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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别六年再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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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钟,北市“最有味”小龙虾店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咖喱小龙虾来了。”服务员围一条画着卡通小龙虾的围裙,风风火火走进来,稳稳当当放下手里冒出热腾腾咖喱味的餐盘,又急急忙忙离去。
秦蓁望一眼包厢外,大厅里人满为患,所有的位子挤得满满当当,从店门口到收银台之间的走廊仍排着长长的队伍。
“这家店生意真是好。”她不由感叹。
旁边的杜依依点头:“可不是嘛,我听朋友说他们上回下午四点来排队,一直等到八点多才吃上的。”
说着歪头冲坐她们对面的陈卓卿甜甜一笑,“今天真是沾了陈医生的光了,才能坐在包厢里舒舒服服的吃一顿。”
恭维的话配上小女生的动作,显得真诚无比。
温润如玉的陈医生陈卓卿已经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龙虾,温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别光聊天,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话间已干净利落剥好两只,给秦蓁和杜依依一人一只。
秦蓁跟他也不客气,戴上手套拿起来,端量了一下才吃掉,边吃边说:“怎么感觉比我自己剥的完整多了。”
等陈卓卿再给她剥好的,她很自然的用手一挡,“不用管我们,你自己也吃,吃小龙虾得自己动手才更好吃。”
见杜依依矜持地先道谢,然后用筷子夹着龙虾吃,秦蓁用胳膊肘碰碰她:“依依姐,别用筷子,像我这样,用手的。”
杜依依只稍微一犹豫,便将上衣袖子挽起来,学秦蓁那样吃。
秦蓁接连吃了几个,过足了嘴瘾,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连忙停手,又喝了大半杯酸梅汁,点评说:“好吃,肉嫩,味足。”
陈卓卿笑意加深时,眼睛里像是洒了星光。
秦蓁不能光吃,她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陈卓卿的妈妈,她家对门的邻居,对她照顾有加的陈阿姨,叮嘱她今天说什么也要帮陈卓卿相亲成功。
按理说,陈卓卿的条件好的不能再好,却一个也没谈,把陈阿姨愁的只差举着他照片去公园了。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有一种君子如玉的感觉,是北市公立医院知名外科医生,年纪轻轻担任副主任医师,前途无量。就是对女孩子总是冷淡有余,热情不足,杜依依温柔可亲,漂亮大方,坐在陈卓卿面前半个小时,他一句话也没有和人家说。
无奈之下,秦蓁只好帮忙给找话题,问杜依依:“依依姐,好吃吗?”
杜依依点头,秦蓁说:“我听可可说,你做饭超好吃的。”
虽然是咖喱味,还是有些辣,杜依依边吃边吸气:“我在英国念了两年古典文学,你也知道,国外的饭不和胃口,只好自己动手的。”
秦蓁笑着跟陈卓卿解释,“可可就是依依姐的妹妹,我舍友,他们妈妈也是医生呢。”
说着趁机朝着一直不说话的陈卓卿使个眼色。被她瞪了好几下,陈卓卿看上去很无奈,却也配合地开口问杜依依:“你妈妈是在哪个医院上班?”
见两个人终于开始聊起来,秦蓁松了一口气,示意他们要去洗手间,推门走出去。
刚出门,小龙虾火热辛辣的香味扑面而来,香辣味、蒜蓉味、咖喱味、十三香味……她的胃更难受了。
问过服务员洗手间位置,她快步绕过大厅,后面是一排包厢,洗手间就在尽头。
一堵墙隔开大厅,刺激的味道少了许多,空气也不再那么灼热,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感觉舒服了许多。很久不吃辣,她的胃还真是不争气。
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画挺有意思,乍一看就能看出来是模仿的一些世界名画,但是都添加了现代的元素,有的搞怪,有的讽刺,秦蓁看的兴味盎然。
突然从旁边的包厢里传来一道娇柔的嗓音:“罗晔,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罗晔?
秦蓁愣在那里,是他吗?
紧跟着是低沉的声音:“我的确不记得。”
这声音有些陌生,又好像是她熟悉的声音,她有些不敢确认。
她向前走两步,站在包厢的门口。
包厢的门关的紧紧的,里面的情况一点都看不清。
只听女子在撒娇:“我得了这次大奖,你还没有当面恭喜我呢。”
“好,恭喜你。”男人的话不多,并不热络,有些淡淡的疏离。
女子叹气:“好吧,看在你请我吃小龙虾的份上,原谅你了。”
男人没有再说话。
秦蓁心里着急,真想扒开门看一眼,正想着假装走错房间进去一探究竟,就见一个服务员端着小龙虾朝这个房间走来。
她今天为了给杜依依当绿叶,只穿了很普通的宽松T恤和牛仔裤,来不及多想,她将T恤一角在腰部打个结,显出纤细腰身,又将扎起来的头发散开,长长的波浪卷发铺在肩膀和后背,看起来妩媚多情。
可惜没化妆,她不无遗憾。
她对着服务员迎上去:“这是6号包厢的小龙虾?我是6号包厢的客人,我端进去就可以了。”
服务员连忙道谢:“谢谢您了,麻烦了。”
她微微一笑示意不麻烦,摆出最好看的笑容,推开6号包厢。
柳蜜儿刚回国没几天,知道罗晔来了北市后,借口有工作也赶了过来。
她知道罗晔爱吃小龙虾,特意托人定了北市最好吃的小龙虾店,又去罗晔的公司等了两个小时,才把他约出来。
从小到大,她还从没这么主动过,不过她甘之如饴,喜欢一个人大概就会这样,为他做以前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对面的男人相貌英俊,目光冷静淡然,他敛神沉默时,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罗晔是她在美国念书时认识的。他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同时读金融和管理硕士,课余还带着十几个中国留学生做贸易,东市不少大企业,就是依赖他们那家公司打开的海外市场。
有一次美国一个公司收货后却迟迟不付款,负责接洽那家公司的留学生恰好有事回国,因为她认识那家公司老板的儿子,他们便请她帮忙了解一下情况,事情解决后罗晔亲自带人请她吃饭,又因为都是东市人,才逐渐熟悉起来。
也仅仅是熟悉而已,还是她厚着脸皮刷存在感才刷出来的。知道罗晔爱吃辣,她点的是麻辣味和香辣味的,以为可以多陪他吃几个,只是真没想到这么辣!只吃了一口,她就被辣的眼泪直流。
“不要勉强。”罗晔抽一张纸巾放在她手边。
她泪眼朦胧,不忘低下头,腾出手撩一下头发,露出更为好看的一侧脸,务必使自己显得动人一些。
“真的好辣啊,你可不要笑话我~”即使这么尴尬的时刻,她也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只是罗晔似乎并不为所动,柳蜜儿已经习惯了他的无动于衷,心里还是微微感到失望。
这时包厢的门打开,有人端着另外一盘麻辣味道的小龙虾走进来。
柳蜜儿抬头,面前站一位长腿细腰白肤卷发的女子,对着罗晔嫣然而笑,一双美目波光流转,穿着打扮很普通,连妆都没化,却难掩明艳动人。
这个女子好眼熟。
“啊,你是……罗晔,是她!”说完,柳蜜儿后悔不已。她想掩饰却一时半刻找不到借口,只好屏气敛声,紧张的打量他们。
秦蓁看到罗晔的一瞬,记忆的闸门被冲开,翻涌的情绪奔腾宣泄,她的心被高高冲起,又重重落下,要冲出胸膛,要肆意奔跑。
真的是他!
好久不见。
天之骄女的她一夕之间坠落凡尘,她控诉过命运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这一刻她是感恩的。
能再次见到,真好。
六年了,他褪去了年少时期高傲的冷淡,浑身有种成熟沉稳的气质,深沉的目光让人看不透。
这是她的罗晔,她年少时期的疯狂,她始终放不下的念念不忘。
只是他似乎并不想见到她,脸色冷得像一块冰,手里的小龙虾被捏碎,汤汁流了一手浑然不觉。
秦蓁端着装小龙虾的盘子,滚烫的盘底烫着她的手,她深深呼吸后,恢复平静,笑意盈盈。一别六年,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见面,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果是以前的秦蓁,早就兴高采烈打招呼了,但是现在的秦蓁,已经知道收敛自己的情绪。她向柳蜜儿问道:“你认识我吗?”
柳蜜儿看着罗晔,欲盖弥彰的摇摇头,“不,”咽下嘴边的话,顿了顿,摆出善意的笑:“姐姐太漂亮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呢。”
秦蓁漂亮的眼睛又瞟了一眼罗晔,对柳蜜儿的话不在意的笑一笑,把小龙虾放在桌子上,问:“我可以坐下来一起吗?”
柳蜜儿看罗晔不说话,也不搭理,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秦蓁自己从墙角拖过来一把凳子,边坐下边说:“你就是最近超火的世界超模中国区亚军柳蜜儿吧,我看过你的比赛,真是太棒了!能一起拍张照片吗?我同学一定嫉妒死我。”
两人合了影,秦蓁把照片ps好了给柳蜜儿看,对方满意后将原照片删除。
秦蓁见罗晔始终不看她一眼,眼眸一转,笑着问柳蜜儿:“这是你男朋友吗?你们看起来好般配。”
柳蜜儿忙摇摇头,解释道:“不是的,这是我大学的学长,我们一起在美国上的学。”
“这样啊,这家店的小龙虾味道真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秦蓁瞅见某人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套到一点情报见好就收,不过也不打算让他太轻松,故意说,“我前男友曾经答应过我,要带我吃小龙虾,只可惜后来没有吃成。”说完若有若无一声叹息。
这下罗晔转过头,眼神幽幽。她来不及细细品量,胃里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刚才全部心思都被罗晔抢走,忽略了胃疼,现在像被人拿锤子从底下向上抡,她眉心一蹙,起身说,“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了,我该走了。”
她转身就走,没有看对面的男人一眼,走到门口时,腰身微微躬起,用手捂住胃的地方。
罗晔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眼睛盯着门口,表情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