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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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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高一期中考。
九门功课三天连测的豪华套餐,噎死人不偿命。
教室里一群老弱病残,元气大伤,连课间都安静了许多。
周心茉转身,柔顺的发梢轻轻拂过徐挺的桌角。
“徐挺,数学最后一道填空题是开区间还是闭区间?”
徐挺默默把笔袋向后挪了点,答道:“开区间。”
“2对应的定义域在图上取不到。”
“太好了,那我蒙对了!”周心茉神采飞扬地笑起来,徐挺看也没多看一眼,继续低头在草稿纸上写画。
“都考完了你还写什么?”林臻一撞徐挺的肩,问。
徐挺按了按太阳穴解乏,语气中带了点懊丧:“最后一题最后一问,还没来得及算完。”
林臻表情顿时垮了:“你能不打击我吗?最后两题根本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前两问还是能做的。”徐挺主动把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推给他。
林臻坏笑着往周心茉背影一瞥,用气声说:“你拿给她。保准人家会写也说不会,等你来教。”
徐挺声音凉:“林臻,你本事了啊。”
“别介。我就好奇,你这周怎么心情这么灿烂?”
“这就传说中好学生在考试周虐人的快.感?”
徐挺一支笔转得渐欲迷人眼,笑了声:“有这么明显?”
林臻点头如捣蒜。
徐挺也知道,自己不对劲了。
斜前方少了抹宁静身影的那两周,看书写作业抬头的间隙,他总觉得空落落的。
直到座次轮换,她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一颗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林臻见他面上神色变幻,随意一说道:“徐挺,所以你是动了凡心还是中了彩票?这么荡漾。”
当徐挺没冷冷地用“滚”、“闭嘴”之类的词招呼他时,林臻意识到,事情可能闹大了。
“我不信,我们俩这么点高的时候就认识了!”林臻伸手比划着,一边控诉道:“你有喜欢的女生居然不告诉兄弟我?”
怎么就到喜欢了?徐挺轻咳了声,别扭道:“还……不至于吧。”
徐帅不急,急死林臻。
林臻随手从高高的书堆里抽出了语文必修一,往课桌上一摊,一翻。
“嗨徐挺,你觉得这诗写的怎么样?”
徐挺一看,《断章》,卞之琳的。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啧,还真是言心应景。
徐挺扫了林臻一眼,淡淡矜傲:“就你那语文成绩,别点评名家名篇了,人家写得多好,会夸就行了。”
“靠!……”
林臻同学幽幽道:“徐挺,你是不是单方面恋爱了?原来晚读的时候也是你说这诗太酸,念不出来。”
徐挺眉一挑:“我说过吗?”
“你说过。”
不是情诗变美,是少年心里,住了一个姑娘。
林臻沧桑又释然:“别告诉我是谁,一看你就没追到。”
“……”
“用得着兄弟的时候给句话。”
“……好。”
林臻把必修一语文书砸到徐挺怀里,没好气:“停!别告诉我是谁,我要自己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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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晚自习,各科试卷和年级排名陆续公布,有喜有愁。
高中以来第一次全市会考,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没考好的女孩子在悄悄抹眼泪。也有看起来面色平静,实则心里裂了一道大口子,寒风肆虐出入的。
比如温凝。
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数学老师课上志得意满的表扬。
“我们七班这次数学考得很好。均分全市排名第三,说明大家都很优秀,当得起科创班的名头。”
温凝比班级均分整整少考了25分。
尽管她语文英语拔尖,物化中上,其余各科优秀。但在竞争激烈的科创班,就从进校时的12号跌到了36名,全校名次滑落到100开外。
“凝凝,难过一会会就好了,”何樱抚着温凝的肩脊,软声说:“还有期末的,你再考好就是了。”
温凝惨然一笑。考场如战场,她不是输不起,而是有点迷茫。
她忽然产生了一个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学习的材料?
那些成天泡在篮球场上、一有空就去网吧Dota的男生,轻轻松松就把她甩在了身后。
说女生不擅长理科也是个托辞——卢清映数理化三门,总共就扣了10分而已。
越想越难过,温凝觉得喉咙里卡了团棉絮,冲的眼眶也发热。
“温凝。”
周心茉柔和笑着问:“能把你英语作文借我看一下吗?老师说你写得好,可以当范文读呢。”
温凝没抬头,直接伸手递了给她。
周心茉继续用安慰的口吻说着,“你别难过啦。考不好丢人只是一时的,以后再……”
连在哭的女同学都怔怔抬了头,没见过说话这么刺耳的人。
煞白的日光灯下,温凝眼里有泪光浮动,冷冷的:“我自己考出来的分数,有什么可丢人的?”
“就是。”卢清映呛声道:“高中要考那么多场试,谁还没个考好考差的时候,人家班级第一还没炫耀呢。”
当然,班级第一是徐挺。
周心茉没想到温凝这么横,委屈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凝。”
“我就是这个意思,”温凝淡淡的:“随你怎么想。”
她随手揪了一本参考书,垂着眼从教室后门走了。
教室里安静的发慌。
“铿——”
然后听见,那位班级第一的尖子生示威似的,把书脊重重掼在了课桌上。
徐挺起身,不发一言扬长追出去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林臻眯了眯眼,神色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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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一路沿着人少的地方走,最终躲进了图书馆幽僻的走廊里。
她在一团黑暗里,用书挡着脸,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优异的成绩对温凝来说很要紧,是从温朔三岁生日宴起的。
那年正逢温氏地产成功上市,幼子庆生,温锐自然大操大办,一直闹到深夜才散。
回去时,温锐和丁丽珊都以为年幼的温凝靠在后座上,已经睡得熟了。
丁丽珊倚着丈夫的肩,语气娇蛮:“温锐,娶了我你一点都不亏。”
“你想呀,我也是自己考上的大学生,以后咱们小朔肯定聪明。你看你头一个老婆,漂亮是真漂亮,可……”
温锐醉意再深,还是打断她:“你别说梁冰。别说她。”
丁丽珊冷笑道:“不提就不提,咱们走着瞧,小朔肯定比你女儿聪明一百倍!温凝班主任上周还给我打了电话,说她数学跟不上。”
“才小学就跟不上,往后还得了。”
温锐语调不耐:“你别烦了。她念不好书又怎么样?我的女儿我养就是了。”
为了她的妈妈,也为骨子里的骄傲争一口气。
从此后,温凝学习就比谁都肯下功夫,成绩超群。
女儿成绩和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也让温锐自觉面上有光,常常提及。
丁丽珊心里暗暗发酸,不悦至极,但也不好露在面上。
可这时候,温凝对着幽深的走廊忍不住想,以后她会不会就这样,一路糟糕下去了?
“樱樱,你先别说话,我没事。”
她听见脚步声响动,深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
可赶来的是徐挺。
他没想到,带了哭腔的温凝是冰激凌味儿的,冷冰冰的甜和软。
他甘心做一会儿何樱。
过了好一会儿,温凝轻轻问:“你带面纸了吗?”
“我没。”
温凝被忽然出现的清泽声音吓了一跳,忘了自己在哭,微眯起眼在黑暗中找人。
“……是我,徐挺。”
这人真的好奇怪,为什么早点不说。
温凝眼前迷蒙,就觉得全世界也看不太清,忍不住略带埋怨扫了徐挺一眼。
徐挺却一下子被她含嗔薄怒的目光击中了,酥的一动不想动。
少女美丽的脸上泛着水色湖光,徐挺甚至觉得自己能听见“啪嗒”,眼泪砸在参考书上的细微声音。
每次娇气包小侄女掉眼泪,徐晋都会哄她说,绵绵不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徐挺心想,纯属胡扯。哪里不好看了?明明就好看到,他都没办法了。
“你……别哭。”
他很艰涩地说着,又很急迫地想做些什么,只要能止住她的眼泪就好。
“我没。”
冰山美人连块雪顶都没融,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少年的心烧的灼热。
“真的,我没带面纸,没东西给你擦眼泪。”
徐挺把衣袖递到她面前,“不嫌弃的话,校服借你?”
暗光处看,徐挺的眉目更深刻,眼角微扬,侵略性十足。
温凝往后退了一步,卷着书说:“我嫌弃。”
“温凝。”
“嗯?”
徐挺神色认真,用笃定的语气告诉她。
“你会一次比一次好的,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