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养成记》夜寒苏yhs

2、慢慢来

　　崇南市的夏天热到连知了也不想叫，没到闹钟定好的六点，罗烟微就已经发了半个小时的呆了。
　　昨天周叔叔和父亲喝酒聊天竟到了凌晨一点，若不是母亲提醒父亲罗烟微明天还要上学，怕是要通宵畅饮了。
　　不过这也并不是罗烟微失眠的真正原因，她失眠，是因为后悔拒绝了DeNachtwacht见面的要求。
　　虽然她知道他提出见面，也没有其他的心思，无非是发现一直以来志趣相投的网友是身边的同学，或许想在现实中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但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好”两个字发出去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好在他只是回道“那真是遗憾了”便聊起了其他话题，没有让她尴尬。
　　可她现在依然很愧疚，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闹铃的响声打断了罗烟微的思绪，六点了，关掉闹钟后，她起身走出卧室，家里静悄悄的，父母昨晚都休息的较晚，应该还在熟睡中。
　　早餐自己简单的解决后，罗烟微便出门去学校了。

　　默契似的，在校门口处看到了也刚下车的付榕琪。
　　付榕琪生怕她看不见自己似的挥着手臂和她打招呼，然后关了车门急匆匆地跑到罗烟微身边，揽住她的肩膀道：“今天正好有叶浔的篮球赛，姐们儿陪你去看个够。”
　　她一脸疑惑：“叶浔是谁？”
　　付榕琪一副横铁不成钢的模样：“就是你这两天老盯着看的隔壁班的男生，我帮你打听了一下，是个艺术生，家里挺有钱的，算是个高富帅。”
　　叶浔……艺术生……
　　她怔了怔，难道就是DeNachtwacht？
　　“说好了啊，今天下午活动时间不能去画室了，必须和我去篮球场看比赛。”付榕琪好像真的怕她反悔似的，伸出小拇指，“要不拉勾？”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付榕琪的手拍了下去：“不用拉勾，我去。”

　　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那个平日里总能看见几面的身影今天竟一次都没有遇见，直到下午活动时间，被付榕琪火急火燎地拉到篮球场时，她才看到了他——叶浔。
　　对他的印象其实是从高二开始的，刚分完文理科，他分到了隔壁班，少见的文科男，在走廊里分外吸引眼球。
　　他比同龄的男生瘦一些，穿衣服却不显得单薄；皮肤很白，却不似病态。他的五官很柔和，嘴角常常带着笑。无意中对视的几次，看到他的眼眸很清澈，好似莫奈《日出印象》里即使被迷雾笼罩也清晰倒映万物的海面。
　　“还以为你对这方面是一窍不通呢，没想到看男人的眼光倒是不错，”耳边传来付榕琪嘻笑地声音：“叶浔可是全文科班女生眼中的香饽饽，公开追他的已经不止三四个了，像你这种暗恋的肯定也不是少数。”
　　罗烟微抬头看向前方正在运球过人的叶浔，柔软的发丝因为身体的摇晃而轻轻摆动，校服裤被挽到膝盖下，露出了肌肉精致的小腿。一球投进，裁判吹哨，前半场结束，叶浔回头和队友击了一掌，然后朝着那群一直在喊“叶浔加油”的少女们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
　　他真的很好看啊。罗烟微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身边的付榕琪也不约而同地说了同一句话：“他真的很好看啊。”
　　于是之后的三十多分钟，她和付榕琪就和其他女生一样加入了呐喊助威的队伍，她也欣然接受了一个事实——她十七岁的情窦开了。

　　暗恋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没人知道罗烟微在想什么，但罗烟微却要时时刻刻猜叶浔在想什么。
　　不过好在罗烟微确认了DeNachtwacht就是叶浔无疑，所以她还可以借网友之口问他：“除了《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你更喜欢维米尔的哪副作品？”
　　DeNachtwacht不假思索地回复：“《小巷》。”
　　她正要问为什么，又一段话发了过来：“每次看到《小巷》时，我都会莫名地平静下来，周围的时空都瞬然静止，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维米尔笔下的那个小巷所吸引。”
　　他们多有默契。在罗烟微的眼中，这些解释都已不再重要，她所想的，只有当她准备问为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向她说出了原因的默契，这种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让她格外雀跃欣喜。
　　他称赞她画作时的悸动，他唤她“知己”时的心动，他知她不愿透露身份便不再追问的感动，全部化作最珍贵的宝藏被罗烟微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心中，独自欣赏。

　　自那日和周叔叔重聚之后，父亲和周叔叔的联系越来越繁复。
　　周叔叔是个比较成功的生意人，在商界游刃有余，此次与父亲重聚，实在觉着罗家的生活有些清寒了些，想要让父亲弃文从商，趁着年轻多给妻女挣些将来挥霍的资本。
　　母亲自然不太同意，她认为商人重利轻义，结发妻子都可随意抛弃，作风实为不好，便阻拦着父亲。
　　父亲安慰她：“我对你的心意天地为鉴，况且那类伤风败俗之事绝不会是我罗某人能做得出的，你这番担心倒是无中生有，冤枉我了。”
　　这样难得的情话让罗烟微一旁听得牙酸，笑着说母亲多疑，她也觉得父亲年纪轻轻不该就过起退休老人的生活，闯一闯也没什么坏处。
　　于是前十几年日日都能看到的父亲，为了生意开始早出晚归，虽然劳累，但成果还是有的。
　　属于父亲的公司逐步成型，生意也一单一单接踵而来，不到一年，父亲挣的钱已经为三个人换了一个更大的家，从学校附近搬到了较远的富人区。
　　她在网上和叶浔分享：“以后可能画不了学校了。”
　　他问：“为什么？”
　　她答：“家搬到竹苑小区了。”
　　他发了一个笑的表情：“那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
　　原来叶浔家也住在这里。她的心跳忽然加速了几秒，脸也不由变得通红，不知是因为和他成了邻居的紧张，还是想到了他在那端的屏幕前，也扬起了嘴角的笑容而羞赧。
　　“说真的，你还不愿意告诉我你是谁吗，”他又发来一段话，后面带着一个伤心的表情，“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这样一点也不公平。”
　　罗烟微打字的手顿了顿，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思索片刻，发过去三个字：“慢慢来。”
　　他半晌后回了“好吧”两个字，无奈或是妥协，她无法解读。
　　翌日，付榕琪把又准备去篮球场看他打篮球的罗烟微拦在半路，一本正经地问：“烟微，你没有想过表白吗？”
　　“你这样每天跟着他去图书馆，借他看过的书；和他一起去自习室，坐在他右后方两三米的位置；看他打篮球，和一群和你一样喜欢他的人平庸的偷偷的喜欢，有什么用呢？高二马上就要结束了，再有不到一年我们就要毕业了。毕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要各奔东西，你不会再有好运气每天遇到他看到他跟着他。你难道不想在毕业前和他面对面说几句话吗？不想抓住一个机会成为他的朋友甚至女朋友吗？”
　　其实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罗烟微这么想着，但面对付榕琪那副真的在为她考虑而着急的面孔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想这么做，于是，她握着付榕琪的手，轻声道：“我会的，不过要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