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分之一的爱情》御水而舞

6、唐果

　　我到家的时候，栎晨竟然已经回来了，一个人沉闷地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只有手指间点燃的香烟在黑暗中一点一点地亮着红光。
　　“怎么不开灯？”我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顺手打开客厅灯。
　　灯光下的他，脸色铁青，神情严肃，似隐着怒气，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歪歪斜斜地扭曲着十几个烟头。
　　“发生了什么事？”我轻声问他，一种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
　　“为什么要骗我？”他冷不丁地开口，暗哑的声音透出慑人的怒。
　　“你在说什么？”我皱眉，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你根本就没有绝症！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演戏？！装可怜很好玩么？你就这么想得到别人的同情么？！”他愤恨地将一份医疗报告甩在茶几上。
　　我全身一僵，缓缓地转过头看了看那份报告，黄色的牛皮纸袋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你……调查我？”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似在微微颤抖。
　　“枉我还想方设法为你寻求各种医疗资源……没想到，你居然是在骗我……”黎栎晨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痛斥道，“你就是这么谎话连篇不择手段的人么？”
　　“我有亲口说过我得了绝症么？不过是你自以为，而我又没有解释罢了……”我冷笑，静静凝视着他，眼眶已经泛红，“原来你是可怜我才接受我的……从头到尾，只是我在一厢情愿，是不是？”
　　忽然被我反问，黎栎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刻意地偏过头，避过我追问的目光，忿忿道，“我最恨被人设计！”
　　“我设计你？”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泪一串串地滚落脸颊，“没错，我是在设计你，故意在你面前头晕装病扮可怜……为了让你爱上我，我就是这么谎话连篇不择手段……”我笑着，手却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嵌进掌心也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可是，无论我怎么做，怎样努力的对你好，你还是忘不了她……我在你心里，始终……什么也不是……”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站了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的侧脸隐在灯光的阴影中，我看不清任何表情。
　　原本以为自己很勇敢，可以为了向往的爱情不顾一切；才发现自己其实很傻，不顾一切地追逐不属于自己的爱情，然后遍体鳞伤。
　　心，一点一点，溃散成灰。
　　早知道的结局，本就不该有奢望。现在，不过是给了我一个可以离开的理由。
　　我紧咬着下唇，然后转身。离去。
　　没有任何挽留。
　　门在身后缓缓合掩。
　　泪流满面。
　　不再去理会背后是否还有他怎样的目光，关于他的一切，我应该……选择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