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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番外:江南 ...
启圣一朝,也许是宰相和他的家人过的最安心却最不舒服的一朝,启圣帝早年夺位之路,可谓腥风血雨,当了皇帝,却做起了菩萨,后宫空虚不说,对下面官员也极少动杀心,尤其是13位宰相,虽然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当满15年,更别提不能独相,却奇迹般全部保存了性命。
没得善终的也只有叶太傅了。
这位老大人,一生周旋在几任帝王和朝局的风云诡谲中安然无恙,却最终抱病苦熬,在家中吐血而亡。让人心惊的是,以他的威望,只要不是明正典刑,他就是本朝最有名望的大臣,单从敬重对手的角度也该隆重追谥,可皇上就是不配合。
皇帝任性起来简直不能伺候!他不闻不问,好似人死了就彻底不存在了一般,执意不给他半分哀荣,老臣们再次认识到了帝心无常,而他们已经无法像阻止昌王定谥一样影响皇帝了。
原来昌王得宠十年也不是什么偶然。
可是现在皇帝也不也把他忘了吗?从三年前起,他就再也没有扫祭过昌端亲王陵。
赵任知道赵质是想让他把他彻底当个死人,可他打死也做不到。
——
赵质把寒风关在门外,落上栓,将火炉里的火重新引燃,又递了杯热茶过去。
杜茗风以前还要郑重道谢,现在已经接受得非常自然了。这人人曾经是皇帝心尖上的王爷,眼下则是桃源县的知县。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旁人不知,他却要感慨自己真得皇帝信任——到现在还没被灭口。
自从大运河沟通以来,皇帝每隔几年就要巡河,孤心经营,到现在依然没有踢破江南官场这块铁板。
江南的官场就像是一泓清水上铺着一层油脂,时多时少,时进时出,进这里的时候干不干净不好说,但出来的时候必然是一身油脂。不少朝臣对此都是牙痒,凡是去过那里的都是滑不溜手,且自成特色。这些油垢厚得看不清了,朝廷就得伸手捞一把,过不几年又是旧态。
像赵质这样的,不管怎么搅,都是水底的石头。
要不是出京为监护水运,他都不知道从前还算温润融和的昌王怎么在官场里是这么一副倔脾气。
皇帝对他,自然是千万挂念,甚至以权谋私,让堂堂的大学士、监护水运大臣鱼雁传书。然而就是他的政令下达,十成有三成能真实地传到江南官场就不错了,一个闷头做事的县官,自然不会知道皇帝的心思。
赵质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赵任只有无奈。既然已经找到他,以一国之君的本事,要强行再同他接触也不是难事,甚至稍微卡他一卡就能逼赵质自己求过来。但他也想过另一种可能,把人逼急了,他能舍弃亲王爵就舍不掉一个县官?
——
“哈哈哈!”
一个笑话说完,杜茗风捏着杯子大笑不止,赵质只好提着壶等着他笑完,瞅准空档抓过他的杯子,又续了一杯给他。
杜茗风接过杯子,又继续捂着,说道:“下次换热水就好,就是捂个手,放了茶叶也浪费。”
赵质“噗”一声笑出:“谁能想到,风华如杜侍郎,到了南方冷的连水都不敢多喝呢?”
“这南方的冬天不是人过的。”提起这事杜茗风心头犹怨,一到冬天连骨头缝里都是湿漉漉的潮气。
赵质微微一笑,于他而言,只消不是皇帝所在之处,都还好。
杜茗风也知道天天叨叨这破事有损形象,住了嘴,又回到前头说的那个笑话,面色却无比认真:“石学士要是会对三个公子这样说话,只怕要把他们哥仨吓死,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老迂阔。”然而江南官场里流传的石学士,形象却大不同真实。
反正大运河通之前,许多人就是这么认为的。有人隔断了京城消息传到江南的渠道。
皇上很早就察觉了,虽然轶闻趣事传来传去难免变样,那既然政令和奏报呢?会不会被做一点手脚?不需要太多,偏差毫厘足以。
所以他不惜本钱疏通大运河,让杜茗风来“监护水运”,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耳目。这五六年来宿昔谋划,大运河两岸必须全部安上自己的人,否则着运河就算白通了。无论是彻底整肃江南,还是操练水兵,这一系列的雄心壮志都要求他绝对控制运河。
杜茗风道:“圣驾今年冬天还要下江南。”
“哦。”赵质撇过头,随口应了一声。杜茗风一开始与他结交本就是出于赵任授意,聪明如他,早该明白其中更深的用意。
“冬鱼肥美,该收网了。”
——
大运河疏浚以前,朝廷政令行至邗沟段,便似冰雪一般消融在道上,丰厚的赋税堵了朝廷的嘴,更多的财富便游走于各层官吏的口袋,直消管好嘴巴,每个官员按既有的规矩,便有一笔不菲的年银进账,参与其中的能拿多少便不可为外人道了。
赵任疏浚大运河便有这个缘由。江南官场再放任下去,就真的成了封疆之地,治外之地了,所以三年之内,他便要巡河一次,直奔江南,孜孜不倦的拔擢本地官员去北方。只是这个方法太慢,他也不想容一些人善终。
于是启圣25年巡河,赵任还是去搅了那个人的安宁。
赵质听闻此事还是吃惊了一下,他也听说了这些年皇帝的手段有多么温和,不过今天看来,他三哥哪怕400岁,还是手段凌厉,说一不二。
按理说以他之才,赵世勋这桃源令早该升迁了,这十几年来,无论哪方势力都有看中他的,但他对这官场消极得很,也就一直做着这个桃源县令了。
赵质说明来意道:“这事有些棘手,你帮一帮三哥。”这话他暗自揣摩了很久,语言恳切,不是君王施恩的意味。
这对赵质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赵质听后一笑:“其实离间他们和何其容易,江南本就是个巨大的聚宝盆,那么多人都从里面往自家了,难免摩擦冲突,要不是你这些年用了诸多手段,他们还不想拧在一起呢。”
“我……”
“你疏浚了大运河,加强了朝廷对江南的控制,还动不动就巡河,他们又不蠢,这危机一来自然就要抱团了。”数落皇帝,哪怕是拐着弯数落皇帝,也是无比之舒爽畅快。
“那你有什么办法?”赵任一笑。
“你吃吃山珍海味,赏赏绝色佳人,他们马上就能放松,若是趁机亲近一二人,保证他们第二天就较起劲来。”
确实是好主意,但赵任听了有些讪讪,找理由道:“眼下不是舌尖上的好时节。”
“却有湖心亭一点。”湖心亭是江南游子佳人聚集之处,以往下江南,也不是没有官员暗中安排,只是皇帝不表示,也就歇了心思,传言帝后恩爱甚笃。
“你别开玩笑。”赵任心虚道。
赵质也不知怎么突然泛起这么酸来,他也不想纠缠这样的话题,转而道:“其实江南官员之所以这般团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江南太有钱了,各自都捞完了还富裕,如此自然没有矛盾,可若是江南财富忽然间骤减呢?”谁都会担心到自己手里的银钱变少。
“他们几家瓜分了这些经营,也各有倾向,算是互相牵制,所以某家的账本所在,估计另外几家最为清楚,所以还是要逐个击破,最好引他们干一笔大的,引蛇出洞。”揪出一条,突破就有了。
当然,皇帝要配合,这么严阵以待的,让他们怎么松出手来做这些?他年近四旬,做了十几年江山都跟个和尚似的。想想当年隋炀帝开大运河的时候,什么盛况。
可是每当此时,他就会想起弟弟明里暗里的讽刺。他敢打赌,就是他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就算在他们并肩作战之后,他们还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但他依然怂得不敢放肆。
兄弟二人心里的想法有时还挺接近的。比如见到康远桥,都想起了两年前去了的那位叶太傅,都是世家大族教出来的子弟,在几十年为氏族牟利的过程中,磨出了一整套处世之道。
赵质道:“江南官场执牛耳者,非康远桥莫属。他是江南人望所在,只要他还在,就算把周围的人通通杀光,依然会有人远远不断地聚拢来。”
“我也想过寻个由头,将康远桥整治了,他这人做事反复,不难设套。”赵任说,“只是以别的理由惩办他,难免叫人知道,我确实对江南这现状无可奈何,到时候再招来一个‘康远桥’。”还是要正大光明地办一个江南贪弊案,正中七寸,才能真正得一个长效。
取江南官员分利的私账是关键。
康远桥此人,反复,贪利,疑心,要是能接近他,赵任就不会那么烦恼了。不过……赵质忽然想起一人,或许可以。“康远桥雅好南戏,名角河东月每月都要上门唱戏,还常常被他留宴。”
“河东月?”赵任经他一提也想起来,他派人监视良久,一直注意着来往官员,倒把这人忽略了,“他又没有和其他官员接触?”保不齐是个传递消息的。
赵质久疏算计,听到这个也明白了赵任的意思,倒不赞同:“江南官场早就是他们的天下,何必做得隐蔽,多此一举。”
可赵任不同,他身为君王,揣摩臣下用心品性,从他们身上的纷繁利益线条中抽丝拨茧是平常功课,习以为常的一个细节,往往便是杀机。“你怎知他不想给这个人也分一杯羹?”康远桥做这个土皇帝太久了,难免入戏太深;皇帝对一个人喜爱起来,便容易公私不分,拿功名利禄去讨他喜欢。外戚专权不就是这么来的,叶太傅死活看不顺眼昌王不就是挡了鹤壁世家的路?
兄弟俩讨论了许久,终于暂时确定了个可行的办法,赵任便动身离开。
皇帝要是一直停留在桃源县,县令大人就该吃不消了。何况此时他要是再不露点行踪,真让人刺上一刀,史书上还要说皇帝嬉游,不务正业。
——
然而这里毕竟耳目众多,他的行踪很快就到了康远桥那里。
“康大人何必担心,那小子虽未参与,但十几年来钱也没漏下他,他还能算清白不成?”清远县令陆宽道,整个江南官场算起来都在一条船上,赵世勋要是跟他们对上一丝一毫,早就被踢了出去。
他想得简单,其他官员都不那么心大,康远桥更是对他的话听而不闻,江南最不缺钱,凭那点利好就想把人打下水也是自不量力,皇上有心拿江南开刀,也不会真的赶尽杀绝,到时候他想留下的当然是赵世勋那样的人。赵世勋要是乖觉,此时该透露的,说不定早在皇上心里成了心账,就看皇上这一趟,对赵世勋中意几分。
——
康远桥人老成精,见识却不远,按理康氏是有田宅产业又人才辈出的家族,最不缺的就是钱财,此时正应该好好享他家的清名,他却个性贪婪,看重金钱,官场中最后一层窗纸已薄如婵翼。
众世家其实是越来越看不上他了。
淮州邱氏在景宗朝本该盛极一时,却把权重当朝的邱青望邱子润得罪了,许多年没捞到一分好处,只能眼睁睁看着康氏凭着几分好感踩在头上,对他这老家伙最是看不顺眼,赵任为表拉拢亲选了一个邱氏千金,送进宫里给皇后照顾,就和太子养在一处。
此次牵出贪弊案,就是邱氏向皇帝投诚之举。
可喜可贺,康远桥及时地出了个昏招:他撤去了河东月在官员们中间的联系,尽一切可能抹掉他的痕迹。这无疑让手下人与他离心:原本众人允许他分利是康远桥在江南地位太高的缘故,为了服众安排了个“传递消息”的事情给他,眼下大伙在皇帝眼皮底下蹦哒,他倒好,还没出事就要给自己的姘*头摘出去。
赵任见此笑呵呵地安排暗卫去“接”人:此时还想摘出去,康远桥还真是异想天开。
——
君臣双方跟竞跑似的,一方加紧搜集证据,一方拼命抹杀证据自救。
与寻常百姓不同,天家入冬以后全是大事,也不知皇帝是不是盛怒之下没想清楚,没呆两个月,圣驾已不可再停留,康远桥不战而赢了。这滑不溜手的官场,他最终也无可奈何。
行前赐宴诸臣,并赐了东西给几个品级高的臣子,算是弭和君臣之隙。
酒正酣时,皇帝忽然不经意地冷笑了一声,紧接着一声杯盏碎裂之声——皇帝摔了杯。禁军鱼贯而入。
“皇上!”众官员惊起。皇帝明明认输了,现在翻脸,他拿到了什么把柄?
“陛下,臣等为陛下尽忠,自问无大过,陛下意欲何为?”康远桥起身,本就该他来替在座众人说话。
赵任冷冷一笑:“卿好大的魄力,一句话便替座中四五百人做了保。”满座后心一凉,他们说到底还是皇帝的臣子、朝廷的大臣,在康远桥羽下太久,连天子都忘了,平时不觉得什么,现在陛下亲口戳破,却是大大不妙;何况听话里的意思,皇上放弃了从康远桥身上找破绽,把眼光转向他们了。
康远桥也自知失言,连忙请罪:“臣失言,只是臣久在江南,江南诸人诸事都知道一二,众同僚皆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方才大胆出言。”言罢环顾四周,意在令皇帝解释禁军到来的用意。
赵质舔居末席,心知皇帝胜券在握。他怒不可遏,皇帝壮爪牙依旧,不过是没和他商量罢了。
赵任笑道:“梅县县令曹汝宾冒死密告杜学士,江南重臣贪污成风,朕详查之下,发现众卿个个清白无比,也很是费思量。”虽是解释,但话里却在疑心这里的人,且没有让任何人坐下的意思;言下就是他这回来,是必须处置一二了。
“是他污蔑!”清远县令陆宽呼道,曹汝宾与他三年多的死对头,要是他真带出了证据给皇上,那必然他首当其冲。
也许皇帝一开始并不屑针对他,而意在一举荡清江南,如今无功而返,只能拿他来充数,权作下台的梯子。否则怎么解释他初冬时节巡河?
赵任听得此言,大喝一声“混账!”便砸了个杯子到他头上,一眼便见怒不可遏:“你一个三甲进士七品县官,家资过万,田连阡陌,子侄出入风月,一掷千金,难不成大风给你刮来的钱!一县之长,竟敢置产养士,收拢武士!怎么不造反呢,朕还等着呢!”
“臣惶恐!”听到“造反”二字,站着的人呼啦啦全就地跪下。知情的人心里清楚,豢养武士并不是陆宽所为,而是康远桥令他做的,目的自然是分担嫌疑,别人不敢做,陆宽大胆敢做,所以得的利益也远远大于他们。
看来皇帝真的确实退而求其次了。
康远桥没有跪。皇帝在使诈也好,真要置陆宽于死地也好,若他就这么跪下了,今晚就只有让皇帝为所欲为了。
“陛下,梅县县令曹汝宾向来与同僚交恶,孤高不近人情,况他与陆宽有怨,对臣等多有偏见,其言不可尽信!”他据理而争,“陛下为此一事,对臣等大动干戈,实在令人寒心。”义正言辞,完全是一番家长做派,将满座所有人都护在羽翼下。
被他一喊,跪下的官员们也反应过来,齐呼“冤枉!”
赵任这回是真的冷笑,这帮人食君之禄,却来拆他的台,不过就是仗着他不能把他们连根拔起,抱成一团便伤不了他们根骨。他淡淡道:“是吗?朕给大伙儿提个醒,侠客苏青留在康卿府上20余年,怎么忽然出了府去了陆宽府上,不久便于大运河上追杀曹汝宾?卿家府上宝剑寒霜怎么又在他手上?若无把柄在他手里,何苦杀人沉尸!”
他骂得痛快,却漏了曹汝宾已死,死无对证。“是有人构陷!”康远桥大叫,此时不翻案,更待何时?
“何人?”
他本想推给曹汝宾,但死者已死,再提必然触及皇帝逆鳞,再说人证已死,不一定没有物证,于是他道:“想必陆宽与他,已经怨极。”
“哦?”赵任冷冷一笑,环视他与下跪诸臣,难怪当初四姓之一,今天邱氏都看不起他,弃車保帅都玩不利索,“你放才还在说曹汝宾与陆宽有怨为他申辩,怎么一听苏青马上就转口推到他头上去?你是何等看中苏青,赠他宝剑、衣裘,朝夕长谈,笼络了六年多,怎么就突然轰他去陆宽府上,不久便离府杀人?你康远桥摸着脑袋告诉朕和你没有关系!”
雷霆万钧砸下来,康远桥纵然做了多年江南家长,也下了一跳,撩袍子跪了下来,皇帝现在骂的是他,无论喊冤还是认罪,他都必须跪下说。正在措辞,皇帝从侍卫手里接过几样东西从他头上扔下来,是两份口供和一柄宝剑,剑上血迹已成暗黑色,干涸了附在上面:“苏青和河东月口供画押都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臣——”他想喊冤枉,但情势已不允许。偏偏这时,又有人出了头:“臣请问,这两案是何人审理?”
赵任一瞥,永宁府宋忠,别人或者已同康远桥离心,他和康氏联姻,却不容易逃脱。
“赵世勋。”
“臣在。”赵质听唤上前,向皇帝又行了一礼,面向跪下众官员:“苏青谋害梅县县令案事发于九月十六日,已有大理寺审结,苏青口供与佩剑等物证一应俱全,其与康远桥、陆宽勾结一事亦供认不讳;南戏名角河东月家中遇盗,按例向本县报案,查被盗资财逾千万,自报来历乃康远桥所赠。”
言罢冲外面一挥手,便有侍卫把两人压上来。苏青还可,毕竟是练家子,见这阵仗也告诉自己差人偿命无非一死;河东月则已是浑身战战,早上他家中财产统统被搜出,账本上明明白白写着“某某事分利两千两,康大人让利一千两”……他这么多年享受了天大财富,心里知道这是不义之财,可是一大笔一大笔地砸来,他也就晕了,一笔一笔小心地记下来。
康远桥看这情形,便知已无转圜。下跪的众官员却还有侥幸,皇上总归不会把他们全杀完,现在给康远桥添把柴火,说不定就烧不到自己了。
“皇上,臣有话说!”
——
冬雪降临,山河一色,天地间猛然一屏息,沸水一般的官场纷争也静了下来,今年冬天雪落的格外早,便是江南也早在冬至那两天就悠悠飘了几片雪花,点了点山河颜色或者化进清凌凌的河水里。
皇帝不可能在宫外过年。
冬至已至,圣驾回銮,却是空车而行。
赵任取了一件大氅给弟弟披上,又塞了杯热茶到他手里。
水汽洇上眼前,好似回到了十几年前,他拥着皇帝送的衣裘,抱着暖炉,看雪花纷落,忽然间发现那些细微的功夫已经动了他的心。
今年雪落的很早,兄弟俩多年后竟然还能借机共看一回山河裹素。“三哥。”他唤道,要是有人看到圣明天子在桃源知州身边尽心照顾唯恐不周的样子,怕是要吓死,赵质也有些吃不消。
赵任便停下手里的事情,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站立。他拖着日子,就为了赖在江南过这个冬至,不过两人不能并肩走出去再逛一回,只能藏在府中一起看场雪。于他而言,于愿足矣。
赵质道:“去厨房下饺子吧。”藏了个皇帝,他连烧火的下人也没留一个,只得亲自动手。
这场大事他处理不多,毕竟他虽在江南官场泡着,但大多数时候并不掺和,顶多了解个人的人品性情,给皇帝分析分析,多数时候伴着消息送来的,还有衣食等物。恐怕一开始赵任还是想给他这个机会的,但帝王的眼光一评估,便知以他在官场中的分量,其实做不了什么。
不过这一瓢老油捞掉之后,江南官场会清澈得多,他这个桃源知州会做得更顺意,也能多花些时间为民办事。
——
赵质恭送皇帝离开,还没回到自己院中,远处便传来刀兵相接之声,冲进门抓了墙上的剑便又冲出去。
侍卫与黑衣刺客战作一团,皇帝被护在身后,暂时无大碍。侍卫见又有人来,不知敌友,又分两人回来护驾,己方马上显得薄弱了。
有了漏洞,一名刺客持剑穿阵而去。赵质提剑去截,对方一剑锋一转,竟向他来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只是这个空当,便让对方占了先机,向他袭来。
“小心!”赵任喊了一声。
赵质撤身连退几步,猛然挥剑,才把面前的利刃避开。
侍卫听见皇上喊了那一声,知道是友非敌,提剑上来帮忙。
——
暗卫战力,不是这群强弩之末的官员拼凑出的刺客能比的,转眼之间,能战的已经不剩几个。他们的自然不敢行刺皇帝,但是对这个背后捅了他们一刀的赵世勋却不能不恨,尤其是皇帝走后为了保护他说不定会将他暂时调走,此时是唯一可以泄愤的时机了。谁能想到圣驾还没走?
赵任如何能不怒,这群蠹虫,真是天高皇帝远的日子过久了,把自己看得太高,如此大罪刚被查处不知悔改,反而恼羞成怒,在这些利益之中泡久了,根本是廉耻全无!
方才赵质追出来的时候他几乎心都跳出来了,那么多年未见,他的武功身手自己已经全然不知,万一……
大家好,我诈尸了!本故事是在前文尘埃落定之后,我对几个角色都是喜欢的,但无法洗白赵任,写着写着就发现,撇开兄弟身份和朝堂纷争之后,赵任可以无所顾忌地重用赵质了,但赵质已经没有亲王的身份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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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番外: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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