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回 旧梦隔天远 ...
-
完颜宗弼走后，整个大营静下来，静的诡异。
“什么时辰了？”赵圆珠心急如焚。
“快到子时了。”
快到子时了？那完颜宗弼此刻应该已经感到疲倦，昏昏欲睡了吧？
隐隐的，赵圆珠仿佛听到远处有金戈声，还有嘈杂的人声。
“拂冬？”
“帝姬莫急，念夏已经去看了。”
“帝姬，快！康王带兵打进来了！”
是了，那是两军短兵相接的声音，是马嘶人叫的声音！九哥带人夜袭了！
“阿汝！”寝帐突然被人掀起，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李公子？”念夏不可思议的望着前来的李岸，李公子也来救帝姬了吗？
“泊之！”赵圆珠哑然，泊之竟然也来了。
“阿汝，对不起，我……你，受苦了。”李岸心疼的抚上她的面颊。
“泊之！”赵圆珠扑进他的怀里，哭的断肠。
“阿汝！”康王赵构也找到了赵圆珠，“刚刚见到了怀让，他说完颜宗弼已经昏过去了，他会留下善后。泊之，快将阿汝带出去。如今帅营已经知道了！”
“九哥，你去哪里？”赵圆珠惊慌起来。”
“我要杀了那金兀术！”赵构怒气迸发，这个禽兽怎么能那么对待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妹妹？
“九哥！”赵圆珠急急拽住赵构的衣角，“你不能折在这里，大宋需要你，父皇和皇兄还需要你！”
“阿汝！”赵构心疼不已，“也罢，下次有机会，我定将他碎尸万段！”
这夜，西营完颜宗弼的寝帐起了一场大火，火光冲天。
被带出金营的赵圆珠，回头望着恍若如白昼一样的金营，等完颜宗弼醒来，怕是以为她已经死了吧？他也许还会为她难过，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逃出来了，她不用去面对他了，只是……
“九哥，泊之，你们可安排了人去救父皇和皇兄？”她想起了茂德皇姐的话。
“安排了，就这几日，宗留守大人会带两万勤王兵马打过来。”赵构眼神略有些闪躲。
“为何不称今日一起救出来？”赵圆珠不解。
“阿汝，你莫怪王爷，是泊之求的王爷，阿汝，我很担心你。”李岸替赵构解释，他说的是事实，但是他没有告诉赵圆珠的是，此时的赵构已经准备在应天府称帝了。为了救她，不顾群臣觐见，一意孤行的亲自前来。
赵圆珠自幼同赵构粘做一处，就是骑马射箭也是赵构一手所教，此时与李岸共乘一骥，快马加鞭的连行了一夜一日，方才有些觉得吃不消。
“这里有座农户，泊之，将阿汝从马上仔细抱下来，我们借宿一晚。”赵构翻身下马，前去扣门，无人应声，门自而开，里面空无一人，杂乱的桌椅昭示着被洗劫一空的惨状。
“拂冬与念夏何时到？”赵圆珠问赵构。
“莫急，怀让会将她们带出来的。”赵构将刚烧好的热水盛了一碗递给赵圆珠，“喝些热水，小心着凉。”
入夜，赵构与李岸照应赵圆珠睡下后，两人坐在屋外，望着皎洁的月光，一时无话。
金营，完颜宗弼并没有像赵怀让预料的一样睡两日，仅一日，便突然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帅帐：“发生了何时？”
“兀术！你可知自己被人下了药？”
“什么？”完颜宗弼皱眉，的确，脑子晕晕沉沉，一副被药的感觉。
“简直是糊涂！身为行军万户，竟然如此不查！我不过让你管了一日的军务，你竟然连寝帐都让人烧了，我看你就是被那宋女鬼迷了心窍！所幸一把火将她烧了个干净！”
“什么火？”完颜宗弼突然觉得血气上涌。
“滚回你的西营，一片狼藉，我真替你丢人。”完颜宗望一脚将他踹下了榻。
完颜宗弼匆匆赶回西营，他的寝帐已化为灰烬，借着月色，但是两块白布仍刺伤了他的眼，拂冬跪在与赵怀让跪在白布前痛哭，他心下一紧，仿佛空了一块。他，没有见到那张欢颜，他的，阿汝呢？
“阿汝呢？赤那，出了何事？”他不敢猜测，怕心中所想成为现实。她应该无事，他安慰着自己。
“狼主，前晚，狼主走后不久，就有宋人前来袭营，属下见只有十人，便未禀报狼主，只是未料想，这十人竟全是一等一的高手，属下将此十人歼灭后，见狼主已经趴在桌上熟睡，属下便以为狼主是太累了。”赤那小心翼翼的看着完颜宗弼的脸色，“便想着第二日再告诉狼主，突然之间火光冲天，属下出去查看，便碰上了赵内侍与拂冬姑娘，想起、想起，帝姬还在帐内，拂冬姑娘说、说帝姬有些不适，才派她去请赵内侍。”
“你说什么？”完颜宗弼死死抓起赤那的衣领，什么？这个该死的赤那在胡说些什么！他的阿汝怎么会在帐内呢？阿汝那么聪慧，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呢，她定会逃走的，“你放肆！阿汝在哪里？”
“属下赶到时，火势冲天，帝姬、帝姬与念夏姑娘，未能逃出来。”赤那无力的垂下头，那宋女对狼主当真很重要吗？
“火势冲天，所以你便不去救她？”完颜宗弼怒目圆睁，为什么不救她？赵怀让不是从小跟着她吗？为什么不救？那什么拂冬，不是忠心耿耿吗？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去救他的阿汝？或许，他当初就不该留下她，这样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赵怀让！”完颜宗弼愤愤过去，抬脚便是一脚，正中心窝，“你为何不救她？为什么，你们都不救她？”完颜宗弼睚眦欲裂。
“狼主！你不是也曾许诺过说要护帝姬一世平安的吗？狼主又为何不曾做到？”拂冬梗着脖子问道。
完颜宗弼无法答话，颤颤巍巍的掀开白布，白布之下，血肉模糊，白骨可见，他着急的去看她的脚踝处，他记得她左脚踝处有朵兰花烙印的。身体毫无一处完好，唯独脚踝以下完好，兰花的烙印赫然映入他的眼帘：“阿汝，阿汝，不，不要死，啊！”完颜宗弼仰天长啸，悲痛欲绝。他的阿汝怎么可以离他而去？他死死的抓住那脚踝，冰凉的他心惊。不对！不对！阿汝的兰花是七瓣，这是？一，二，三…八？八瓣？不对，她不是阿汝，他又仔细数了一遍，八瓣，不多不少，但定不是他的阿汝，他的阿汝呢？
“拂冬，作甚？阿汝还未死。”他笑了起来。真好，阿汝还活着。
“什么？”拂冬顿时凉意肆起，念夏以死相救帝姬，甚至忍痛在脚踝上刺绣了与帝姬一模一样的兰花烙印，就为了以假乱真，瞒天过海。
“她不是阿汝，阿汝的兰花烙印有七瓣，而她有……”完颜宗弼忽然皱眉，这具尸体的脚竟然也同赵圆珠一模一样，是双美人脚，若他未记错，有一晚他惊叹于阿汝那双被裹成三寸的小脚，因为阿汝第二个脚趾比旁的都长些，阿汝可是受了不少的苦的，这具尸体竟然连这一点都与阿汝相似，在这金营里，能如此相像的，那么只有念夏了。他再看看拂冬不对劲的脸色。
“她是念夏？”完颜宗弼目光沉沉的望着拂冬，一时之间拂冬煞白了脸。
完颜宗弼一瞬间明了了，念夏被伪装成了阿汝，想要骗他，那么谁将阿汝从他的寝帐带走的呢？宋朝的起义军？不，起义军是不可能不救赵佶的，那么……是赵构1他早已听闻，赵构在磁州集结了两万的勤王兵马，阿汝也素来与他亲近……赵构！他恨得咬牙切齿。
该死，赵圆珠竟然敢跑了？他真是低估了她，难怪，难怪她这些日子如此温驯，他几乎一度认为她已经认命了。本以为他的阿汝只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母猫，原来她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母狐狸，她甚至知道如何取悦他，骗取他的信任后逃之夭夭，不惜以假死来令他相信。她就没有心吗？她就没有想过若他信了，他会有多心痛？她怎么就这么残忍，心里当真就从不曾有过他吗？
“赤那，给本狼主将拂冬与赵怀让绑起来！派人好生看着！”完颜宗弼用力将“好生”二字咬的尤为的重。
“狼主这是何意？”赵怀让摁住心口，站起身质问。
“何意？赵内侍伙同外人将本狼主的王妾偷出营帐，你说这是何意？给我打！打到他肯说出帝姬的下落为止！”完颜宗弼攫住赵怀让的下巴，力大的几乎要捏碎了他的下巴，“混账至极！这个丫鬟，单独关押，在帝姬回来之前暂不发落。赤那，你亲自看着！”
“是！”赤那忐忑不安的领了命。
完颜宗弼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已经快两日了，他的阿汝会逃到哪里呢？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天还未大亮，明日，他们就要拔营北上了。他亲自点了数十名精兵悍将，翻身上马，绝尘而去，他要亲自将她捉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回 旧梦隔天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