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西门不吹雪

16、第十六章

　　碎玉剑是把很美丽的剑，剑身晶莹剔透，流光闪烁，杀人绝不见血，只会留下一道碎玉一样的伤口。
　　这把剑是花涧剑主偶尔一次在瀛洲游历时得来一块千年寒铁，而后花了十多年的时间亲自锻造而成。

　　碎玉剑铸成后的一年，剑主除了穆七之外，又收了第二位弟子，然后将这把剑赠给了对方。
　　这个弟子就是之后重伤剑主，背叛花涧的李则音。

　　关于李则音和陆寄舟之间的那段孽缘，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就花涧的几位高层而已，而小谢知道的却比任何人都多。
　　毕竟他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李则音身上。

　　开始是因为他成了剑主的徒弟，后来是因为剑主对他的感情。
　　他曾经无数次暗地里拿自己和他比较，李则音长的不错，艳丽精致的长相很受人喜欢，可比他还是不如的，修为也没他高，他连穆七那个小白脸都打不过，更别说他了。
　　练功不勤奋，意志不够坚定，那身修为有一半都是靠着灵丹妙药堆砌起来的。

　　小谢有很长一段时间怀疑过，剑主是不是连眼睛都是瞎的——虽然这么想很不敬——要不然怎么会谁都看不上，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人？
　　直到很久后他才明白过来，喜欢就是喜欢，不会因为有很多缺点就会变得不喜欢，也不会因为你有多优秀，长的有多好看，就变得喜欢。

　　很不公平，但又非常的公平！
　　李则音的背叛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小谢知道的也不清楚。
　　在外人看来，他实在没有背叛的原因，李则音家世清白，是剑主的徒弟，更是他喜欢的人，剑主对他，不说是有求必应，也是宠爱有加了。
　　甚至，作为飞花城的少城主，他所拥有的那个偏远小城，都在花涧山的庇护之下。

　　可就是这样的李则音却叛变了，或许从来就没有忠诚过，毕竟重伤剑主，闯入禁地，盗走宝物，这完全就是有预谋的行为。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唯一的知情者已经失忆了，旁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关于李则音的任何事，生怕刺激了他。

　　被人当成易碎品的陆寄舟当然不知道玉碎剑是什么，他只是在看到尸体的时候产生了一种愤怒。
　　他不知道这股愤怒从哪来，明明是不认识的人，见到没见过，可那种情绪是真实的，他在为死去的这个弟子愤怒惋惜。
　　这是不是原主残留下来的对花涧的感情呢？陆寄舟不知道，但他想找出凶手，不为其他，只为让现在的自己好受一些。

　　一天之后，花涧山全面戒严，死的不是一个，而是四个，其中有一位还是如是宫的弟子。
　　自从花涧山问鼎东洲那天起，还没人敢在花涧地盘内杀花涧的人。

　　“多事之秋。”剑器峰的尹禅这样说道：“先是剑主被害在前，而后弟子被杀，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才能做的如此不留痕迹，是我们的疏忽。”
　　安逸时间过长了 ，就会产生懈怠，人一懈怠就会被人钻了空子，花涧山确实太平静了，平静的连什么时候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我会把花涧山上上下下彻底排查一遍。”沙哑的声音如此道。
　　“辛苦你了。”尹禅皱着眉心道：“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李则音，还没他的消息吗？”
　　对方沉默。

　　“没关系。”温婉的眉眼毫无戾气，连声音也依旧是温温柔柔，只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寒，“他不是还有个飞花城吗，人跑了没关系，城还在，城里的人也都还在，李家的人，飞花城的人，加起来也得有个几万十几万的吧，放出消息，他一天不出现，就杀个一百个，两天不出现，就杀一千，总能让他出来的。”

　　樊飞一进门，听到的就是这番话，他打了个冷颤，苦笑道：“这样一来，被口诛笔伐的可就是咱们了，那些个名门正派非囔囔着来除魔不可。”
　　“防骗课都白学了？”尹禅拿着剪刀，咔嚓一声剪掉花枝，“栽赃陷害转移视线那套没学过？飞花城临近幽州，脱了那身白衣，把脸蒙上，谁知道是哪个魔头干得呢？”
　　“更重要的是，一个刺杀剑主的叛徒，真屠了他的城又如何，想要除魔，让他们来就是了。”

　　樊飞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这次的会试？还办吗？”
　　“办！为什么不办？难道就因为躲在暗地里连面都不敢露的几个垃圾，连花涧三年一次的会试都要废了？你在说笑？”
　　樊飞立马闭嘴。

　　“秦放那边呢？还没消息？”
　　“还在找。”
　　“加快点吧。”尹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叹气道 ：“找到之后让他赶紧回来主持大局，我这几天烦的，头发都掉了不少了。”

　　====

　　小谢今天回来的比往常晚了些，他回来的时候陆寄舟正在找东西，原本干净整齐的书房被他翻得乱七八糟。
　　小谢有些蒙，看着跟在后面收拾的青容，满脸疑问。

　　青容头疼，苦笑道：“一回来就这样了，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她收拾的辛苦，最后索性随他去了。
　　“你在这陪着，我明天再收拾。”最后借着做饭的借口跑了。

　　小谢倚着墙站着，原本烦躁的心在看到陆寄舟时渐渐平静下来。
　　“要我帮忙吗？”他这样说道。
　　可惜，陆寄舟背对着他，听不见。
　　“剑主？”
　　听不见。
　　“呆子？”
　　听不见。
　　“我其实也不差啊。”
　　听不见。
　　“干嘛不能喜欢我呢。”表情渐渐落寞下来。

　　陆寄舟骤然转身，小谢吓了一跳，虽然知道他什么都没听到，但心依旧碰碰碰跳的贼快。
　　修长的身影往他这边走了几步，跨过重重障碍物，将地上扔着的一本书捡了起来。

　　小谢视力很好，眼睛一扫就看清了封面上的字。
　　是本名剑大全，他看过。
　　收录了花涧山，乃至整个天下有名头有来历的名剑介绍。

　　陆寄舟翻书的动作很快，并没有详细的看里面的内容，显然他是在找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忽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冷硬的唇角舒缓了一些，小谢好奇的上前几步，然后看向书中的内容。

　　碎玉剑，剑长三尺，宽一寸，剑身透明，为花涧剑主耗时十年所铸，赠与二弟子李则音。
　　蓝眸骤然紧缩，所有的情绪凝固在唇边，小谢有一瞬间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将那本书从对方手上抢过来，然后撕成碎片。

　　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撕掉又能怎样呢？毁尸灭迹解决不了任何事，也阻拦不了花涧剑主想要知道的事情。
　　李则音。
　　又是这个名字。
　　陆寄舟并没有什么太过意外的感觉，他将书摊开放在小谢的面前，修长的指尖在那个名字上点了点，一笔一划落下一个字：谁？

　　小谢微微阖眼，将所有翻腾的情绪狠狠压下，道：“不想说就不说，你答应的。”
　　他上次确实没有逼他，因为那时候还没有死人，而现在，他还是不愿说的话，他也不会硬逼他开口，陆寄舟不喜欢勉强别人。

　　他合上书，刚要离开，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小谢力道不大，只要他轻轻用力，就能挣开，不过他没有，墨黑的眼睛不动声色的与他对视。

　　小谢的神情有些狼狈，但他尽量掩饰着这种狼狈，效果明显不大好，他最后叹了口气，索性放弃了无用的挣扎，道：“就算我不说，你也还能问别人的，对吗？”
　　李则音是谁，花涧山随随便便一个普通弟子都能回答的问题，不一定非他不可的。

　　拉着他的手腕，让他坐在墙边的榻上，小谢好半响才道：“他是你徒弟，花涧剑主只有两个弟子，大弟子是穆七，小的那个就是李则音了。”
　　就这样？陆寄舟挑眉，显然不怎么信，一个能让你在我面前忌讳如深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你曾经说过不会再收徒弟，却在四年前收了他，你对他很好......”小谢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他却背叛花涧，在重伤你之后逃离在外，下落不明。”
　　[所以，他现在是又回来了，还杀了四个花涧弟子？]

　　“碎玉是他的剑。”还是你送给他的，小谢咬牙，他就是嫉妒了，他承认，怎么着？！
　　[正因为是他的剑，所以才有问题。]杀人不能换把剑吗？碎玉剑那么明显的伤口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凶手的身份？

　　这句话不知道是触到了小谢哪根神经，他冷笑：“他连你都明目张胆的杀了，何况是区区几个弟子。”
　　这是小谢第二次在他面前失了礼数，陆寄舟瞧着依旧惊奇。

　　这章是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