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番外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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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到这个世界时，并没有名字，只知道自己有个代号，X31415，这个世界的人叫他程白。
程白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因病长年住院，在一次急救时丧失了意识，才使他有机会在这个身体里苏醒。
他是来自于另外一个宇宙的意识，只是意识，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有部分记忆和特殊的能力。
而他原来生存的那个宇宙已经塌缩了，作为全宇宙文化的先驱，他们掌握了一种能将自己的意识送出那个宇宙的能力。
代价就是意识可能永远不会消亡，也就是说他可能永远不会有死去的一天，只能漂泊于一个又一个宇宙之间，进驻到意识薄弱或几近丧失意识的人的身躯里存活。
这个世界较之于他熟悉的世界要奇怪许多，所有事物都是他以前没有接触过的，只是凭借宇宙史知道一二。
他注意到顾小执，是因为有次路过注射室时，在一群哭哭啼啼的四五岁小孩中，只有她板着张脸像个小大人一样坐在那里。
那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姑娘从进去打针到出来都一脸的平静。
顾小执并不住院，但也和住院差不多，几乎没隔几天就会来医院一次，不是打针就是挂水，严重的时候会住院几天。
但无论怎么样，她总是不吵不闹，显得十分安静，安静到没有存在感。
后来，顾小执几次住院都和他在同一间病房，才有了接触的机会。
刚开始接触时，顾小执并不太搭理他，任凭他用向其他小孩子套近乎的方式，送好吃的好玩的，她都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一直等相处久了，他送了顾小执几本童话书之后，顾小执才终于正眼打量了他一下说：“哥哥你都多大了，怎么还看这种童话书。”
小姑娘人小，说话一套一套的，还特别喜欢讲故事，他一直很享受顾小执每次生病住院时，两人在医院花园里晒太阳的时光。
顾小执总会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说出很多很多他不曾听过的有趣的事，也不知道她哪里看来的。
有一次顾小执不经意问道：“哥哥，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他哑然：“你……怎么会这么想。”
顾小执倒是很淡定地说：“哪里有人天天这样生病的，我一定是一颗从里面开始坏掉的苹果。”
他摸了摸顾小执的头说：“不会的，你看我还一直住在医院呢，总会好起来的。”
而当他的手触碰到顾小执的头时，涌现出来的画面却让他不忍去看。
顾小执：“你不一样，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我怎么就不一样了。”
顾小执开玩笑地说：“因为……因为你是童话故事里那种天使，我知道你是出现来人间完成任务的。天使是不会死的。”
顾小执迎着阳光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她并不喜欢笑，可她不知道，她笑起来真的很可爱。
作为意识的先驱，他们既然可以随意穿梭于其他宇宙，能适应时空的扭曲和压缩，从质与量的不同上，他们也能超前预见部分别人的未来。
不久之后，他预见的第一个未来就到了，顾小执……真的得了天花。
高烧不断的顾小执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他半夜偷偷跑进隔离病房，站在病床边，垂眸看着病床上的顾小执。
印象里那个眼睛漂亮的小女孩用虚弱的语气叫了他一声：“哥哥……”
他在病床边坐下，伸手轻握着顾小执一根没有长水痘的手指说：“你意志要坚定一点，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活下去。”
顾小执半阖半开的眼睛疲惫地看着他说：“哥哥……你……真的是天使吗？那你……能不能救救我……”
“我……活得好累……”
他不忍心看着她，或不看她，触碰到她的手指时，他又看到了她那个……并不美好的未来。
最后他终是开口道：“我是天使，我能救你这一次，但，只有这一次哦。”
或许是一时的冲动，或许……是命运。
他在离开原来那个宇宙时曾被告诫，虽然有可以给其他人进行平行世界本体意识交换的能力，但是，最好别这么做。
直到后来，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作为肖程，随着时光的过去，遇到长大后的顾小执，他才知道，意识的交换远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没有经过训练的意识在平行交换后会有一个致使伤，就是意识部分破碎后造成的形态混乱。以及因为意识苏醒时间的不同，导致时空交替的错乱。
残留的潜意识碎片导致顾小执总能在梦里梦见她在自己原来那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
家庭的破碎，遭遇到的种种打击，有着感同身受般的痛苦。
被替换过去的顾小执往往可以在醒后忘记梦里发生的一切，而这个顾小执却不行，这是主动进行意识交换的代价。
随着顾小执的长大，求存意识薄弱的一方会渐渐丧失主导权，因为残留的意识碎片，原意识可能会偶尔苏醒。
而原意识的碎片若在原属于她的世界有了强烈的存在意愿，最后只会造成两股意识的相争。而作为入侵的一方，往往会最先退避或离开。
肖程知道因为许莫的死造成的打击加之梦境里发生的一切，丧失求存意志的顾小执沉睡了半年。
而代替她出现的顾小执，是在未来回到这里的顾小执。
他不知道为什么原来这个世界的顾小执会突然执意要苏醒并留下来。
他当时能预见自己帮顾小执进行平行世界的意识交换，却未预见到十几年后的这一切。
他找到顾小执原意识薄弱的时机唤醒了沉睡的她，向她坦白了身份，才知道其实她本不想醒来。
当她最后因为承受不了精神衰弱和抑郁的打击，服下那些安眠药的时候，肖程不知道离开这个世界的顾小执，是不是会回到原来那个世界去。
还是……会在宇宙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流浪。
或……就消失了。
他只记得，她在睡着前给他打了个电话。
她在电话里说：“谢谢你送我的这十几年。我大概没和你说过，沉睡的这半年，我在我那个原来的世界醒来过几次，可是……最后一次犯了个不能原谅的错。”
“其实，从一开始，我和她交换命运就是错的。我应该选择承受或改变我自己的命运，而不是选择逃避。”
“……她这些年过得很辛苦，我也是……现在，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现在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了，还是想和你说一句，哥哥……谢谢你。”
肖程静静地听着，最后电话那头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他想起了在离开那个宇宙的最后一刻，有个意识告诉了他这样一段话。
选择离开的人，请你明白这个选择的意义，而不要后悔，此后你将背负着无限的记忆，看尽人间事物的逝去而无法改变。
生命之美好，便如同那盛开的花儿，如同那夏夜的烟火，如同那风那晨光那晚霞，总是会逝去，而在因会逝去便比之出存在时的灿烂。
生而在世，正因仅此一次，才需生时快乐，用力享尽一生。
愿此后漫长的旅途上，你能一直抱有这个求存的意念，即使孤单也能快乐地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番外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