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的贴身侍卫》花开两枝

4、侍卫道别，世子悲伤，秦池禁

　　雪深深浅浅地下，到了傍晚才开始停，零零落落的雪花，在夜晚里显得孤寂。
　　下人们在院子里安静地铲雪。
　　世子的房间点了灯，随处摆放着火炉，从外面进来，好像从寒冬进入暖春。
　　世子靠在床头，披着几层裘衣，面色较之前更加苍白了，白得像纸，世子好像瘦了，脸都小了一圈，听说世子最近的饭量格外小，很多时候，吃着吃着就呕起来吐了。
　　世子定是受了不少苦。
　　世子抬头，看着面前的人，昏暗灯光下，他的脸庞显得模糊，世子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世子抬手，他后退了半步。
　　世子嗤笑，从他的衣裳上取下一片雪花，入手即化，世子半垂眼眸，看着手心里的湿润，低喃道：“雪还没停呐。”
　　秦池无言。
　　世子扯了扯嘴角，看秦池，“秦池，娘亲为我选妃，我不想娶。”秦池心里一怔，看着世子。
　　世子扬笑，眼底却藏着落寞，“所以秦池，其实我是开玩笑的，我是想让你给我当挡箭牌，那么娘亲就不会给我选妃，结果你却不理我了。”
　　半是天真半是委屈的语气听得秦池心里一寸寸发疼。
　　“我生病的时候，爹爹娘亲，罗大夫，就连小四都来了，你都没来。”世子眼眶开始变红，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控诉着秦池。
　　秦池哑然，不知道说什么，他不是不想来，他比任何人都想见世子，一想到世子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游走在生死边缘，秦池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
　　秦池想陪着世子，以往哪一次世子生病，不是他陪在世子身边，照顾世子，哄世子吃药，给世子解闷，逗世子笑。
　　可是，秦池紧紧握拳，世子是宁王府的世子，还没出生便被钦定世子后代可世袭王位的世子，身份尊贵显赫，世子，总是要娶妻的……
　　以后，陪世子度过难关，哄世子吃药，给世子解闷，逗世子笑的人，会是一个女子，或者几个女子……
　　秦池必须学着，退出世子三尺之外，尽管那过程痛苦难熬……
　　世子说，是开玩笑的，那眼底的落寞时时刻刻关注世子的秦池怎么可能看不到，只是他无视了……就当……是一场梦吧……世子，本就不该与他……
　　“秦池，你这些天在做什么？”
　　秦池微怔，回过神来，回道：“练功。”
　　世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除了练功呢？”
　　“……”便是吃饭，睡觉，想他。
　　除了练功你还有什么事呢，难不成会来看我么，世子心里苦涩，明明，秦池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难道是因为……
　　“秦池，我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对练功如此痴迷，秦池，难道你在练什么绝世武功，然后打算行走江湖闯天下吗，跟江湖奇侠传里讲的大侠一样。”世子问。
　　秦池摇头，在世子清澈好奇目光的注视下，低声开口道：“练功，保护世子。”
　　不是要离开就好，世子又问：“秦池你不对外面的世界好奇吗？”
　　不，秦池摇头。
　　“那你会一直在王府陪着我吗？”世子得寸进尺。
　　秦池迟疑了一瞬，点头。
　　世子对秦池没有毫不犹豫点头不满，但秦池答应他了，世子总归算是满意，又忍不住纳闷，“秦池你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连爹爹都说大内高手都打不过你，我也天天待在府里不出门，根本没有危险嘛，秦池你还这么努力做什么？”
　　秦池抿了抿唇，只道：“还不够。”
　　不够吗，世子越来越纳闷，或许秦池对武艺比较热衷，毕竟，作为贴身侍卫的秦池唯一的重任就是保护他，世子应该开心的。
　　可是世子开心不起来。
　　秦池好像，根本搞错对象了，他练功是为了保护我，可我不需要他的保护，他把练功看得比我都重要了。
　　“那你以后每天过来陪我半天，下午的时候天气也暖些，你练功好不好？”世子思索许久，觉得要让秦池看清楚自己最重要的任务，陪世子！这样，既能陪他又能练功，嗯，两全其美。
　　只是……
　　侍卫又让世子失望了。
　　“世子，”秦池张了张口，却满腔干涩，就是这样的世子，明明不喜还为他人考虑，这样的世子应该、应该快乐无忧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他又要辜负世子了……秦池偏了偏头，避开世子注视的目光，费力开口道：“属下要走了。”
　　世子惊讶，“你要去哪里？”
　　秦池握着拳头，咬牙不让自己泄露多余的情绪，道：“雪祁山。”
　　“雪祁山，是京城外面的大山吗，那这样好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快去快回，回来后再陪我好了。”世子道。
　　秦池你不能哭！不要让世子察觉，不然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雪祁山在北边，从京城到雪祁山，需要一个月。”
　　一个月……那你去一个月，回来一个月，我，我再放你一个月假，三个月，三个月后你回来。
　　秦池，你不陪我过年了吗？
　　“世子，不要等属下，属下可能会回不来。”
　　是回不来，不是不回来。
　　但此时脑子里全是秦池要走的消息，世子想不到那么多。
　　秦池要走了……
　　是假的吧……
　　秦池，你这个骗子！
　　世子终于感到心慌，抓住秦池的手，却因为够不到秦池只得把手抵在被褥上，看着秦池，“秦池，你骗我的对吧，你不会走。”
　　秦池狠了狠心，错开眼，不让自己看到世子泪汪汪的眼，残忍地道：“属下说的都是真的。”
　　世子脸色瞬间大变，死死盯着秦池的脸庞，眼底开始聚集着阴霾。
　　“世子……”
　　“你不是说好不离开的吗！不是说好永远陪着我的吗！秦池你这个骗子！”
　　“秦池，我那天，我那天真的是开玩笑的，我只是想逗逗你，我对话本里的内容好奇，你知道我整天在房间里很无聊，我对外面的世界有多好奇，我真的是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
　　世子很愤怒，可是他怕把秦池骂走，都是他的错，他不该逗秦池的，世子语无伦次请求道，秦池，你其实就是想报复我之前的玩笑吧。
　　世子尊贵之躯，何时对人这般讨好过……秦池鼻头一酸，眼眶涩涩的，赶紧低头。
　　秦池艰涩道：“属下没有生气。”
　　“可是你要走！”世子吼道。
　　秦池心脏一抽，说不出话来。
　　世子眼眶又开始发红，泪水很快蓄积，好像要决堤。
　　“秦咳咳……咳咳……”世子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眼泪也涌了出来。秦池大惊失色，急忙给世子顺背，又手忙脚乱倒好热水给世子服下。
　　“别碰我！”世子却打翻了杯子，热水溅到手上，世子手背吃痛，可是世子没在意，不断的咳嗽使他直不起身子，抓着衣襟干咳，面色越发白。
　　被子上也溅了水，和着瓷片碎了一地。
　　撕裂的咳嗽声让秦池心惊胆战，秦池想做些什么，却因为世子那句“别碰我”只能干站着，手足无措地看着世子。
　　“你走！你走！”世子指着门外大吼，吼出来的声音都是嘶哑的。
　　秦池身体发颤，满眼担心急切，世子咳着咳着，小脸惨白，目光里全是被欺骗背叛后的愤怒，秦池无所遁形，握了握拳，艰难地移步。
　　还没走到门口。
　　“你真的走了！”
　　世子气急又是一吼，突然哇地哭了出来，秦池惊慌失措转身，便看到世子哭得惊天动地，像个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小孩子一般。
　　秦池的心好像被什么重物狠狠一击，忙快步到世子面前。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一抽一抽的，秦池想到，以往就是再疼的时候世子都不会哭……秦池看得不忍心极了，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世子哭成这样。
　　秦池单膝跪在世子面前，“世子……”
　　世子哭了多久，侍卫看了世子好久。
　　也许是知道侍卫去而复返，世子的怒火和悲伤消散了一点，哭声渐渐小了。可是秦池为什么不安慰他，不像以前一样安慰他，秦池不喜欢他了吗，秦池真的要走了，那他怎么办，没有秦池的他怎么办，世子越想越难过，渐小的哭声变大了。
　　秦池无奈，试探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擦世子的眼泪，世子痴痴望着秦池，秦池怜惜道：“世子，不要哭。”
　　世子一把握住秦池的手，哽咽难过道：“秦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说了我都是骗你的，我以后再也不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我以后乖乖的也不折腾你，吃药也乖乖的，不让你担心，秦池，你可不可以不走，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世子几乎哀求地请求道。
　　我不走！秦池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看着世子满是悲伤的脸，秦池好想就这么点头满足世子，世子该，该开心的啊。
　　“秦池，你非要走吗，可不可以不走。”世子湿润的双眼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像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地求着主人带它回家。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一直留下来陪在世子身边，哪儿都不去，可是……
　　秦池狼狈地避开世子的目光，狠心道：“属下必须走，而且，就在今天。”
　　世子握着秦池的手，松了。
　　侍卫被世子软禁了起来。
　　就在世子的房间，除了小四，谁也不知道。
　　宁王妃过来看世子的时候被世子以想一个人静静的理由推拒了。所以宁王妃不知道。
　　世子说，秦池，你要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喝一杯离别茶，可好？
　　侍卫不疑有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衣袖遮眼时恍惚看到了世子平淡至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