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青蛇之事难，难如上青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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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的义诊很快就过去了，这三天不但城内的人们扶老携幼前来看病，许多十里八村的乡亲也都纷纷前来。姐姐从天蒙蒙亮忙到月落粉墙后，可是还是有好多病人一直在等待，最后只得又延期两天。五日共募银十三万八千三百二十两四钱三分，实在大大超出了当初预期。
这一天义诊结束，姐姐、我正与褚辰商议如何将这一笔巨款运送到镇江。褚辰说：“往往大灾之后必有大疫，镇江那里百废待兴，不如用这笔钱采购一些药材、粮食运送过去，可免得到时灾民有钱反而却买不到东西。”姐姐和我都齐声称善，于是又叫来府中钱粮师爷一同细细商议。
一时姐姐和我定下药品，褚辰估算此叶城中存粮可收购的数字，再由那师爷根据市价算出数字。商议过后褚辰就和姐姐、我一同拜访当地商会中粮食和药材的大商家，商定购买的数量。
城中果是富庶，粮食商会庄会长手中掌握的粮食竟然达二十万石，听到褚辰要采购大批粮食救济镇江灾民，庄会长的胖胖的身材也挺得直直地，睁大小眼睛郑重点头，表示一定会支持官府。褚辰也很满意，留下钱粮刘师爷与庄会长协商具体细节。
在药材商会中事情就不那么顺利，那个瘦如竹竿的林副会长只勉强对褚辰露出微笑，对姐姐和我则是一脸深恶痛绝之色，话也不和我们说是必然的，连眼光都不往我们这边瞥一眼。对姐姐提出的购买药材之事只是敷衍。
出来后褚辰苦笑着说：“这是城中有名的林君子，对女子向来都不放在眼中，加上之前你治好了许多顽疾，让本地的先生大扫颜面，他对你们客气才是有鬼了。也罢，药材本城没有，我找人询问邻近城中。”
话虽如此，只是他眉头深锁，想来也是不易。毕竟此地商会势力极大，若是林副会长一意为难，他也是难办。我心思一动，不由打起小算盘。
夜，深沉如墨。
我悄悄潜进药材商会之中，心中已动了杀机。毕竟救人事大，而药材商会手握药材，却见死不救，实有取死之道。
药材商会中只有小厅中烛光摇曳，觥筹交错，我掩近细看，却是中午见过的林副会长和另一个大胖子坐在主位，席中另几个人衣着华丽，正在气势汹汹地不住指责。我听了一会儿，原来是这城中的有头有脸的坐堂先生，怪姐姐义诊让他们面目无光，正在他们发泄呢。
“什么义诊，纯粹妖言惑众。”
“就是，一介女流，会什么医术，也敢妄谈义诊。”
“我看就是障眼法，不是说她是妖精，一定使了妖术。”
“还得了十几万银子，我看什么救灾，不过是想得了银子跑路罢了。”
“还是之方了不起，不受她们妖术迷惑，没有答应卖给他们药材，就是不能让他们沽名钓誉。”
林会长淡淡一笑：“哪里，这是易会长的意思，我不过听命照办罢了。”
另一个无耻之徒远而奉承易会长：“易会长此举真是大快人心，真是嫉恶如仇，不与妖孽同流合污。不过你要是亲自出面说他们几句，不更是痛快吗？”
那身穿古铜员外氅的大胖子笑得眼睛也没了：“你们有所不知，我这人最是怜香惜玉，虽说那白娘子是妖精，可实在是有几分姿色，万一我把持不住，不是对不起好兄弟们吗？”
一时哄堂大笑，一个看着是医生首脑的人乘兴说道：“好，好兄弟，没说的，以后我们积福堂的药材全从您这进了，其余几家我说得上话的，我也去打个招呼，谁让咱们是好兄弟呢。”
场中另几个也闹哄哄应了，易会长更是逸兴横飞，“好，我易庸易中途今日和众位兄弟共饮一杯，从今之后，有钱一起赚，有女人一起上。咱们好日子都在后头呢。这城中以后我们就要横着走了。”
“就是就是，不过眼前放着一个娇滴滴却动不了，真是可惜了。”
“你说那白娘子吧，那肯定是老褚的口中食了，那许仙走得早，不然这一顶帽子可是乖乖隆的咚，绿得不得了啊。”
一时席中人乘着酒兴，话也更是肆无忌惮，不堪入耳。我心中已是怒极，这席上实无一个好人。正要动手，却看那林会长起身悄悄离席。我心念一转，决定先诛首恶。就蹑住他，只见他慢慢走向后院小湖，我心中一喜，这实在杀人抛尸的上好地方，倒省了不少手脚。我暗自决定看在
他如此知情识趣的份上，就给他痛快。
月已半残，清光消减，照得花影、石影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尽是黑暗。我悄悄掩了过去，忽听他长叹一声：“举世污浊，皆为利往，有心回天，独木难支啊。唉……”说罢痛捶美人靠，不一时一行血慢慢流下。
我心念一动，近前举手劈晕了他。再一想不由得汗湿衣襟，可是如果不是他独自伤怀，只怕这会儿踏进鬼门关。这人虽然讨厌，但实在还有一丝良知。可如果刚才下手，那是否事后还会洋洋得意，杀了一个坏蛋。我自命不枉杀一个好人，那岂不是……
我不由得紧张回想起以前杀过的那些人，是否也有……一时心思杂乱，也无心杀人。只是放了把火，自然那些饮宴之人急急冲出，已是大乱。
回到褚府，我不愿回房，只坐在假山石上，埋头苦思，我到底有没有杀过好人？幸好出世以来并没有杀过几个人，而每次杀人也都用了些法术仙草，暂时不致有误杀之嫌。
可是我难道只能靠着这些仙草法术吗？从何时起我已失去那颗清澈通透坚定的出世之心？面对混乱复杂的世事，我一时茫然无措。
杀人真能解决一切问题吗？那些人不过是说了些醉言醉语，如果还有一个不说话的林之方呢？会不会也被我当作坏人杀掉。再然后与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杀人无算，那么我与我所痛恨的恶人有何分别呢？
虽放了把火，扰了他们的宴席，让那些人不致再有闲情去编排姐姐，可是何处购买药材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世事已在我面前隐约露出一角，这纷繁的尘世啊，万象之后，我如何能够做好一些事，我第一次觉得茫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青蛇之事难，难如上青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