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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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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雨感觉自己回到京南真的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工作,虽说是一家事业单位,但待了几天后她就发现自己无法融入那种论资排辈闲话聊天外加勾心斗角的生活。当然工资低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生活,她回到京南虽然才一个月,却被老妈安排了五次相亲。每次她都是全程冷脸,但不知道为何那些男孩子竟然都一致地向媒人表达了想继续交往的意愿。
她有些“不识抬举”地统统拒绝后,媒人张阿姨直接就对老妈说,你这闺女太挑了,小心不要过了27岁!咱院里的大姑娘可是有好几个,年龄一大就是人家挑她啦!
老妈想着宋晓雨已经26岁了,心里顿时慌了起来,来到家里对着宋晓雨就是一顿数落。
宋晓雨刚刚因为处理的文件上一处标点不对被主任骂了一顿,心里正不顺,又听了老妈那一通排山倒海样的唠叨,抓着自己毛躁躁的头发,那叫一个烦!
“你干嘛去啊?”老妈见她要出门,猜到又是被说烦了,“从小到大都这样,说你两句吧就噘嘴不乐意,我们当大人的可都是为你好!操不碎的心。”
“妈,我出去买点酱油!”宋晓雨扭头郑重其事地对老妈强调,“真没酱油了。”
说完,打开门就下了楼,留下她老妈的一声长叹。
一来到外面,宋晓雨顿时感觉呼吸顺畅多了,难不成空气里加了氧气?她陶醉般地大口地吸着气,就像从北京的雾霾区一下子飞到了海南,有些醉氧。
“宋晓雨,你为什么要回来啊!”她高举着双手,抬头望向点点闪烁的星空,慵懒而又绝望地喊道。
“难道不是为了我?”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让宋晓雨浑身打了个冷战。
她转过身,斜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一身严谨打扮的男人,头发还是那样一丝不苟,眼神还是那样自恋而犀利,浑身透着股“我很帅,我很酷”的拽劲,让宋晓雨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
“钟寒,都好几年了,你还是这么自恋地认为天下女人都要为了你寻死觅活地,是吧?”宋晓雨走近他,两手揣在兜里,一脸不屑。
钟寒也歪着脑袋,嘴边露出邪魅的微笑,等着宋晓雨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伸出手,暧昧地说道:“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个味道。”
宋晓雨一把甩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照着他那笔直的大长腿就是一脚,顿时,钟寒的裤子上印上了迈克休闲鞋的经典花纹。他微皱了下眉,却没有躲开。
宋晓雨见他竟然没有躲,很是吃惊,心里恨恨地骂着“苦肉计,又来骗我!”,扭头便走。
“哎,别走啊!”钟寒忙上前拉住她,笑嘻嘻地抓着她的胳膊强调道:“你这力气都快赶上男人了,脾气简直是小鞭炮,怪不得没嫁出去。”
“你说什么?!哦,我知道了,你是来羞辱我的,告诉你钟寒,我是不愿嫁,我要是嫁人,绝对比你好一百倍,不,一万倍!”宋晓雨气愤地说着,脸色渐渐有了愠怒的红色,使劲甩开钟寒的手。
“其实吧,你服服软,我就收了,干嘛非得相亲去呢,怪丢人的。”钟寒依旧抓着她,嘴里贱贱地说着。
宋晓雨怔了一下,有些奇怪,她刚回来一个月,他怎么知道相亲的事?“滚!”她恶狠狠地骂着,手脚并用,击打着钟寒。
旁边有邻居经过,笑着看他们俩,钟寒点点头,忙着解释:“嘿嘿,闹了点小矛盾。”
那阿姨惊讶地看了看钟寒,转头对宋晓雨说:“晓雨啊,闹矛盾了要冷静,不能这样动手的,有话好好说嘛!”
“阿姨,你别听他胡说!”宋晓雨张了张嘴,刚想解释,阿姨就笑着走开了。钟寒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以闪电般的速度拉过她急速地跑向小区的长廊。
长廊上搭着茂密的紫藤,此时已经盛开了挤挤挨挨的花,浓郁的香气像是要将人的嗅觉彻底地征服。纳凉的人三三两两地开始回家,整个长廊里静悄悄地,昏黄的灯光映着紫色的花穗,散发着梦境般的色彩。
钟寒把宋晓雨往长凳上一按,站在她面前直愣愣地盯着。宋晓雨下意识地抱住前胸,拘谨地问:“你想干什么?警告你啊,咱们已经分手了!”
钟寒听了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下来。宋晓雨往旁边挪了挪,感觉浑身不自在,这个人又要搞什么鬼,难不成良心发现求我原谅他?她眼角一瞥,发现他正从衣服兜里掏着什么东西。
“喏,给你。”钟寒掏出来一块德芙巧克力。宋晓雨看了看,心里微微一动,还算有良心,没忘了我爱吃什么。
她拿过来,把包装一撕,大口地咬着,几下就吃完了。钟寒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最后点评道:“你这个吃相,也就我能欣赏!”
宋晓雨“哼”了一声,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击他,只得静静地坐着。两个人沉默了一分钟,时不时地瞧瞧对方,在眼神交流之时又迅速地闪开,略有些尴尬。宋晓雨一时有些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当时他们在不同的大学读书,只有放假时两人才能厮守在一起,而这个长廊里,保留着他们太多的回忆和令人想起便脸红心跳的秘密。
“嗯,我今天来找你真的有事。”钟寒的话打断了晓雨的回忆,他的手放在大腿上摩挲着,离着晓雨的手很近。
晓雨的嘴里回味着巧克力的香气,点点头,算是回应他的话。
“你还记得那个被杀死的美术老师吗?”
宋晓雨听到钟寒说这句话,惊愕不已。她转过身,看着钟寒,眼神里满是狐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她提这件事。
“我接手了这个案子。线索很少,翻了很多的卷宗,发现他的死可能和你妹妹的失踪有关。”
钟寒的话差点让宋晓雨惊掉下巴,她一听关联到妹妹晓雪,脸上又有了愤怒之色,对着钟寒开始咆哮起来:“我就知道你这个夜猫子登门准没好事。我妹妹失踪这么多年,你们警察一点线索都找不到,现在竟然跟那个恶心的老师有关,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钟大警官,我觉得你做警察可惜了,你应该去当作家,写小说!”说完,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她不觉回忆起了那件八年前发生的骇人听闻的事:七月的一天,著名美术高考补习班老师胡飞被人打死在教室里,当时,他全身只穿一件背心,脸和生殖器被砸得面目全非。由于美术教室设在一个处于城乡结合部的废弃厂房里,周围没有监控,警方只能从现场找寻线索。最终他们分析,这应该是一宗情杀,刚好很多人都传胡飞和一个有妇之夫的关系暧昧。警方顺着这条线索调查了那对夫妇,但是两人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于是这桩命案变成了一宗悬案。
巧合的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宋晓雪,在那一天竟然失踪了。警察一开始也怀疑二者之间有些关联,因为宋晓雪也是胡飞的学生,但胡飞被害是在城南,而宋晓雪失踪前却有人在城北见过她,便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当年这个案子整个京南议论纷纷,好奇的人们给出了各种答案,其中最多的就是胡飞肯定是搞了人家的女人,被捉奸了,所以才死得那么惨。
宋家当然不想女儿跟这个胡老师的死扯上关系,但他们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花了大量的金钱,四处寻找,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消息。
宋晓雨清楚地记得,那天晓雪高高兴兴地穿着一身粉色连衣裙去参加谢师宴,感谢胡飞一年多的辛苦指导,让她如愿考上了艺术学院。临出门,晓雨瞥瞥晓雪,阴阳怪气地来了句:打扮这么漂亮,小心让人拐啊!晓雪听后好脾气地甩给她一个飞吻,就离开了家。
没想到,一语成谶,晓雪再也没有回来。
她俩虽说是双胞胎,但喜好一点不一样,晓雪爱动,性格活泼,说话很甜;晓雨爱静,有些懒散,不爱交往。和其他的双胞胎不同是,她们虽说是姐妹,却很少能玩在一起,并且宋晓雨感觉父母更喜欢晓雪多一些,心里难免有些嫉妒抱怨。
每当想起自己对晓雪的不满和那一句咀咒般的话,晓雨就恨死了自己。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从案件上分析。晓雪那天也参加了谢师宴,后来失踪。并且我们当时很多同学都嘀咕,那个胡飞表面上很正经,其实私下里很色的,所以,”钟寒站起来,对晓雨解释。
“所以你就认为那天和他在一起的是我妹妹对不对?他那么恶心和我妹妹有什么关系!你心里真是龌龊,算我以前瞎了眼!”宋晓雨吼道,站起来就要走。
“听我说完啊,你这个臭脾气能不能改一改?”钟寒拉住她,注视着她怒火燃烧的眼睛恳切地说,“我没说晓雪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在猜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另外,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你明天参加同学聚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