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楚）没有答案》竹林中

4、chapter 4

　　当楚子航刚到达时，是罗马时间晚上九点。因为时差，楚子航此刻非常清醒。他打车到旅馆放了行李，便想下楼随便找家店解决晚餐。
　　他选择的酒吧地处相对偏僻，没有市中心那么热闹。
　　夜晚的罗马，有着与中国大都市截然不同的气氛，没有拥挤的人潮，没有不息的车流，只有点亮一小片黑暗的路灯，和灯下时不时走过的行人。独自走在街上，好像除了空气中无声无息疯狂传递的电波和自己行走的脚步，其他都永远的静止着。
　　朝着明亮的灯光走去，楚子航看到一家酒吧。
　　酒吧里食物的价格并没有太贵，他点了一份海鲜面，又考虑到需要什么来帮助倒时差睡眠，顺便再点了一杯酒。
　　事实上，楚子航的法语还算不错，这是因为他曾在卡塞尔学院选修过法语课程。在那样一个以中文为第一语言的学校，额外学习法语的人自然不多，再加上老师是个相貌平平、性格沉闷的中年男子，真正上课的人更是少得可怜。但楚子航还是坚持修完了四个学期的全部课程，并以全A成绩让大叔颇为感动。偶尔也会有人问他为什么学法语，他都说是为了开拓知识，但个中原因自己再清楚不过。

　　门口走进一个相貌帅气的金发男子，典型的欧洲人相貌，蔚蓝的双眸与恺撒颜色很像，但又是不同于骄傲的温柔。眼角和眉梢显出一点岁月的痕迹，嘴角是淡淡的笑容。用四个字概括，就是人畜无害。
　　可性格是否同样美好呢？这就不一定。楚子航见过不少色厉内荏的人，尤其是在争夺利益的谈判桌上；也知道几个大智若愚的前辈，其中一个在学院的高塔里以烈酒和色情杂志为伴。
　　正想收回目光，男子突然朝楚子航看过来。四目相对。楚子航觉得男子眼神里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他很快地下了头，人在异乡，不想惹上太多麻烦。但男子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打算，他一步步向楚子航走去。脚步声在楚子航耳边一下下的敲着。
　　“请问这里有人吗？”，站在他对面座位旁的男子这样问道。久违的地道中文，和恰到好处的礼貌。
　　“没有”，楚子航并不是一个真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既然他这样要求，那楚子航也没什么理由非要拒绝。
　　男子坐下后，向服务员要了两杯酒，一杯买给楚子航，一杯给自己。
　　“刚来罗马？”，男子把酒杯递给楚子航。“嗯。谢谢”。楚子航接过，语气平淡没有一丝变化。男子的双眼在灯光的照射下呈现蓝宝石般的色泽，“有的人来罗马是为了铭记，有的人是为了遗忘，你呢？”
　　楚子航隐约有种要被男子看穿的错觉，但他竟然并不讨厌。
　　“答案”，他听见自己这样答道。

　　之后的夜晚，男子主动提出和楚子航一起观光。反正是出来休假的，也无伤大雅。二人以酒相约。在交谈中，楚子航才知道原来男子是和他同一个旅馆的旅客，以前在中国工作过，中文很不错。他说自己叫安吉洛。

　　斗兽场的断壁残垣，在清晨中嘶吼着最后一丝对杀戮和鲜血的渴求。“二世纪的皇帝在这里角斗，可他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安吉洛的看着远方的云，嘴里喃喃。似乎是在闲扯，可楚子航仿佛看到恺撒挥舞着狄克推多斩破疾风，怒吼着他的骄傲。

　　圣彼得教堂在黄昏下伫立，华美到令人窒息，温暖到催人流泪。站在特定的地方，楚子航看到双层的廊柱重叠到了一起，看上去好像只有一层。“真的能重合吗？”，楚子航闭上双眼，这样问自己。等他回过头要走的时候，看见余晖中那个金发男人在注视着他。楚子航突然心头一颤。

　　“投入一枚硬币，就能再次回到这里；投入两枚，就能收获美好的爱情；投入三枚，就能让讨厌的那个人离开自己。”目不转睛看着许愿池上方海神雕像的楚子航闻声回头，安吉洛递了三枚硬币给他。已到夜晚，路灯下的景色并不十分清晰。安吉洛看着喷泉下落时分相互碰撞溅起的水花，双眼闪出金色的光芒，双唇轻启：“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说话间，两枚硬币滑出指尖。落进池中的时候，溅起了两个不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