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特工组之血尸屠城》道无常

1、8号特工组

　　还未到秋末，H市的寒潮却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冷风率先抵达这里，发出的持续不断的呜声好似不知名虫兽在黑夜里叫唤，低沉而恐怖。往日的喧闹嘈杂仿佛随之消失无踪，整座城市都陷在萧索压抑的沉闷氛围里。
　　这座城市的活力并没有因午时的到来重现焕发，刚刚下班的行人纷纷衣帽加身，口罩掩面，个个全副武装，恨不得将一对裸露在外的眼睛也遮挡起来。哪怕是钻进了输送暖气的地铁，也没有几个人褪去多余的衣物，使超负荷的身体歇上一歇。更不用说他们做些愉悦身心的交流或是侃几句绯闻八卦了。人们以保持沉默的方式表达了对天气的反感，甚至是，有一丝惊悸。
　　随着提示音响起，到达终点的行人在屏蔽门开启的瞬间一同涌出了车厢，浩浩荡荡地爬上通往地面的楼梯，一刻不停地离开了地铁。他们急需感受到家里的温暖。
　　但有一名行人例外，他走出车厢后并没有爬上楼梯，而是缓步在狭长的地铁站台里，走到终点又走了回来。这名行人一身年轻人独有的休闲装扮，双手藏在上衣的口袋里，左侧的耳朵塞着一只无线耳机，嘴唇不时颤动着，像是在歌唱。年轻人面容轻松，不像是迷了路，倒如同在悠然地散步。
　　在年轻人走两个来回耗费的10分钟里，总共来了三班地铁。有成百上千的行人在他的眼前匆匆而过，但谁没有引起年轻人的注意。他在潮涌的人群里闲庭信步地走来走去，脸上是一贯的自然不迫。
　　然而当第四班地铁到站的一刻，年轻人突然停住了。他转身回头，目光聚集到一位驼了背的老人身上。只见老人戴上手套，佝偻着身子将一只粘在地面上的垃圾袋捡起，步履蹒跚地走到楼梯旁的垃圾筒前，将垃圾袋丢了进去。他的衣袖上别着一只红色的袖章，上面标志着身份——环卫工人。
　　年轻人似乎对老环卫工兴趣极大，他紧盯着老人的一举一动，像是警察在审视犯人。这时候，老环卫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一般大小的卡片。他将卡片往感应器上一贴，随着“嘀”的一声响，员工专用电梯的电梯门被打开。
　　老环卫工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年轻人，他缓步迈进电梯，按下了关门键。但就在两道电梯门闭合的刹那，一只手闪电般地插了进来。
　　电梯门再度打开，年轻人与老环卫工四目相对。短暂的目光交汇后，年轻人的脸上再度恢复了先前的惬意，他问道：“天气这么冷，我可以请你喝一杯茶暖暖身子吗？”
　　老环卫工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以极为欣赏的笑容淡淡地回应道：“当然可以。”

　　店门突然被一道强劲有力的寒风撞开，强大的冷气顷刻间灌入到店里的角角落落。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男服务生急匆匆将门抵死后，一时间禁不住冷气的侵袭打了个寒颤。悄悄打量了一眼正在楼上露天天台谈笑风生的两名客人，服务生皱紧了眉头。受寒潮影响，从清晨八点到下午三点一直守在店里的他硬是一个客人人影都没见着。依照往日的经验，不出一个小时他就会从老板那里接到下班指示。这意味着他能在五点前赶到家里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然后在电视机前为国足呐喊助威，尽情地挥霍在店里未曾释放的热情。美好的想象将成现实，当然，如果不是有两名奇葩意外杀入……
　　“一对小年轻谈谈恋爱搞个浪漫约会不是不可理解，可你们这一老一少的两个大男人在这大冷天的跑到天台上去吹风是什么鬼！想喝西北风回家去！”服务生委屈得要流下眼泪。
　　“我见过与你有关的无数份图像资料，可真正见了你，还是感到很新鲜。”说这话的正是老环卫工，只是现在的他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梳理得油光锃亮，眼睛有神而富有活力，看上去比先前要年轻不止20岁。更为奇特的是，此刻的他身板笔直地坐在年轻人面前，那锅一样的驼背竟然消失无踪了。
　　“现在，我终于可以面对面地喊你一声‘师父’了，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年轻人平静地拿起茶壶，将桌上两只茶杯斟满，把其中的一杯捧到他称之为“师父”的中年男人面前，“师父，我敬你。”
　　中年男人取过茶水，并没有立马饮下，他反复端看着茶杯，好一会儿才说道：“就像这杯茶，不能倒得太满，话也是一样，说满了就一定会打脸。”
　　年轻人端起自己的那杯茶，看着中年男人道：“一定？”
　　中年男人轻轻地点点头，“一定。”
　　二人一番对视后，不约而同地将各自的茶水饮尽。
　　茶杯被年轻人捏在手里，不停地打着转。但他的目光，却长久地停留在桌上的一小股水渍上面。恰好寒风吹过，水渍被吹散为一滩，沿着桌壁滴滴落下。缓缓，年轻人放下茶杯，依旧平静地说道：“入选‘8号’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没得选，我也不想有的选，但是现在，我想有的选。”
　　“一直以来，我都是你唯一的联络员。也许有些事情，我忘记和你说了，比如——”中年男人顿了一顿，用手指蘸了蘸残余在桌面上的水渍，随后指尖划动，一个阿拉伯数字‘8’清晰地展现在年轻人的眼前，他继续说道：“比如我们为什么称自己为‘8’号。”
　　中年男人指着他画出来的数字符号解释道：“简单来看，这就是两个互相交接的圆。敌人和我们各占一个圆，进了这个圆，谁也不能走出去。以战斗为生活，战斗至生命尽头的每一分每一秒，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宿命。这就是取名为‘8’号特工组的意义所在。所以现在，你也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