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鸦》云揽千嶂

9、其九

　　两人行至半途，天已昏黑。
　　蜀地多山，多林，也多猛兽。

　　离开那一片平原后，他们又回到山地。苏莱曼怜惜唐鸦身上尚有伤口，便不忍再继续连夜疾行。此地常有人来往，天色阴沉，似乎随时会下雨，更不方便赶路。

　　所幸此地常有人来往，山腰处有一间荒废的小庙，雷声隆隆，似有雷霆在云层中滚过，沉闷压抑。

　　唐鸦脸色嫣红，嘴巴微张，他的脸颊贴着苏莱曼的胸膛，喃喃说着什么。

　　苏莱曼一手用衣物将他拢住，另一只手将马系在佛庙的廊柱上。

　　“饿了吗？”他问。

　　唐鸦迷茫地抬头，声如蚊呐：“有点饿。”

　　“我看不是有点饿，是饿坏了才对。”苏莱曼笑道，他用食指刮了刮唐鸦的鼻子，装模作样地低头，将耳朵贴在唐鸦的肚子上，语气温柔而戏谑，“小馋猫，饿得肚子咕咕叫。”

　　唐鸦努力把他的大头给挪开，气鼓鼓地说：“你变坏了。”
　　苏莱曼道：“不逗你了。”

　　他寻来柴火，又脱下一件衣服，铺在地上，将唐鸦放了上去。他蹲在唐鸦身前，柔声叮嘱：“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唐鸦乖乖地点头，他披着衣服，担忧地扯住苏莱曼的袖子：“你都脱两件衣服了，不冷吗？”

　　苏莱曼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待会儿就用另一种方式取暖好了。”

　　唐鸦松开手，迷迷瞪瞪地目送苏莱曼离开寺庙。

　　苏莱曼离开后不久，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山林绿树都掩藏在重重雨幕后，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白紫色的电光照亮一方穹宇。唐鸦蹙起眉，望着重回黝黑的天空，担忧苏莱曼的安全。

　　不多时，苏莱曼便冒着雨回来了。

　　他浑身衣服都已湿透，手里拎着两只野兔，兔子个头极大，膘肥体壮，皮毛下的肉质一看便肥硕鲜美。苏莱曼喘了口气，把淋湿的头发拨到肩后，盘腿在唐鸦身边坐下。他熟练地用长刀剥皮去骨，把兔肉分块，串在削干净的木枝上。

　　唐鸦眼眨也不眨地看着。
　　苏莱曼熟练地从怀里摸出几个瓶子，在肥美的兔肉上涂抹。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香料？”

　　苏莱曼说：“路上需要捉野味打牙祭，当然要吃的好一些，等到锦官，我再给你熬粥喝，现在只能将就些。”

　　破庙外雷雨大作，飘飞的雨丝打湿了屋檐下的青石砖。

　　橙红色的火焰把昏暗的小庙照的亮亮堂堂，唯一一座佛像早已破败不堪，身上随意裹着层麻布，当作袈裟。唐鸦闻着烤肉的香气，目光却在佛像上流连，这尊破败的佛像的五官仍慈眉善目，它微微垂眼，嘴角带笑，像是在怜悯它看见的人。

　　唐鸦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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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