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大，和我回家》酒窝九

45、第四十五章

　　张源霄打完了电话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刚进了楼梯间就听到有人上楼，他愣了愣看了眼楼层数确认了一下。

　　12楼。

　　难道是电梯坏了？张源霄拉开楼梯间的门，电梯是正常运行的。

　　他靠着门等了会儿，结果底下的人没了声儿也不见人。

　　张源霄往下走了两节，听到了急匆匆下楼的声音，他跑了两步看到了熟悉身影。

　　“小……小黎？”

　　柳黎一脸错愕地回头，看到是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跑过来捏了捏他的手臂说：“是真的？”

　　张源霄被她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配合地做了个很痛的表情说：“是真的。”

　　柳黎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轻轻碰了碰左边脸上的纱布问他：“疼吗？”

　　“不疼了。”

　　柳黎还穿着昨天离开时的衣服和鞋子，眼底一片乌黑，一看就是一晚上没有睡觉的样子。张源霄拨了拨她头顶的乱发，有点心疼地问：“一晚上没睡吗？”

　　“哪儿睡得着啊，”柳黎低着头，很快又扬起一个笑脸，“没事儿。”

　　何止一晚上没睡，柳黎不动声色地暗暗活动了一下肿痛的脚腕，从昨天离开酒店之后，她基本上连停下来的时间都没有。

　　前脚事儿刚出，廖思凡的电话马上就来了，告诉她已经有报社和营销号开始撰写通稿了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黎，据我所知，已经有人爆料你是张源霄的前经纪人了……网上流出来的照片我看了，那么模糊的照片怎么也有人看得出来是你啊，我真是服了。”

　　柳黎握着手机的手还有点颤抖，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虚弱，“会怎么样？”

　　廖思凡的语气听上去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无非就是蝴蝶效应又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什么你心机上位啊，品行不端被解约啊，然后再牵扯上张源霄……”

　　“会怎么样？”

　　“我都能想象到他们会说些什么，”廖思凡笑了一声，“没想到张源霄会看上一个这样的女人，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那些本来爱他的人，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转头使劲儿踩他，而那些本来就巴不得他摔跤的人正好可以靠着这次的机会把他一把推下悬崖。

　　“嗯。”柳黎用手撑着额头，整个脸埋在手掌里，“我知道。”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你看看娱乐圈里，但凡混的好一点的谁还没有个被黑的时候？”廖思凡声音低下来，“可就怕张源霄这样的，我看得出来他干这行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他是为了梦想。他还年轻，没什么积累，目前除了人气和粉丝数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没有什么了，所以这种黑料对他来说打击会很大。”

　　“那还有什么办法吗？”

　　“当然有。”

　　“什么办法？”

　　廖思凡抬眼看了看时间问柳黎：“你现在是不是在往医院去的路上？”

　　柳黎正被堵在高架桥上进退两难，“是。”

　　廖思凡被气笑了：“蠢货。你现在告诉司机，去机场。”

　　“啊？”

　　“这边有个世纪都汇酒店，你现在来找我。”

　　“可是我……”

　　“可是个屁，”廖思凡恨铁不成钢地使劲儿啧了一声，“你知道那些记者现在在等什么吗？他们就在等你去医院打你个措手不及，坐实你和张源霄的恋情然后好发新闻呢。”

　　柳黎挂了电话，犹豫了一下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您，去机场吧。”

　　廖思凡等了近一个小时柳黎才到，他上下打量打量她，皱了皱眉问：“要不要先洗个澡？”

　　柳黎低头看了看自己，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洗什么澡啊。”

　　“那你洗把脸吧，你现在这样我真是没法儿和你心平气和地说话。”

　　柳黎不胜其烦，随便瞟了眼门口的穿衣镜结果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跑了一天又哭了好几次，妆花了不说，眼睛还明显肿着，像两颗在角落里扔了好几天的桃子。

　　廖思凡看着她明显被吓住的表情有些想笑，刚要开口嘲她两句，没想到柳黎叹了口气，眼泪就掉下来了。

　　男人都会害怕女人掉眼泪，柳黎说哭就哭着实是他意料之外。

　　廖思凡有些无措地咬了咬唇，踌躇着往门口走了几步，“你这人怎么说哭就哭啊？我问过行云了，张源霄没什么大事，你哭什么啊？”

　　柳黎没接茬，还是哭。

　　她从小哭起来就没有声音，总是紧紧咬着嘴巴，除了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廖思凡有点不耐烦了，握住柳黎的肩膀把她转了个方向，“走走走，说正事了，哭有什么用。”

　　柳黎甩开他的手，声音含糊，“凭什么啊？”

　　廖思凡没听清，低了低头问：“你说什么？”

　　“凭什么？”柳黎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我和他，有谁做错什么了吗？凭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柳黎……”廖思凡放开握着她肩膀的手，“你冷静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夏安平知道自己写的歌被赵伊然光明正大写上她的名字的时候满眼的泪水。

　　一样的不甘和无能为力。

　　他突然意识到柳黎和那个时候的夏安平差不多大，只是柳黎很少示弱，甚至大部分时候她都冷静到有点冷漠地和他对话，没什么多余的交流，交易就是交易，他都忘记了她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而已。

　　廖思凡放缓了语气，“没关系的，会解决的。柳黎，这件事会解决的。”

　　柳黎看上去有点痛苦地皱着眉，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没有泪水了，“我知道，可是我已经开始害怕了，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才会有尽头呢？”

　　她勉强勾了勾嘴角扯了个笑出来，“你知道吗，就在今天下午我还在想，是不是都过去了，太阳那么好，他抱着我的时候我以为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了。”

　　柳黎又想起下午的时候张源霄揉着她的头发对她说：“我相信你。”

　　廖思凡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只能不停地重复：“我跟你保证，这事儿绝对可以风风平浪静地过去。”

　　廖思凡确实有这个能力，没过几个小时，微博热搜的热度迅速下降，凡是提到了柳黎的微博全部都被清空了。

　　他不放心又给认识的记者和编辑各打了电话，确认这件事不会再掀起什么大的波澜了才安下心来。

　　“你看，我都说了，不会有大事的。”

　　柳黎感激地笑了笑，眼神里全是疲惫，“谢谢你，我欠你的真是越来越多了。”

　　廖思凡摇摇头，“不要说什么欠不欠的，我不想帮的人求我都没有用。”

　　他倒了杯水递给柳黎，“现在是这样的，虽然这风波暂时是过去了，但是你最好还是离张源霄远一点，最近一段时间都远一点。”

　　“最近一段时间，是多长一段时间？”

　　廖思凡想了想才说：“据我所知，有一个工作室为了挖料，曾经跟踪了一个明星有一年多的时间。”

　　柳黎微不可闻地轻笑一声说：“是吗。”

　　她和张源霄在一起，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而已。

　　柳黎站在窗前，双手放在窗台上往外看，“我撑不住了。”

　　廖思凡愣了一下，赶紧拽着她往后一扯，扯得柳黎一个踉跄。

　　“你干嘛呀？”

　　“你离那儿窗边远一点！”

　　柳黎“嗤”的一声笑出来，扭头看他，“你以为我想跳楼？”

　　廖思凡紧锁着眉头，“你那话不就这个意思吗？”

　　柳黎没说话，又把头转回去眼神空空荡荡地往外看，半晌才说：“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她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时间，从包里扯了个口罩带上，然后把外套上的帽子往头上一罩问廖思凡：“看得出来是我吗？”

　　廖思凡立刻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咬着牙关问她：“你想什么呢？我刚才的话都白说了是不是？”

　　柳黎摇摇头，“不，廖思凡，我非常感谢你，你刚才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但我现在必须要去看他一眼，只这一眼，剩下的，”说到这儿她停了一下才继续说：“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本来想偷偷看张源霄一眼就走的，没曾想居然在楼梯间遇到他了。

　　“你也一晚没睡吗？”

　　张源霄眼神清明，眨了眨眼说：“没有，我刚刚睡醒，想出来透透气。”他笑了笑，“没想到会遇到你。”

　　他紧紧握着柳黎的手放在胸前，一边裹着手搓一边说：“手凉的像是冰窖里刚拿出来的一样，走，病房里暖和，去病房。”

　　“哎……”柳黎把手抽出来插回兜里，“我不去病房了，我看你一眼就走。”

　　“为什么不去……”张源霄话说到一半声音渐低。

　　他知道柳黎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去病房，张源霄那只握着她的手垂在半空放下也不是，继续握着也不是，干干地在那儿，连同他的身体一起整个僵住。

　　“我就是……来看你一眼。”柳黎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往后走，“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张源霄低着头，眼睛隐在额前头发的阴影里看不清楚，等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悲哀的神色，柳黎喉头一哽，哑着声音说：“我走了，你回去吧。”

　　“小黎，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