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盛开》周

6、第六章 漆黑的窗

　　工作进展得很顺利，除非有特别的需求，林落落每周五到工作室对接一次工作，保持绘画与文字部分的呼应，同时也对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做进一步的推敲。她始终觉得即便是儿童故事每一个环节也都该合情合理。
　　从工作室出来，因为有几个地方老觉得特别生硬，在脑子里反复思考着的问题，总是有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就没有急于上车，在附近的大街默默走着。
　　天空布满了灰色的云彩，没有一点缝隙，也猜不透它的厚度。零星的小雨让前两天祥云游弋的好天气骤然冷了不少。林落落紧了紧外套，灰色的围巾随风往后飘去，却挂在了路边绿化带的灌木丛上，这才把陷入沉思中的林落落拉回了现实。抬头一看，这已经是母校的后边了，路对面学校围墙外的梧桐树叶随风一阵阵纷飞，微微冷清的街面响起一阵“哗啦啦”叶子滑过的声音。林落落刚伸手去解被挂住的丝巾，一辆车从面前开过去，余光扫过的她心头一震，眼光赶忙追过去，可那车早已路过。林落落对自己这样的反应感觉到好笑，小心拉回丝巾，打算穿过校园回家。

　　一场秋雨一场凉，哪怕小雨也不例外。回到屋里，换上厚些的衣物。在厨房找了一圈，各种蔬菜都有些，可每种都不多不少，根本不好做饭。不过合计合计也有不错的味道出来。林落落支起一口小锅，炸黄了干辣椒，加水煮开后一点点放入肉末，随后按易煮的程度放入豆芽，黑豆花，土豆，西红柿，粉条，白菜。每种菜放了一点，结果还是有剩余。加入佐料调味后，林落落“吧唧”着尝了尝味道，满足的端到桌上，盛了饭坐下来。
　　在这样凉意十足的晚上，抱拥美食，生活幸福指数“哗哗”往上蹿升了不少。没吃几口，就有人敲门。
　　“小揪揪，有事吗？”开了们却堵在门口的林落落嗔道。
　　“来看看，你有没有因为没有朋友可以来就把房子住成狗窝”，靳程顾不上主人的坏脸色直接挤进来。
　　林落落也不理他，拐进了厨房，继续那些好吃的。来者到也不客气，招呼自己做到餐桌对面。
　　“你那个看上去好像很好吃！”见林落落吃得头也不抬，靳程终于憋不住了，“其实我也还没有吃饭”。
　　“那你那天请我吃了早点，要不我给你煮一个？”林落落肚中得到垫巴，方才注意到客人。
　　“不用，你这个就很好”紧盯小锅，侍机下手的靳程赶紧把吃的拖到自己面前。首先就吃了一块黑豆花，这点到和林落落很像。“嗯嗯”两声过后，便是稀里唰啦吃喝的声音，嫌弃得林落落瞪着眼又圆圆的鼓起脸颊。
　　“至于吗，不就是一锅熬了所有的菜吗？”
　　“嗬，画画的人说话那么糙，你要天天吃食堂，就知道你这林氏一锅熬满满的都是人间烟火味呀！”靳程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地拍拍肚子。
　　“说吧，有什么事？”林落落瞅着他脑后的头发：“小揪揪”。
　　“果然是辣辣，说个事都那么火急火燎的”，靳程左手扣右手拄着下颚“你白天不在，有邻居来送请柬，我替你收啦！”
　　“什么请柬，哪个邻居？”
　　“就是经常来跟我姨打麻将的，唯一一个爱穿裙子的女的。我姨跟他们是很多年的老街坊，家里办喜事，就连你请了，说见你一个人连个朋友都没有，该去认识认识别人！”靳程一副仅仅只是转达的样子。
　　“可，可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怎么去？”感动之余林落落泄气的鼓起脸颊又吹出口中无奈的气。
　　“我呀，那么帅，你不认识吗？”靳程掸掸头发，眨动着眼睫毛。灯光下男生的笑容让人觉得心安。
　　“好吧，那到时你带我去。”林落落第一次那么认真的跟靳程说话。
　　这样的话暴露出真正的孤独，是那种愈在人群中愈害怕的孤独。这段时间不管是听吴姨和她的麻友们说起，还是自己偶然碰到，这个姑娘总让人想用心去慢慢看。刚刚的这句话更是让这个青年无法再吊儿郎当：“我们一起去！”
　　林落落放心的合上微张的嘴唇。
　　“我要走了，可不可以把饭后水果带在路上吃？”靳程拿了一个篮子里的苹果等待苹果主人的应允，刚才的大人样只维持了一分钟不到。
　　“好，你拿走吧”林落落没好气的笑了。

　　写了一晚上的稿，整个过程中苏溪城忽而怀疑故事情节落入俗套，忽而又觉得顾虑烟消云散。自己在桌前各种姿势换过，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今晚的预计进度达到后，合上电脑，端着水杯，拉开窗帘，天空依然黑沉沉的，虽然风停了，但是夜晚的凉比白天更胜一筹。窗外的另外一个窗户依然漆黑一片，本来这里最被苏溪城喜欢的幽静，这时候却让他觉得有些落寞。
　　裹了毛毯在窗台上坐下，沉迷在刚刚写作里的思绪一下子还回不来，苏溪城靠着窗棱慢慢眯住了眼睛。隐隐约约中，一个女子与自己十指相扣，紧握的两只手晃晃悠悠走在街边，女子不时缩回拇指挠着自己的掌心，酥酥痒痒的感觉好窝心，自己死劲憋着假装不理睬，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女子以为自己不为所动就反转拇指从自己的拇指下穿过又卷起，一点点在那里蠕动着，直到两个拇指缠在一起才安静静地甩手走着，街边除了他们两，什么都不存在。
　　苏溪城张开睡梦中笑弯了的眼，一看时间，已快凌晨四点。揉眼向窗外看去，仍是黑黝黝的一片，转身熄灯向卧室走去。

　　这个窗户的灯刚灭，另外一个窗户就明亮起来了。这一晚上画画异常顺利，林落落都感觉到自己的手跟不上脑子转动的速度。能够淋漓尽致挥洒的过程让她觉得满足。推开卧室的窗，觉得连冷空气都很亲切。一个懒腰使手臂和肩痛快的舒展开来，旁边那个唯一和自己毗邻的窗户似乎从没见打开过。林落落遗憾的翻翻眼睛关上窗户回去睡觉，心里还想着今天的晨跑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