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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紫姝愣了两秒,这才答道:“不曾恨过。”她嘴角弯弯,挂着笑。

      谢衍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今日我在面馆,恰好听闻状元爷有个妹妹,不过鲜少有人见过她。若按着岁数,想来与你同龄。”

      谢衍问出了同样贺云楼想要问的,灵犀查过户籍,韩家有一双儿女,平日里邻里只见韩嗣,却不见他的妹妹,就家韩家父母,也未曾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个女儿。也不知他们是刻意不让她露面,还是内有隐情。所以她便猜测,眼前这个名为紫姝的女子,或许正是韩嗣的亲妹妹。

      青楼女子,身世大多坎坷,被父母卖进青楼,又或是儿时拐卖,与亲生父母断了联系,辗转入了烟花之地。眼前的紫姝,不知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算算年纪,也该及笄,不知是否许了人家。”贺云楼配合着谢衍的话,只见紫姝的脸色愈发难看。

      紫姝仓皇起身:“谢公子,若是今夜不想听紫姝弹琴,那紫姝先告退了。”说完,她抱着琵琶疾步离开。

      贺云楼注意到,她离开前的双眼已是通红,想必忍得十分辛苦。

      谢衍为她斟满了酒,摇头惋惜:“可惜了今夜未能琴声相伴。”

      “再为你寻其他姑娘来?”

      谢衍眼神炙热得望着她,不可置否道:“眼前不就有一位吗?”

      贺云楼被他盯得心里发怵,没有注意到自己拿起的是酒杯,而非茶杯,一口饮下,只觉得喉咙处火辣辣的,皱眉道:“这是何酒?”

      “可不就是昨日你送来的百花酿,怎地这么快就忘了。”谢衍如饮水一般,几乎快饮尽一整壶的酒。

      贺云楼的脸因酒熏得酡红,她的酒量算不得好,更何况是花满楼自酿的酒,酒劲十足,一杯下去便已微醺。手撑着额头,她问道:“这酒如此烈,为何你不会醉?”

      谢衍浅笑:“我倒是希望我会醉,可惜这酒初尝时会有感觉,可现在喝多了,发现不过如此。”

      贺云楼抬头,笑得灿烂,眼神却已迷离,她压根没有听明白谢衍这话的意思:“酒再好,却不可贪杯,否则你就会忘了克制自己。”失去宋诤时,贺云楼伤心欲绝,却没有用酒来灌醉自己,唯独饮过的那杯酒,是与宋诤冥婚的合卺酒。

      “若紫姝真是韩嗣的妹妹,为何她会在花满楼生活这么多年?”脑袋昏沉沉的,贺云楼趴在桌上,伸长了手,手指在桌上不断地画圈圈。

      谢衍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壶:“小楼,你醉了。”

      贺云楼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是叫了她小楼,摇头说:“我怎会醉?”可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分不清是困意袭来,还是酒劲上涌,她缓缓闭上眼。

      直到贺云楼没了声音,谢衍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趴在桌面,恰好与她睡颜相对。近距离的观察,她比三年前容貌更为清丽柔美,只是眉眼带着忧郁,没有以往的娇俏自信。想起了身上所带的玉镯,他从怀中取出,烛光下玉镯晶莹无瑕,只可惜原先佩戴之人不懂珍惜。

      谢衍不禁腹诽:“也许她早就不认得这玉镯了。”

      谢衍寻思着此处乃是青楼,该如何安置酒醉熟睡的贺云楼,成了头疼的大事。

      贺云楼呢喃了两声,谢衍未曾听清,于是凑近了身,想要听清楚。谁知她恰好挪了挪身子,他的唇瓣险些碰上她绯红的脸,惊得他立即弹开。

      然而他觉得似乎碰到了她,不然为何觉得自己的唇热热的,就连脸仿佛也变红了,他忍俊不禁,看来这百花酿的酒劲来得刚刚好,以至于他都产生了幻觉。

      夜还很漫长,谢衍守着身边已进入梦乡的贺云楼,独坐天明。

      翌日,贺云楼被门外的走动声惊醒,倏地直起身,发现自己竟在花满楼睡了一夜,而身边坐着的正是谢衍。看来青楼的酒,不可多喝,她竟一杯就失去了意识。

      她消失一夜,灵犀在冰人馆也该着急了。

      谢衍揶揄她:“许多人重金来花满楼寻乐,可你却在花满楼内睡着了。”

      “那么你呢?”贺云楼起身,将身上披着的衣服丢回给他,“我觉得你更像是为饮酒而已。”

      谢衍笑而不答。

      贺云楼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打开厢房的门,镇定自若地离开了花满楼。随后,谢衍也走出了厢房。

      早晨的花满楼,喧闹过后显得冷清,福妈妈起了个大早,坐在堂内正磕着瓜子,瞧见谢衍下楼:“谢公子,这是要去何处,怎么不见昨夜你带来的娄公子?”

      谢衍停步:“他走得急,托我转告福妈妈,昨夜紫姝的琵琶,甚合他意。”

      “可不是妈妈我自夸,整个花满楼呀,没有谁的琵琶能弹得比紫姝好。”福妈妈脸上堆满了笑。

      忽然想到什么,谢衍走到了福妈妈身边:“那这弹琵琶的手艺,可是福妈妈特地找琴师教她的?”

      “那是自然。”福妈妈自豪道,“紫姝被卖进花满楼的时候只是个小丫头,要不是我见她乖巧听话,学琵琶的时候手指流血也不吭声,不然以她这姿色,只能当个丫鬟。”

      谢衍边听边点头:“还是福妈妈慧眼识人。”

      现在要是有谁想赎紫姝,我可舍不得。”福妈妈被夸得乐呵呵,说话时眼尖,瞥见从楼上下来的茗霜,一袭白纱,衬得脸颊有些惨白,她心疼地道:“哎呀,茗霜,今日你这脸怎地这么憔悴。”

      谢衍但笑不语,离开了花满楼。

      城北有间义庄,每回有了死人,尸体会被人抬去那里。义庄简陋,没有人愿意在门口逗留,庄内仅有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守着此处,为尸体整理仪容,烧一些香烛冥纸,送他们上路。

      谢衍进了义庄:“阿韧。”

      少年本无名,阿韧乃是谢衍为他取的名字,取坚忍不拔之意。因为阿韧告诉他,她娘亲的棺材被抬进义庄时,发现破了羊水,他就是这样生了下来。棺材生子,镇上百姓将其视为不祥之兆,所以没人愿意接纳他,最后是义庄的人将他抚养长大。久而久之,他也就长居义庄,不愿与外人打交道。因为一旦他出去,百姓一见到他,就避而不见,生怕会染上霉运。

      直到一日,谢衍酒醉,踉踉跄跄地误入义庄,结识了阿韧,成了他在清河镇唯一的知己。

      “阿韧,我在这镇上遇到了一位京城旧识。”谢衍蹲在阿韧身边,拿起一沓纸钱,往火盆里放:“奇怪的是,我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阿韧懵懂地看着他:“你笑了。”

      “有吗?”谢衍急忙辩白,“是烟熏得你看花了眼。”

      阿韧不懂他怎么忽然就别扭了起来:“你明明就笑了。”

      烧完了手中最后一些纸钱,谢衍回头,看着躺在草席上的那些被蒙上白布的尸体,不禁叹息了一声。他想到了万州城那些战死的兄弟,也不知是否投胎去了好人家。

      除了花满楼,义庄就是他常待的地方,不过现在他又多了一重身份,冰人馆的丹青画师。

      贺云楼回了冰人馆,在灵犀目瞪口呆之下,换回了一身女装,挽了妇人发髻:“灵犀,韩家邻里可有询问过,是否有关于韩嗣妹妹的消息?”

      “小姐,我按着你的吩咐,拿紫姝姑娘的丹青询问了街坊邻里,都说她与状元爷的妹妹韩渺有些相像。”

      “韩嗣的妹妹姓名可有打听到?”

      灵犀想了两秒,蹦出三字:“韩慧慧。”

      贺云楼无奈地笑了笑,“韩大人已搬迁新府邸了吧,我也该去拜会拜会。”

      “那我陪小姐一起去。”

      “你留在结缘,万一有客上门,总要有人接待。”贺云楼起身,回头道,“更何况你与韩大人在花满楼有过接触,万一他认出了你,可就麻烦了。”

      “还是小姐想得周到。”灵犀眨了眨眼。

      “我发现你的嘴呀真是越来越甜了,看来是时候该为你寻户人家。”贺云楼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灵犀脸一红:“小姐,你又取笑我了。”

      贺云楼马不停蹄地又从冰人馆坐轿子去了韩府。

      当韩嗣得知贺云楼是为了为陆家说媒时,震惊不已:“贺馆主,你说的可是渝州陆家?”

      “韩大人如今新科高中,不知是否定亲?”

      韩嗣回过神来,摇头道:“家中尚未定下婚事。”

      “那不知我可否有这个荣幸,为韩大人与陆小姐做媒?”贺云楼说话时,一直观察着韩嗣的神色变化。他的反应让贺云楼有些出乎所料,难道他并不认得陆娉?如若不然,为何当她提起陆娉时,他如此诧异。

      “韩大人?”贺云楼见他没有反应,又重复问道。

      “婚姻大事,需得父母首肯。”韩嗣新官上任,是清河镇的父母官,与渝州知府并未打过交道,突然得了结成姻亲的机会,他不敢表现出过多情绪。

      贺云楼莞尔笑道:“韩大人,不愧是个孝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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