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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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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似是被吓住了,刺耳的笑声竟良久没有再响起。门外众人等了片刻,忽然一人失声道:“不好!莫非他们已经逃了?”为首那人大惊之下,率众破门而入!
屋内果然已空无一人。中间一排木架显然被搬动过,地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三个人居然找到了隐秘的机关,从地道走脱了。为首那汉子怒不可遏,沉声道:“地道里岔路多,贼子逃不远。老七,你的人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追!”
机关哑哑作响,高大的木架缓缓移回原处,掩住了地道入口。留下来的人也不敢大意,都打起精神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突然眼前一花,几条人影掠过,江无缺和小鱼儿出手如风,片刻便点倒了七八个人。荷露白衣翻飞,不过数招也打昏了两个。转眼之间,唐门众人竟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小楼之中只剩下三个人是站着的。
荷露眼波流转,道:“鱼公子,你怎么知道那里一定有地道的?”小鱼儿笑嘻嘻地道:“咱们进来之前这屋里明明有人,转眼间却走得一个不剩。如果不是上天,自然只能遁地了。再说,唐门的机关稀松平常得紧,比我老婆造的那些可差远了……”话未说完,突然眼角余光一瞥,倒在地上的一人竟然已经醒来,悄悄将手伸入了木架之下。小鱼儿只来得及大喝一声:“快走!”拉起江无缺和荷露全力向屋顶的破洞倒跃过去。双脚刚刚离地,那唐门男子已经发动了机关,无数牛毛细针如暴雨般射向三人!江无缺右手被小鱼儿拉住,左掌已运足全力挥出,强劲的掌风顿时将漫天针雨扫落了大半,连屋角的烛火都在他掌力震荡之下飘摇欲灭。江无缺拍出一掌,身子向后飞去,就势攀住了屋顶,右手借力将小鱼儿和荷露甩向那破洞,自己也如轻烟般掠出,一大蓬细针在他身后尽数落空。
三人飞掠出数丈,落在黑暗之中。忽听荷露呻吟一声,竟软绵棉地倒了下来,靠在江无缺身上。夜雨早已停歇,朦胧的月光下,荷露后颈发际间赫然插着两支牛毛针!江无缺一惊,立刻用重手法点了她颈上的几处穴道,免得毒气侵脑。却又不敢碰那针,用衣袖垫着手指将针拔下。荷露的肌肤已冷得像冰,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小鱼儿急道:“这是什么毒?连素女丹都不管用?”江无缺把着荷露的腕脉,却见她十片指甲竟已变作了惨绿色,不觉失声道:“‘沉烟翠袂’?!竟是‘沉烟翠袂’?!”
小鱼儿忍不住道:“那是什么东西?”江无缺神色焦急,道:“‘沉烟翠袂’被唐门称作‘百毒之后’,是用一种毒水仙配制的。这种花连移花宫都养不好,所以素女丹对它也无能为力。”说罢将荷露横抱在怀中,道:“先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把毒逼出来。否则她一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
两条人影没入黑暗中,飞快地往庄院边缘掠去。唐门这座别院不但占地甚广,屋宇众多,而且曲折迂回,如迷宫一般。江无缺和小鱼儿搜寻良久,终于发现一排较为僻静的房舍。既无人声,也无灯火,很多屋子的门窗都已损坏,看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小鱼儿摸到最顶头的一间,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
一丝微弱的光闪过,小鱼儿突觉寒气扑面,一柄长剑直刺面门!小鱼儿应变极快,侧身避过锋芒,两根手指已将剑脊紧紧挟住。略一运力,对面袭来那人再也拿捏不住手中长剑,身子也被真气震得踉跄后退,撞到了墙上。江无缺抱着荷露闪身入内,立刻将屋门紧闭。小鱼儿猱身而上,掉转剑尖直指那人咽喉,压低声音道:“不许出声,否则要你的命!”话音未落却又吃了一惊,失声道:“唐汛老兄,怎么是你?!”
夜已深沉。唐汛终于从榻边直起身来,舒口气道:“这位姑娘的性命已暂时无碍,半个时辰之内就会醒来。过几日等我的内功恢复了,再帮她彻底驱除毒质吧。”说罢转回身来,凝目看着江无缺和小鱼儿,淡淡道:“你们是移花宫的人?”
小鱼儿大咧咧地找了张凳子坐下,叹口气道:“移花宫怎么会有我这样不修边幅、平易近人的弟子?”说罢笑嘻嘻地指了指江无缺,“他才是。”唐汛转过头打量着江无缺,“阁下就是人称‘无缺公子’的花无缺花少侠?果然人如其名,失敬了。”江无缺微笑道:“不敢,在下姓江。”唐汛一怔,却听江无缺又道:“不过,四年前在下尚未认祖归宗,那时候的确名叫花无缺。”
小鱼儿笑道:“邀月这恶婆娘骗了我们哥俩十几年,差点害咱们自相残杀。幸亏我小鱼儿聪明,不但保住了命,还把失散的兄弟捡回来了。”唐汛拍了拍额头,道:“我想起来了。四年前,听说移花宫的传人与燕南天燕大侠的弟子,有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但结果却不了了之。难道便是你们两位?”江无缺含笑看着小鱼儿,忽然道:“明明是我胜了,不是么?”
小鱼儿瞪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让了我,但我明明也是故意给你打中的!如果认真拼命,我小鱼儿也至少可以接住你三五百招。再说,也不知道是谁,看见我断气了就当场要寻死觅活。若不是我及时活过来,你恐怕早就没命了。”江无缺目光闪动看着小鱼儿,只是笑而不语。
唐汛听得莫名其妙,小鱼儿一眼瞥见他满脸困惑,不禁笑嘻嘻地道:“唐老哥,你一定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千方百计、争先恐后地想死?趁现在荷露还没醒来,反正也没事做,我就给你讲个故事……话说当年,有一对孪生兄弟……”
小鱼儿讲得绘声绘色,唐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已经听得入神。讲着讲着,小鱼儿忽然抬起头来瞧了瞧江无缺,笑道:“那时候我想,这小子怎么会这样神气的?我又怎么会长得像他?你看,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副样子,连衣服都一直是白色的,从不知道换一件……”江无缺低头坐在榻旁,正仔细地检查着荷露的脉息。亲身经历过的往事,现在听来,依然觉得惊心动魄。回想起与铁心兰的初见,江无缺竟不禁有些微微的失神。待他回过神来,小鱼儿又已经讲了一大段。“树下一个人接住了我,我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花无缺。不知为什么,那时候我忽然觉得,他一定会保护我,绝对不会伤害我的。而我,也绝不能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