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眼睛里，好像只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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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新鲜的空气沁着丝丝凉意，林檬坐在游廊上发呆，在想朱戬今天怎么还没来。
她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再抬起头时朱戬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了。正巧他也向她看过来，两道视线碰在一起，短暂的交汇后，又各自移开。
朱戬想起来她就是那天玩电扇的姑娘。“她坐在那里，就好像是在等我一样。”想到这里，他不禁嘲笑起自己的自恋起来。
“早啊！”朱戬笑着冲林檬这边一群人摆了摆手。
“戬哥早！”众人异口同声。
说完朱戬走向服装间准备换衣服，林檬跟了上去。
“朱戬，你的腰带系歪了。”林檬看朱戬穿好了出来，走过去。
“诶，你帮我弄一下。”朱戬有点惊讶，她竟然直呼他的名字。
今天拍的是马皇后国葬的戏份，披麻戴孝，白色丧服倒是不难穿。不过还是吹毛求疵点儿好，毕竟是庄重场合，导演又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林檬要把素色腰带取下来，再重新将其束好。朱戬的腰很细，目测加手测，大概二尺三左右。
她离他很近，朱戬微微低头看到她马尾上系着红色流苏，闻到清新的绿茶香水的味道。她乌黑的头发柔顺地垂落，露出颈肩出白净的皮肤，细致如瓷。
她环住他的腰。
他勾起了嘴角。
面前这个姑娘很漂亮，标准的鹅蛋脸，俊俏的丹凤眼，高高的驼峰鼻。气质偏清冷，典型的东方美。
跟她玩耍，肯定很有意思。
“诶，你叫什么名字？”朱戬明知故问。
“林檬。”她顿了一下，淡淡回了一声，然后继续系腰带。
“林檬啊，怎么一点儿都不萌呢！”朱戬故意调侃他。
“……”林檬一时无话。
她抬头看了一眼朱戬，他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叫朱戬，你怎么不贱呢。”她在心里默默怼了一句。
下午两点钟，明亮的阳光在琉璃瓦上涂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银色的光环，明晃晃得让人睁不开眼。
“唉，艳阳高照的时候，剧组竟然要拍淋雨的戏，真有趣。”
林檬眯了眯眼，看起来这场雨戏规模还挺大。片场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水车、高压水枪这些东西。天上不下雨，剧组就只好自己下雨了。
“action!”
御道上，皇帝一身明黄当前，文武百官列后。众人皆是满目悲戚，面色哀伤。马皇后甍逝，万民同悲，举国同哀。
朱元璋微微侧身、扬袖，抬眼看身侧，却再没有人扶着他的手。
这江海苍莽，这山河无疆，如今，再无人共赏。
豆大的雨滴落在他脸上，却淋不湿他的深沉沧桑的眼光，每一道皱纹里都散落着帝王的悲伤。
雨越下越大，而时间却仿佛静止，林檬知道那是在拍特写镜头。
“cut!”
“快把送毛巾送过去！”
副导演一声令下，候在场外的助理们纷纷跑向那大雨之下的一百来号人。
林檬也站起来，她远远看到饰演朱元璋的郭堂老师周围很快就聚集了一小堆人。那些没有助理的小演员都跑着去换衣服了。当她在混乱的人群中间找到朱戬时，他的头发还滴着水，衣服也淋了雨，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她递给他一条干毛巾，让他快去换衣服。
“小心!”有声音自头顶传来，原来是移动臂上不小心掉下来一个东西。林檬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她飞快把朱戬推开，自己却被砸中了，肩膀上一阵生疼。人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力站立不稳跌到了地上。
“林檬，你没事吧？”朱戬也还惊魂未定。
“没事，就是个喷水枪而已。”还让她也淋了点儿“雨”，虽然很疼她却笑了，“好巧啊，我也救了你一回。”林檬抬头看向朱戬。
朱戬听及此言，心中一动。眼前人秀气的脸虽因惊吓而略显苍白，却带着笑容，一如眼前掉下来小水珠一样，明媚而干净。
“你这个小演员怎么回事，拍完了还不赶紧过去，别在这儿待着碍事儿！”那个不小心让喷水枪掉下来的男人看林檬没事，撂下句话就拿着水枪走了。
连对不起都没有说一句。
林檬看朱戬听到些话脸顿时就黑了起来，赶紧把他拉去换衣服。
是啊，事实果然像小南说得那样。在剧组，不是一线演员或者核心主创，是很难感受到什么尊严的，现场没有人会照顾他们的感受。
在剧组，配角们等戏一等就是半天，而大腕儿却能随意更改时间。定好的通告说改就改，他们在剧组白等了一天半天，还不能有异议。下了戏主角身边往往是一堆人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而配角身边一片荒凉，什么人都没有。
当然，这些小配角，也包括朱戬。不过朱戬的人缘很好，他为人温柔又有趣，还会讲段子逗人笑。大家都觉得他人不错，也都对他挺好。
他经常在人群中央，她在旁边默默观望。还是这次意外，让她和他，真正地认识。可真正跟他认识了，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你暗恋过一个人吗？你想尽一切办法出现在他面前，却什么也不敢说不敢做，生怕被他知道你心中的情愫。他就像一道遥不可及的星光，让你仰望，让你思慕，让你变得渺小，也让你望而却步。
不过经过这件事儿，朱戬却是“单方面”跟林檬热络起来。
他显然已经把她当朋友了，有事没事就叫她。叫她帮他穿戏服，帮他买水，帮他带饭，帮他抽SSR……
“林檬，”
“林檬！”
“林檬？”
……
他叫她的名字结尾带着糯糯的鼻音，软萌软萌地叫她不能拒绝。
她其实很乐意，但是表面上装作不情愿的样子，每次总要给朱戬一个“冷漠”的眼神。而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使唤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看她无奈、嗔怪、生气、故作冷漠的表情，他喜欢打破她表面上的高冷。
“你没有助理吗？”林檬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智障。
“额，问得真直接。”朱戬笑着看向她，“公司不给安排呀！”林檬看他眼里没有丝毫难堪，放下心来。
“没关系，我就是你的助理！”说完还豪气地拍了拍朱戬的肩膀。
其实她有点心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朱戬看了看肩上的手，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眸子亮晶晶的，一双眼睛里面好像只有你。
若是日子能一直这般美好，若是他眼睛里一直是你，这样倒也叫人心悦心安，只是时间快得让人猝不及防。一转眼，雨渍花残，红散香凋，八月已至中旬。
绵绵细雨一连下了好几天才停。
8月14日上午，最后一场戏。
朱元璋病榻托孤，将朱允炆托付给梅殷。言: 如有违大者，可以讨杀。
明洪武三十一年，朱允炆继皇帝位，年号建文，史称建文帝。
至此全剧杀青。
朱戬最后一次把戏服交给林檬时正巧她很忙，匆匆接过就走了。
剧组杀青了，她们服装组要尽快把服装都清洗、修补、整理和分类，归还租赁公司的、剧组带走的、循环利用的……都要一一分类清楚，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等林檬忙完回酒店时已经九点半了，任务终于完成的差不多了。明天把工作交接一下就可以回上海了。
她打开微信，有两条朱戬发过来的消息。
“谢谢你啦，小助理。”
“我走啦，再见！”
小助理，会再见的，她想。
她打开窗户，隔着迷蒙的夜色和城市的灯光，可以看到地上有车来车往，天上有万顷星光。
她冲最亮的那颗星星眨了眨眼，心里升起了一个温柔又坚韧的决定。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她的遐想。
“喂，杜帆。”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檬，睡了吗？”电话那边传来温暖纯净的声音。
“没有呢，刚准备躺下。”
“你明天回上海？”
“是啊，明天中午十二点左右到。”
“我明天来接你呀。”
“好啊，正好明天后半天放假，后天才去公司报道。”有人来接正好能直接回家去，“对了，啤酒怎么样啦？”
“你放心，啤酒被我照顾得很好，还长胖了一圈。”
“那是，天天吃你做的饭，不胖才怪。”
“我一个人吃不完，只好跟它分享咯！”
“杜帆，我也想吃你做的饭，你不知道我在剧组那天天吃的都是些什么，除了盒饭就是盒饭……”林檬开始像一个小女孩儿一样，喋喋不休地吐槽起来。
他倒了一杯水，静静听她说着在剧组的见闻感受，时而附和一句，时而笑笑不说话。
林檬在外人面前可能有点儿高冷，但在自己人面前就不一样了。
她的“行径”，就像小孩子在外面吃了苦，撒娇要吃糖一样。她觉得跟杜帆吐槽，让她有种“檬檬是个小公主，只管吃糖不吃苦”的感觉。
她和杜帆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她哥一样，无条件地宠她爱她对她好，接受她所有好与不好。
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安排她出国读书，是杜帆陪着她一起去了国外，陪她度过了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
有段时间，他们一起在餐厅打工。他用他的方式教她独立，教她改掉大小姐的习惯，教他用积极阳光的心态走出阴霾。她永远记得生活窘迫的时候，在巴黎的街头，两个人吃一个汉堡的场景。
更别说后来他又不顾家人的反对陪她回国读了一所普通的大学，毕业后还跟她一起留在上海工作。
她一直，是他的公主。
他的公主，他会好好守护。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眼睛里，好像只有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