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吾心》尺馨

5、她到底是谁

　　静谧的夏夜，四处已静，只听得偶尔一两声的蛙叫蝉鸣。夜空像蔚蓝色的大海，看似波澜不惊，实际却汹涌澎湃。淡淡的月光伴着漫天星斗交相辉映，忽然，夜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弧光，像织女抛出的一根锦线，一颗亮晶晶的流星，像河里溅出来的一滴水花儿，从银河里飞了出来，滑过深蓝色的夜空，悄无声息地向北面坠落下去。
　　一个硕长的身影站在廊檐下，双目如璀璨的星辰注视着屋内的人儿。情结碧玉簪在当年给宁儿收尸的时候掉下了虹水河，曾经派遣众多水性好手下去寻找，都一无所获，天下虽大可这个簪子是当年俩人定情的信物，是他亲手为她打磨而成的，当今世上独一无二，如今出现在她的身上，真的可以确定了么，宁儿？或许人有相似？可玉簪又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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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的片段，杂乱交错地闪现在梦中，舒惜颜身体僵直冷汗满额。
　　“羿卿，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就从虹桥上跳下去。”娇俏的可人儿半开玩笑地撒着娇。
　　“不会，我永远也不会不要你，宁儿，除非是你不要我。”俊逸的白衣男子深情款款地回答着，俩人相拥倚靠在虹桥之上，远处一片绿意盎然。
　　*********************************************************“宁儿，真的想清楚了吗？”一男子站在女子身后，怜惜地问着。
　　女子身披红色嫁衣，深蹙着娥眉悲凉地坐在梳妆台前不语。
　　“要后悔还来得及。”男子苦劝。
　　“哥哥，替我告诉羿卿，我对不起他。”女子低语，哀怨与愁结逐渐凝结。
　　“宁儿，只要你说一声不，就算要违抗圣旨，哥哥也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不，哥哥，我要你们都平平安安。”女子落泪，满面愁容地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
　　“宁儿……”
　　随着男子的呼唤，女子的容貌渐渐清晰，舒惜颜在铜镜中看见的竟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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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在镜中看见的是自己，为什么是自己？她和梦中的宁儿又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从她来到这个国度以后，就和那个宁儿脱不了干系？难道真有前世今生吗？
　　舒惜颜起身走到院子里，仰望星空，夜空中浮现出一张张朋友亲人的笑脸。娃娃，小兔，小叶子她们都好吗？有没有忘记她？她好想她们啊。“妈妈……”舒惜颜轻声啜泣，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龙羿卿把一切都看在眼底，悄然隐没于黑暗中。从发现她手腕上的胎记开始，他就已经排除了她是奸细的可能，现在只要再证明一件事，就可以肯定她的前世就是宁儿！龙羿卿心中暗自做了个决定，这个决定让他既紧张又兴奋，或许代价会很惨痛，但是他愿意赌！
　　那段经历是刻骨铭心的，和宁儿从相识开始相知最后到相恋，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幸福的相伴一生，可结果却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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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内，龙羿卿刻意支开了舒惜颜，只剩下他和司空宇两人，气氛似乎有些凝重。
　　“这样做值得吗？”司空宇率先打破这僵局。
　　“司空，我已经决定了。”低头继续翻阅着奏折，表情依旧是那么的淡定。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司空宇上前一步大声反对道。
　　“要是……”司空宇欲言又止挣扎了一番，终于又开口说道：“要是她并不是宁儿呢？”
　　“……”龙羿卿翻阅着奏折的手蓦然一顿，随即又恢复沉稳地说道：“我会小心的。”
　　“那个传说要是假的呢？而且……飞凰山在宣国境内。”司空宇无奈于龙羿卿的固执，只能再次提醒他这个决定的危险性。
　　“我知道，再我没回来的期间，你替我照看好她。”放下手中的奏折，龙羿卿起身越过司空宇身旁来到门边，双手负于身后。
　　“不，既然你如此坚持，我陪你一起去！”大步走到门边站定，眼神迫切又诚恳。
　　“司空，你了解我，我决定的事就绝对不会改变。”视线从远处收回，转头注视着司空宇，眼神坚毅。
　　殿外一个人影藏于角落，片刻后悄然隐去。天空中烈日无情地烤着大地，好像预示着这段行程的凶险，就连知了仿佛也通晓人心，焦躁地在树干上宣泄着它的烦躁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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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凰山地处宣国西南，孤峰兀立，山上树木繁茂，山中奇花异草甚多，时常有异兽出没。传说中有血惜草生长于其中，其叶色泛白，遇血生花，花色如虹绚烂夺目，迄今为止尚且无人见过其真实面貌。相传此花带有灵性，可识人辨物，不管此人是否已经投胎转世，已转世之人只要手持其前世所用之物，此花即刻变得晶莹剔透。
　　宣国密室，一男子正站于高台之上发号施令。
　　“三日之后，你们几个按幂隐说的上飞凰山，一定要给我把龙羿卿的人头带回来！”男子怒目圆瞪，似要从中喷出火来。
　　底下跪着的一小队人马，纷纷拱手回应道：“属下遵命！”
　　高台上的男子满意地点着头，随后转向一边身穿夜行衣的娇小身影，赞许地说道：“很好，幂隐，做的很好，等解决了龙羿卿，我必定重重有赏，哈哈……”长袖一挥大步离去，留下狂妄的笑声在密室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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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隐星稀，万籁俱静，偶尔出现一两声的猫叫，一道黑色身影倏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隐入王府之中。
　　“小蓉！小蓉！”龙羿卿叫唤了几声，狐疑地推开小蓉的房门。三日后他便要去飞凰山，何时能回来还不知道，本想交代她一些王府里的琐事，可整整一个下午都不见小蓉的身影，于是便来到她的住处。
　　“王……王爷！”小蓉匆忙拉过被子，从脖子开始一路往下盖得严严实实，神色慌张。
　　“小蓉，你不舒服吗？”龙羿卿走上前细问。
　　“奴……奴婢……头……头疼。”小蓉紧张得有些口吃，说话也不利索。
　　“这样，那你好好休息吧。”龙羿卿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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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龙羿卿一人齐整行装，动身前往飞凰山。
　　“羿卿，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司空宇心有不甘地恳求道。飞凰山在宣国，和穆国两国交战多年，要是让宣国的探子知道了，那龙羿卿岂不是很危险，再来这飞凰山人烟稀少，山中走兽众多，他真的是很不放心让龙羿卿独自一人前去冒险。
　　“司空，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尾消失在望着某人的幽意潆洄的眼神之中。
　　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对于龙羿卿的执拗，他无能为力。
　　随着一挥鞭，一道浑厚男声的高喝，马儿似离弦之箭往前飞驰。
　　“王爷，一路顺风！”众人眺目远望，齐声高喊。
　　“王爷，保重！”望着龙羿卿的远去，舒惜颜突然很不和谐地朝远方那具背影高呼。
　　司空宇暮然回首，睨着身后那张酷似自己妹妹的脸庞，若有所思。不知从何开始，她特立独行地不梳丫鬟的发式，无人问津，于是又不知何时，她大胆到尽然连宫女统一的服饰都弃之一边，他知道，这些改变其实龙羿卿都看在眼里，只是任由她去罢了。
　　“小惜，是吧？”众人三三两两地返回府内，司空宇叫住走在最后的舒惜颜。
　　舒惜颜转身在王府门前站定，面带疑云地看着对方：“大人……？”
　　司空宇歉然一笑，举步上前随和地说道：“不必客气，叫我司空就行了。”
　　“呃……这怎么行，我……我只是个丫鬟。”舒惜颜有些唯唯诺诺。
　　“没什么行不行的，要不你干脆叫我宇大哥得了。”司空宇爽朗地提议道，不乏带有调侃的意味。
　　“呵呵，这不好吧？”见司空宇为人这么爽快随和，舒惜颜不禁有些受他感染，心情也轻松起来，不那么拘谨了。
　　“有什么好不好的，我让你叫你就叫吧，怕什么，我这人不注重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感觉会让人与人之间变得疏远。”司空宇走到门边的树荫底下，很随性地在台阶上坐下，随后转头看向舒惜颜，用手拍拍身旁，示意她过来一起。
　　与他并排坐下，见司空宇是如此随和让人容易亲近，心里最后的一丝害怕也荡然无存，于是舒惜颜也有恃无恐地开起玩笑来：“那既然这样的话，我直接叫你哥哥，是不是也可以啊？”话说完就一脸兴灾惹祸的表情。
　　“好啊，当然可以啊，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叫过我了。”没想到司空宇却很爽快的同意了，让舒惜颜不禁愕然。他本就不注重这些，况且如果龙羿卿回来后证实她真是自己妹妹的转世，那她唤他一声哥哥也是理所当然啊。
　　“……”不是吧，他脾气真的那么好哦，哥哥妹妹这是只有亲人之间才能有的称呼啊，他尽然如此大度到连她这样胡乱开玩笑也能接受？舒惜颜无言以对，错愕的注视着身边那个有些兴奋的男人。
　　神采奕奕地转头注视着她，等待着她叫自己一声哥哥，可是却惹来对方一副“你么事吧”的表情。满心欢喜顿时变得有些失望，一手撑着下巴眼神睨着她，语气有些不满：“叫啊。”
　　“……什么？”舒惜颜一时没有会意，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叫一声来听听啊？”司空宇暗示。
　　“叫什么？”她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司空宇叹息着翻了下白眼，这个妹妹转世后是不是变得有些迟钝了。
　　“呃……，哥哥。”舒惜颜豁然开朗，嗫嗫地喊了一声。
　　“哈哈，乖，乖，这才是我的妹妹嘛！”司空宇大喜，大手一伸，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不管是否还需要证明，他内心已然承认她是宁儿，他和她之间产生的那种只有亲人之间才能体会到的感觉，让他已经认定了她是自己的妹妹。
　　他的大手刚触碰到她的脑袋时，她还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可随着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的产生，她觉得和他似曾相识，他的抚摸中带着怜爱和关心，还有那久别重逢的亲人的思念，她都一一可以感觉的到，他真的好像一个人，好像梦中的那个……哥哥！
　　转头细细地凝视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那抹熟悉的微笑，看着看着，她感觉自己似乎就是梦中的那个宁儿，不由自主地转身搂住他，深深地唤道：“哥哥！”
　　司空宇一惊，抚摸着她脑袋的手，蓦地停住。宁儿！这分明是宁儿在叫唤他呀！司空宇猝然转身紧凝着她。
　　“哥……哥哥？”舒惜颜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吓到，略带狐疑地叫唤道。
　　“呃……呵呵。”司空宇略带尴尬地笑笑，随之转开话题开始闲扯家常：“对了，你家是哪里的？”
　　“我家，恩……怎么说呢，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舒惜颜玩弄着手指游戏，随后双手抱膝。
　　“你还没说呢，怎么就肯定我不会信。”
　　“我家……在遥远的未来。”忽地从地上站起，转身对他笑笑，一脸的神秘。
　　“未来？什么意思？”司空宇一头雾水地追问道。
　　“呵呵，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从几百年以后的世界来的，你相信吗？”舒惜颜抬头望着天空。
　　“我……我信。”司空宇坚定地说道。
　　舒惜颜蓦然转过身，吃惊地看着坐在台阶上的男人，有些出乎意料：“你真的相信？”
　　“当然，这样才可以解释你为什么能毫发无损地突然出现在皇宫禁地。”司空宇起身走到舒惜颜身旁与她并肩站立，眼神坚毅地望向远方。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我只是和朋友在一起看日全食罢了……”说着说着，小脸上浮现出一丝无辜，紧接着又说道：“我生活在几百年后的21世纪，是公元2009年，说出来让人很难相信吧？”
　　“确实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哥哥信你。”司空宇很认真地看着她，笃定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又继续问道：“那……几百年后的世界，还是穆国吗？”
　　“穆国早不存在了，都已经换了几个朝代了。”
　　“不存在了……那……你在那里生活的还好吗？”听到自己的国家在那时已经不存在了，司空宇不免有些失落，随即转开话题询问她的生活状况。
　　“恩，生活在那个时代里是很幸福的，生活里到处都充满了高科技的产物，比起这里要先进发达得多呢，就如今天这样的大热天，你们用水还要从井里或者河边打水上来，而我在21世纪的时候，只要回到家一打开水龙头就有水流出来了，我们称那个为自来水。大热天的想洗澡冲凉很方便哦。”舒惜颜说着自己那个时代的便利设施有些沾沾自喜。
　　“自来水？真的很方便。”司空宇惊讶于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随即又想到些什么，于是紧接着问道：“你所说的那个世界的高科技，有没有一种可以帮助百姓摆脱旱灾的方法？”
　　“有啊，人工降雨，只要对着天空发射几枚炮弹就行了，只是这个只能解燃眉之急，只是治标不能治本，要说治本嘛就是南水北调，这个花费的人力物力都比较大，而且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完成的。”
　　“那有没有比较见效快又不用劳力伤财的办法？”司空宇简明扼要地提出他所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个嘛，我想想……”舒惜颜抿了抿嘴唇，灵动的双眼转了转，忽然伸高右手的食指说道：“想到了，有一个办法可以，而且和南水北调有异曲同工之妙哦。”
　　“是什么方法，快说妹妹。”司空宇顿时惊喜不已，心急地催促她说出那个让他期待已久的答案。
　　“咳！咳咳……”不远的转角处龙羿渊身着一袭酱紫色金丝镶边长袍，腰系一条金色正中镶嵌有一块偌大白玉的腰带，一手虚掩在嘴边假意虚咳。要不是听到司空宇称呼她为妹妹，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断他们的谈话。
　　司空宇和舒惜颜俩人刚才只顾着聊天，根本没注意到龙羿渊早就在一边注视他们有片刻的光景了。而当他们俩转过头，在见到龙羿渊的那一刻，俩人也有些讶异于他的改变，他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神采奕奕，不再是以前那个颓废消沉的皇上。
　　“参见皇上。”司空宇和舒惜颜几乎异口同声地向龙羿渊请安。俩人撇过头相视一笑，真的是血脉相连的默契啊。
　　“免了免了。大热天的进去再说。”两人的行为表情被龙羿渊尽收眼底，心中原本的打算也更加的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