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西门不吹雪

31、第三十一章

　　墨剑秦放！
　　如果说陆寄舟是吉祥物，是花涧山的精神领袖的话，那他就是花涧山的中流砥柱。
　　没了他的花涧山是一团糟。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尹禅，她果断后退，把这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直接让给秦放处理，她年纪大了，头发掉一根少一根，她可舍不得。

　　“花涧山原来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么？！说出去不怕惹来天下人的耻笑？！”程书再次受辱，一时间把花涧山的人都恨到了骨子里。
　　“你同我讲理？”秦放冷笑，“就凭李则音欺师灭祖，刺杀剑主，叛逃花涧，区区一个飞花城陪葬，已是轻判！”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尹禅暗暗摇头，果然是秦放，够不要脸！

　　“那是我飞花城上下几万无辜百姓的性命啊......”飞花城城主哆哆嗦嗦吐出这样一句话来，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忽然嚎啕大哭。
　　哭声惨烈，让人听了实在不忍。

　　秦放皱眉，看着那位毫不起眼的飞花城城主，微微眯起眼睛。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度什首先站了出来，道了一声佛号，然后道：“那位李则音所做之事确实罪无可恕，只是一报还一报，何必牵连几万无辜生灵。”

　　“法如尊者座下大弟子，你西洲也要来插手我花涧之事？”
　　度什道：“这位李城主是贫僧偶尔救下的，既然已经救下，还知道了飞花城的这桩惨事，贫僧无法置身事外，佛主也不允许我置身事外。”

　　“好个慈悲心肠的白衣僧。”秦放笑，笑声中尽是冷意，“东西两洲之间已经太平了几十年，无方寺与我花涧山也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要为了你心中的佛主燃起两者之间的战火吗？！”

　　度什一愣，“这是贫僧个人所为......”
　　“呵！”秦放一点都不客气的打断他，“天底下谁人不知，白衣僧度什是法如尊者座下首徒，是最有希望继任无方寺的人选之一，你同我说你的所为仅代表个人，当本座是傻子不成？！”

　　度什闭嘴，他确实无法辩驳。
　　一个是自己心中的理念，另一边却牵扯到了无方寺，乃至整个西洲的平静，他无法抉择。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心中的动摇，飞花城的城主又在拉着他的袖子哭，雪白的袖子染上了污秽。
　　秦放又看了那位李城主一眼，然后道：“我与法如尊者好歹有过几面之缘，我不为难他的徒弟，你接我三剑，三剑之后你不死，你想要交代，我就给你一个交代！”

　　“秦阁主是在以大欺小吗？天下谁不知道，秦阁主墨剑通神，寻常人连你半剑都接不住，何况是三剑，度什大师论辈分还是你的晚辈，花涧山就是这么欺负人的吗？”木勤生不阴不阳的说道。

　　度什面色泛红，他想说他是愿意的，这种做法对他而言是种成全，就算死在对方剑下，他也是愿意的。
　　可未等他开口，就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既如此，我和他比如何？”

　　樊飞早就忍大半天了，终于等到了能动手的机会，他就再也不想忍了。
　　“浮屠峰樊飞，你们既然惧于秦师叔的墨剑，那我来和你比！”

　　花涧山的几位宫主峰主大都是和陆寄舟是一辈的，除了惊雷峰浮屠峰和衍道宫的祈情。
　　这三个人的位置都是从前一任手上继承过来的，其中又以浮屠峰的樊飞继任时间最短，刚做峰主不到五年。
　　他名声不显，至少和其他几个几十年前就成名的凶神比起来，非常的不起眼，由他来对阵度什，倒也恰当。

　　秦放点头，他同意了。
　　浮屠峰是以杀入道，讲究的是以杀止杀，这样的名头与樊飞那张娃娃脸实在不相称。
　　可当他拔出他的佩剑浮生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会再注意到他那张不相配的脸了，而是震摄于那一身的杀气！

　　“阿弥陀佛。”
　　度什修的是佛，佛性慈悲，普渡世人，当佛遇到一个举世无双的杀神的时候，究竟是佛渡了魔，还是魔杀了佛，还真不好说。

　　以杀证道的剑，是没有任何慈悲可言的，生与死之间倒下的不是敌人就是自己，或者同归于尽。
　　樊飞的剑很快，他的剑没有太多繁杂的招式，既没有剑器宫的灵动飘逸，也没有惊雷峰的气势惊人，就是平凡普通，毫无技巧的出剑挥剑收剑。

　　可就是这样直白的没有任何花样的剑法却让人避无可避。
　　旁观者眼里看到的是一套处处都是破绽的剑法，可只有置身其中的度什明白，他此刻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敌人。

　　他退，再退，万千光芒中，他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嗜血，渴战，甚至是兴奋，像一只释放了野性的兽。
　　那是能够出现在活人身上的眼睛吗？
　　他这样想着。

　　佛珠相扣，发出悦耳的脆响，修长的十指或弯或伸或屈，结成无数个佛印。
　　朵朵金莲在他指间绽开，美丽而又神圣，似乎能净化一切的罪恶和杀伐。

　　樊飞皱眉，看着那一朵朵越开越大的金莲，他嗅到了讨厌的味道。
　　浮生剑上隐隐的流转着血红的煞气，剑声嗡鸣中，他一剑劈在了那看似娇弱的金莲上。
　　金莲散开了，可樊飞也被反震之力弄的手腕发麻，剑身上的血红煞气竟隐隐的消散了一些。

　　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尹宫主的声音正好传来，“无方寺的大慈大悲印？他年纪也不大，竟然练成了，倒也不愧是法如座下首徒。”

　　大慈大悲印？
　　樊飞冷笑：“再慈悲的佛主也阻挡不住我的杀伐之路！”
　　杀意更浓了。
　　尹禅默默捂脸，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这句话，真尴尬。
　　太特么中二了！

　　浮生剑和它的主人一样，只会前进不会后退。
　　璀璨的金莲上沾上了血色，那是樊飞的血，他不退不躲，就算肌肤被看似娇柔的花瓣割开一道道口子，他和他的剑依旧一往无前。

　　度什动容，剑锋近了，他能感觉到上面传过来的冷意。
　　繁杂的手势越来越快，几乎看不到残影，樊飞的剑已经贴近了对方的咽喉，只要轻轻一动，就能在那里留下一个血窟窿。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胸口也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樊飞弯了弯唇，笑了，他甚至没有往自己胸口看上一眼，两败俱伤的打法，挺不错，是个好对手。
　　然后他的剑毫不犹豫的往前刺了一寸。

　　啪嗒——那是佛珠断裂的声音，一颗颗圆润的佛珠滚落在地上，像众人惊疑不定的心。

　　度什败了，因为他不是疯子，同归于尽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败了。
　　看着对面那个笑容张扬肆意的娃娃脸的青年，度什目光复杂，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弯腰施了一个佛礼，然后转身就走。
　　他走的太快，太果断，白衣一晃就没了踪影，让人连阻拦都来不及。

　　“就剩你们了。”沉默声中，秦放忽然开口，轻飘飘的目光随意一瞟，便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一振衣袖，黑色的牌子飞射而出，入地三分。
　　“花涧令！”
　　众人骇然。
　　“不是要交代吗？一个月之内，花涧必当上门，给诸位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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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闹事的都走了，他们不得不走，花涧山立派几十年，花涧令只出过三次，每一次出都是腥风血雨，东洲势力重新洗牌。
　　最后一次花涧令出现的时候，带去的是上宣派的灭亡。
　　谁能和当初横行一时的上宣派相比呢？铁骨门或许能，可一个上宣派没了，再灭一个铁骨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木勤生走的时候面色非常难看，花涧令出，事情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真的要开战？”尹禅还是有顾虑的，“要不要先问过剑主？”
　　“你老了。”秦放这样说道：“安于现状，没有了胜负之心，所以才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尤其是这个女人年纪真的已经不小了，被人当面说老，都是一件让人痛恨到咬牙切齿东西事。
　　如果这人不是秦放，尹禅已经一剑照着他的脸抽上去了。

　　她用自己所有的修养让自己保持着微笑，然后将最近的事详细的跟对方说了一遍。
　　“三件事。”她说：“第一，飞花城的事确实是我让做的，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我处理不当；第二，老鬼那边可能出事了，尽快联系他；第三，知道剑主是周季，且与那位死去的弟子交情甚好，以至于拿他作为人质要挟的人绝对不多，花涧上下必须彻查。”

　　“三件事。”秦放同样说道：“第一，花涧令已经发出去了，那些不安分的门派好生照顾着，一个月之内我要见到成效；第二，那位飞花城的城主，不管用什么办法，撬一下他的嘴，这人不简单；第三，所有的知情者，包括几位峰主宫主，都给我去戒律堂住几天！”

　　花涧剑主昏睡两天，花涧山也震动了两天，秦放雷霆手段，将花涧山从上到下，彻底清洗了一遍。
　　陆寄舟睁开眼，入目的依旧是熟悉的绣着云纹兰草的床帐，让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
　　看来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