也不挤进去，在门口抽了几张纸就塞进了那人手里。对方愣怔了一下，擦了擦嘴，道了声谢。
江朔此时才恍然自己有些反应过猛了，厕所从来是不缺纸的，他退出去倒了杯温开水，这才又进到厕所里面来。
本来就小的厕所强行塞进两个大男人几乎是没了什么多余的空间，江朔弯下腰去一只手越过男人的腰身搂住在腹部，另一只手则将水送过去，让人自己端着。年轻人似乎错愕了一下，就收了按在腹部的手任凭江朔半搂着自己以防摔倒。
“这里不舒服？”江朔揉了揉胃。
年轻人喝了口水漱了下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什么大碍，可能有些凉着了。”受过刺激的嗓子不自觉带了丝哭腔。
江朔皱了皱眉头，这房门隔音效果有限，他自然听出来这人没吐什么东西，肯定也是没怎么吃饭的缘故。
又等了一会儿似是不再有想吐的欲望了，年轻人借着江朔的力气站了起来。
“打扰了。”
“你先休息下吧，下面做的饭肯定不能吃了，我去买点药端碗汤上来。”
将人按在自己的沙发床上，江朔先是去找了个热水袋灌上热水包起来放在年轻人的腹部，给人搭了下毛巾被，这才下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吐的没了多余的力气，那人也没反对。
拿了钥匙锁了门下楼来，正碰上端菜的吴梅。
“哎，老板，沈宁上去了你怎么下来了？”
“沈宁？”
“哦，就那小伙子的名字。他刚说想借用洗手间，我看人家白白净净一个后生，就没好意思让人家去后面，您不介意吧？”
江朔摇了摇头：“没事，我让他在上面歇一会儿，跟老张说，把他的饭取消，你用炖汤那瓦罐给我盛半罐土鸡汤，我等会儿端走。”
“哎，好咧。”
社区医务室好在也不算太远，一趟来回也就十来分钟，端了汤上楼来，还没腾出手关门，江朔忽然发现，沈宁似乎睡着了。他将瓦罐放在灶上用小火偎着，这才轻手轻脚地过去关了门。
药在茶几上放下，江朔对于要不要叫醒他有些犹豫，他当然看见了沈宁眼睛下面的青黑，想了想还是决定等这人这觉睡醒再说。
太阳落山，屋内陷入黑暗，索性楼下还有点灯光照进来。江朔就那么坐在一边，看着那人睡觉。
他当然知道眼前人叫什么，甚至他的习惯，他的爱好，他的敏感点……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人是什么脾性，所以才会让他更加难以抉择。
他知道这人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只不过他不说，他也不会主动戳破，那人从小就有极大的耐心去做某件事，而同样，他也知道怎样充分利用自己的一切条件来达成目的，比如，让他看到他难受。江朔知道他难受是真，难受了还跑到自己面前来却是刻意为之了，偏偏他还真吃这套。
他嘴角勾起，似乎是笑了一下，小狐狸长大了，却还是以前那只小狐狸。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