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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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得到的幸福
作者：陌雨沐
引
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什么样的感受？
大概每次想到他的时候，心都会痛吧。
壹
真的好挫败啊！
快到手的食物被其他吸血鬼抢走了。我本来因为饿而怏怏的心情，此刻更是糟糕至底。而他（就是那个抢我食物的吸血鬼）此刻正在我眼前享用着本该属于我的食物——更不爽了。
“喂，你谁啊！”我坐在地上，垂头丧气、没什么精神头儿、有气无力地冲对面抢了我食物的坏家伙问道。
被吸了血的食物已经晕倒过去，他慢慢将食物放在地上，起身站直，用手随意蹭了蹭唇边的血。缓慢地用低沉的带有磁性的声音说：“没有人教过你，进击的时候速度一定要快吗？”
“没有！”我反驳道，“但是有人教导过我要懂得先来后到！”
不过，这个坏家伙虽然讨厌，但是声音还挺讨喜的嘛，怪好听的。
他不明所以，大概没听懂我话里隐含的意思，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你先来的？”
难道不是吗？我瞪着他，不满。难得碰见这么弱鸡的食物，我已经能想象到鲜血触到我的舌尖、接着流过我的咽喉的滋味，谁曾想半路还能杀出一个抢食者。
他看着我，不急不缓地表态：“我都吃完了，你现在说这个食物是你的？”
“你你你……”我指着他，想了想没什么用，又放下手，“哼！”
我低下头，用手摸了摸小肚子，就差它再配合地“咕咕”两声。我咕哝道：“好饿啊，都好几顿没吃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找到点吃的，还被抢了。委屈，委屈。”
他没再说话，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等我这个戏精演完独角戏、演得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停下来，他方才开口，语气冷漠，像隆冬的雪，又像万年化不开的冰，带着疏离感，说：“走吧，带你去找吃的。”
……咦？
我只是抱怨几句、发泄心情，他居然真准备带我去找吃的？
我抬头，只见他步履平稳，走了过来，仿若哪位身处高位的贵族，周身散发的气势，给人有种压迫感。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我身前，站定。从我这个角度，恰好看见他那张隐在宽大斗篷之下的脸。那是一张极其好看又帅气的脸，五官的位置和大小亦恰到好处，冷峻的颜色像在刻意彰示着他常年不笑的事实。
我看得一时移不开眼，只想让画面停在这里。如果可以，我愿用半生的性命作交换。换这副异常好看惊人的画面，停在我的脑海。——反正吸血鬼寿命长得可怕，我是不在乎的。见我没反应，他张口准备说些什么，我立刻回过神，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连忙应道：“好啊好啊。”
于是他合上口，什么都没说，越过我、沿着街道往前走。我跟上。
之后整个过程，他负责找合适的食物，我负责进食，完美。待我吃饱喝足，他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你这蹭吃蹭喝的本事可以的。”哦，大概看我进食比较少，他以为我说饿只是为了骗他劳动力吧？
吃得好，心满意足；心情好，看他也顺眼多了。我说：“不是，我真的好几顿没吃过了！”不自觉抬头看了看天空，星云密布，真好看呢。比我们吸血鬼的世界里那片乌漆麻黑的夜空好看多了，舍不得走。
我继续说：“我不想伤害人，平时我不太饿的时候都不会出来觅食。除非饿得惨了、眼睛红了，不吃不行，我才开始找吃的。今天比较巧，遇到个落单的，还非常弱。只可惜又被你抢走了。唉，”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但他没什么反应，搞得我像在自言自语，“其实说真的，如果人类不是失一点儿血没什么事，有时候还会有益健康，我可能真会把自己饿死吧。之前你提到进击速度要快一点，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很饿了，也没办法快。我知道这很危险。不过，谢谢。”
最后两个字我说得很真诚。他只是听着，没打算接话。我忽然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问：“喂，你到底是谁啊？我叫花梨。”听到问句，他才开口，说：“连空寒，名字。”
“……连空寒？”我重复了遍，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应该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地位很高的连空寒吧？”他点点头，微微侧过脑袋，眼神中探究的意味，语气没什么起伏，说：“可能是吧。”
我登时被吓得倒退两步，趔趄了下，稳住身形。连空寒的这三个字太有威慑力，使我差点没腿软直接跌倒在地上，如此狼狈，想必我的表情也很丰富。
但我又转念想到，连空寒地位那么高，像我这种底层的小吸血鬼，可能过完一生也不一定见得上连空寒的面。我颦起眉头，对他抱怨道：“你在开玩笑吧？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他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颇为潇洒地转身离开，未曾回头。
贰
连空寒其人，虽是吸血鬼，但他之前是名猎人。他的故事，整个血族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上代血族女王姒幽，在她还小的时候，曾去往人界。在渔船上与连空寒相遇，便一眼倾心。女王喜欢他笑得仿佛人生没有一丝忧愁的面容，喜欢他的白衬衣被海风吹抖着，隐隐露出了白嫩的细腰，还有……
所以，这个世界有一见钟情吗？我踢着河堤边的碎石子漫漫地想，风中夹杂着水汽似乎能安抚人慌乱的心。
女王伪装成普通小姑娘跟在连空寒身边，企图得到他的爱。再后来，连空寒被女王带来我们世界的时候，身上已经流着女王的血，成了我们吸血鬼。两人在一起本该是高兴的，可是连空寒却不开心，也再不肯笑，外人只道是他们俩男女之间有什么小矛盾。
时间会证明一切。
后来，连空寒夺取王权，逼走女王。有人说女王死了，也有人说女王只是离开到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准备东山再起，还有人说女王已死但魂魄重生，用着新身份过着平静的生活。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结果。现在连空寒已经管着整个血族，只是并没有名份。新一任女王是姒幽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第二次见到连空寒的时候，女王回来了。没有缘由，仿佛根本没消失过。女王踏过十里长街，倨傲的姿态让所有人不敢仰视。贵族这样出现在平民眼前的场景以前几乎没有，我凑热闹站到了人群之内。我不敢看女王，只能将目光移到别的地方，于是就看见了站在女王身边的他。
华服加身的他和第一次见到时的气质完全不同，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我忘不了他那张让我曾凝视窒息的脸。那样好看，那样完美。想他笑起来一定比这世间任何事物都美，胜过春天苍绿的稻田，胜过秋天满山的金叶。
他不经意转头看了过来，我担心他会看见我了，匆忙低下了头。连空寒被众所周知的，除了那些往事，还有他那些狠戾的手段。所以之前，我才会在听见他名字时，不由自主害怕起来，甚至害怕到反应过激。
这段小插曲，我以为是我吸血鬼生中出现的一次不足为题的小波折。它微微地荡漾几下，又会归于平静。
于是能第三次看见连空寒，真是意外之外。他当时正在观景，我只觉身影有些像他，不太敢确认。他回过头令我猝不及防与他对视。
“又是你啊。”他说。
我没搭话，盯着他看了好久。不知当时哪根筋搭错了，我对他说：“我讨厌猎人。”就算他现在是纯种吸血鬼，也抹杀不了曾经是猎人的事实。能想象得到我说话时候，脸上表情肯定带有讽刺又嫌弃的意味。
他没理我那句话，自顾自问道：“你这次又是几顿没吃？”
大约是我的话让他想起了某些本不该被记起的往事，他不肯接我这个话头。如果我说的话扎到了他心口，那我不会道歉。我讨厌猎人，自然也该讨厌起他。见他这样，我该乐才是。
但我没明白他为何会问我吃的问题，疑惑道：“什么意思？”
他说：“走吧，吃饭。”
我：？？？
我犹豫着要不要这么没出息地跟他走，如果我这次白借了他成果，岂不是坐实我之前想蹭吃蹭喝的心？
像是料到我不想跟去，他说：“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只是顺个便而已。”
哦，那好嘛。我又跟上去。
我本来想帮些忙的，但是，他说我帮忙反而是累赘。我就在旁边看着好了。
而他解决的场面，简直是场视觉盛宴……并不！
事实上，每次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这时候我只需露出獠牙，蹭过去享用即可。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仿佛一只米虫，我不满地想到。
叁
喝血喝得心满意足，但是末了还是不自觉地跟连空寒说：“我真的讨厌猎人！”
他假装没听到。
我问连空寒，他为何不好好待在宫殿里，那样只需等待着低等吸血鬼呈上被包装好的血袋？不是更方便吗，他为什么要自己出来觅食？
他没回答，只是忽然开口问我：“你以前也是人吧。”
我点点头，内心甚是诧异。
这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凡人类身上开始流通着血族的血，就已经是吸血鬼了。和那些天生就是的吸血鬼别无二样，就像现在没有人敢说连空寒不是一只吸血鬼。
连空寒大概知道我在疑惑什么，他解释道：“直觉吧。”
我沉默，这直觉也是可以的。
他又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跟活的‘人’说过话，你……我们能交个朋友吗？”他抬头看着我，瞳孔深沉，黑得仿佛无底的洞，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像是平静已久。我皱眉，我觉得我是想答应的，但是心中那条鸿沟还是跨不过去，我说：“我讨厌猎人。”
话题没法再继续，他准备离开。已经转过身，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我：“你叫花梨？”
“嗯。”怎么了？
他转了转眼珠子，点点头，走了。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先走？我猜因为他处在那个非常高的地位真的很忙。流着上代女王的血，也算是贵族了。何况现在管着整个血族的人是他一个。虽然女王回来了，但暂时还没要回管理权。（不过也只是暂时吧，可能连空寒最近正在忙交接事宜。）
那为什么我还能见到他这么多次？
这是个谜……
迷一样的连空寒的行踪没有人会知道，除非他离开前你开口询问他。但是大多时候他也只是在空闲时候随便出来转转。他不喜欢自己吸血鬼的身份，不喜欢那个宫殿，如果可以他大概出来后也不想回去的吧。
也亏得他地位高没几个人能熟识他本人，所以他这样乱转才没有被别人认出来。就算真认出来，也不担心。谁又会想得到，那个手段狠戾、令人闻风丧胆的连空寒会时常出现在他们身边？
再见到他，在约莫五六天后。是夜，两幢楼房之间几乎没有亮光，他隐在黑暗之中，坐在地上，仅一腿曲着膝位，同侧胳膊搭在那个膝盖上面，另一个胳膊随意地捏着身侧的酒瓶。
他旁边还有好几瓶。有空瓶，也有满瓶。这时候靠近他肯定是不明智的做法，我迟疑了下，还是决定走过去。担忧占了上方。
“吸血鬼不可以喝酒的，你不知道吗？”
我平淡地开口问他。他尖尖的耳朵抖了抖，缓慢抬起头，仿佛没有灵魂，表情木然。突然，风声骤起，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近在身旁，一对獠牙深入我的手臂。
我一声尖叫出来：“啊——你干嘛！”
他突然愣住。牙缓缓离去，徒留我胳膊上醒目两个牙印点，触目惊心，我还没来及责备他，只听闻他疑惑的声音。
“姒幽？”
……
我看向他，他正死死盯着我，像是察觉到我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他的表情忽然有些沮丧。再之后便没有了举动和声音，倒真像一只造出来的娃娃。——除了会呼吸。
无奈之下我将他带回去我居住的地方。
哎，为什么说吸血鬼不能喝酒呢？吸血鬼喝酒不像人那样，喝多了除了醉、最严重不过酒精中毒，吸血鬼们平时少喝一点其实也无伤大雅，问题就出在喝多上。
一旦喝多，体温便会骤升。要知道吸血鬼的体温平时可是凉的。如果饮酒过量，就会感觉如同致身火炉，异常的热；紧接着却像处在冰窖，酷寒难捱；感观像是忽然失了灵，时而会觉得有刀子在肉上割。
尽管不同的人结果会有差异，但毋庸置疑都是痛苦的。这不是一种享受，而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折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