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近那么远》话小丁

4、厚着脸皮接近，终于走近你

　　从那以后你看见我就绕着走，即使我主动给你打招呼，你也只是点点头匆忙离开。
　　我并没有气馁，也没有很老套的给你送情书。我把情话全都写在了一本又一本的日记，无数次地感动着自己，幻想着未来有一天能说给你听。

　　下课后我总会找一些理由拉着他们去你们班楼梯转角的走廊玩。坐在窗边的暖气片上，侧着身子刚好可以看到你的座位。下课后的尖子班很是安静，很少有人在教室随意走动，更别提打打闹闹，你们不是在抓紧时间翻书做习题，就是抓紧时间趴在桌子上补觉。

　　你的侧脸在在阳光的照耀下，像女孩子一样白皙透明，清瘦的你在肥大的校服里更显得稚气。你总是在翻看英语杂志或者英语报纸，偶尔也会看着窗外发呆。有几次你发现了转角处看着你的我，我尴尬地赶忙低着头。久而久之我才发现你根本就不在意，也并没有看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面庞的表情几乎是凝固的，安静的面无表情。钟秀称你为“僵尸先生”。

　　对于你对我的长期忽略，朋友们很不开心，在课间故意大声喧哗，打打闹闹，或者从窗户里丢纸团给你。最开始你会转过头来看我们，带着一些愠怒，后来你习以为常，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变化。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了，爱情从来都是不对等的。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你的喜怒哀乐而跟着欢呼雀跃或者惆怅难过，但在你的世界里，无论丰盈或空虚，都从来没有一丁点儿我的痕迹。
　　我宁可你心里没有我，也不愿你讨厌我。为了那可怜的自尊心，我渐渐学会了安静稳重和不动声色。看到你时不论我内心多么激动欢喜，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云淡风轻。

　　钟秀曾经缠着你帮我要电话号码和□□号，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们。
　　后来的一天，我在沙尘天气里，下午放学偷偷和你上同一辆公交车，下车尾随在你身后，试图知道你住在哪里。原来你家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小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需要门禁卡的小区。
　　我只能站在小区门口眼睁睁看着你向右边拐去，无可奈何。终于我跟着下一个进小区的叔叔混了进去，一路狂奔又看到了你，你即将走过一个转角，我疾步追过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你懒洋洋的声音忽然从拐角传过来，让毫无防备的我吓了一跳，我抚着胸口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昏黄灰暗的天气里，你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大冬天天黑的早，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要早点回去。”我大为震惊，竟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没想到你也会说出这么关切的话语。
　　我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确定这不是梦，开心的说：“恩，我这就回去。”转过身踮起脚尖，深深的吸一口气，兴奋的浑身颤抖。

　　初三的寒假来临，大家都满心欢喜地告别校园，但一想到不能每天都看到你我就一点儿都不开心，我听说你们尖子生寒假都要去市中心的一中补课，我每天下午提前躲在一中门口的奶茶店等着你放学，跟在你身后送你回家。你的耳朵里总是挂着耳机，背着大大的书包行色匆匆。

　　你生日那天我做了一个可爱的晴天娃娃挂坠，在你出校门后，拜托奶茶店的服务员转交给你。你只是转回头朝奶茶店望了望，并没有收。
　　看来只能亲自拿去给你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要，我一定要说服你收下，我一边疾步跟在你身后，一边在脑海中酝酿说服你的说辞。在你即将进入小区前，我勇敢地叫了你的名字。
　　你看到我手里的礼物时一点儿都不惊讶：“亲自送给我礼物不是更有诚意吗？”你微微的笑着看我。
　　我连忙傻笑着将礼物递到你手里：“嘿嘿，生日快乐，郑文博！”
　　我的手指不小心触到了你的手心，你皱皱眉：“冷吗？”
　　我看着你不说话，你让我在原地等你。你去了旁边的奶茶店买来两杯热奶茶，递给我一杯：“走吧。”
　　我们一路无话，沉默地走去公车站。在车快进站时，你看着我说：“每天这么晚才回家不害怕吗？你以后别来一中等我放学了，好好学习。”
　　我郑重地点点头上了车，下定决心以后好好读书。

　　那是第一次，我能在过年之前写完寒假作业。
　　过年那几天，我找老妈蹭了五百元钱说去自己买新衣服，我们去步行街买了廉价的衣服，不像往常那样拿着钱去上网，我决定攒下来，正月里约你出来吃饭唱歌。
　　在我的威逼利诱下他们终于愿意陪我去你们小区等你，可是连着两天都一无所获，直到第三天中午，你出门买东西看到了钟秀，很想绕开。
　　李波快步追上你手搭在你肩上：“哥们一起吃个饭吧，咱们认识认识。”他个头瘦小，挣扎着把胳膊搭在你的肩膀上，表情略有些滑稽。
　　在我们的软磨硬泡下你终于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但是八点前必须回家。

　　在新开的那家火锅店里，在我们都涮着火辣辣的羊肉卷时，你悠然自得地吃着清淡的蔬菜，他们开各种玩笑逗你，你都安静的微笑应答。
　　“你准备考哪所高中呀？”
　　你告诉我们：“我的中考目标是一中的尖子班。”
　　我伤心的想，一中，我是无论如何都考不上的。
　　“你又不笨，只要有个目标，不放弃希望，努力学习，剩下的半年还来得及。”你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内心的勇气忽然被鼓舞。那一刻，我做了人生中除了喜欢你之外的第二个艰难决定。虽然艰难，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实现，但这两个决定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

　　晚饭后你上楼拿了很多你写过的习题书给我，让我坚持看，并拿出一本英语笔迹，在扉页苍劲有力地写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有不懂的题可以问我。”我们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你居然给了我你的电话号码。
　　就这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接纳了我们这群普通班的差学生做你的朋友，我也可以用请教习题的借口光明正大的给你打电话了。

　　曾经他们帮我声东击西，让我顺利潜入年级主任办公室，偷了你的很多试卷，我回家将你的试卷全部誊抄一遍，就在一次次的誊抄你的试卷，看你习题集的过程中，我的成绩竟然渐渐有了起色。
　　初三第二学期的月考中，我考了全班前十，年级第86，你依旧稳居榜首。
　　虽然我离你还差很远很远的距离，但是我的名字终于能和你一起出现在同一张榜单，这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不是吗？

　　老师们也惊讶于我的进步，给了我最佳进步奖的奖状，我兴奋地给你打电话致谢，“嗨，文博，你知道吗？我考了全班前十，老师给了我最佳进步奖。”
　　你平静地说：“晓兰，加油，你还可以更好。过几天我再给你几本习题突击一下。”

　　那些日子我不再抑郁苦涩的想你，为了考上一中这个目标，我也开始刻苦的努力，每一天过得辛苦又充实，我不再和他们上课嘻嘻哈哈，下课打打闹闹，过幸福快乐的周末了。那些言情小说也都被我束之高阁，连每天雷打不动写日记的习惯，也渐渐被我忘记，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矫情的话语了。
　　在巨大的学习压力下，我终于不再横向长肉，渐渐地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李波喊我“电线杆子”，朋友们也渐渐接受了我淑女的新形象。
　　老妈比我还要着急，整天给我做好吃的补充营养，可我却享受于现在的身材，并不想长胖，坚决不加餐。
　　每天钟秀都会来接送我上学放学，其实是为了可以在我家蹭吃蹭喝，抄我作业。老爸看到过几次后，明着暗着给我说了多次，希望别喝他们走太近，耽误了学习，由于我“死性不改不听劝”，他很坚决地给我报了周末补习班，让我更加忙碌，不知不觉地减少了和他们玩耍的时间。

　　那些忙碌的时光总是过的太快，我们脱下了棉袄，换上了春装，再换上清凉的夏装。教室里那四台电风扇也吱吱呀呀的转个不停，窗外的蝉鸣一浪接过一浪……
　　中考即将来临，毕业姗姗而来。

　　初三的我们更加不服从学校的管理，我们除了做课间体操都不再穿校服。李波不知从哪里学到的，拿来很多油漆，给我们的校服喷上五颜六色的字。我只能硬着头皮去参加课间操，因为我的校服后面被喷上了你的名字，歪歪扭扭的，丑地很显眼，同学们争相来我们班问我的名字，嘲笑了我大半个月，你有没有因为这件事也被拿来笑话呢？
　　钟秀将校服剪成了一条一条的流苏，另类又时尚。李波的校服被剪了很多破洞，成了当年最流行的乞丐服，还用油漆喷上大大的“BYE”。

　　毕业照那天，他们几个都染了五颜六色的头发，烫的乱七八糟，还拿来印台给我们的脸上画上了莫名其妙的图案，强迫着在我的左脸颊上写着大大的“love”他们的左脸上写了“goodbye”等字。
　　我央求妈妈帮我精心化得淡妆，吹好的披肩长发很快就被他们染了颜料的手弄的乱七八糟。只能硬着头皮拍完了毕业照，站在你们班那里等你们拍照。
　　那天你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上面印着黑灰色的英文字母，一条灰色的运动长裤。搭配起温柔的面庞，让我有种被秋日暖阳笼罩的温暖错觉。

　　你看到我们时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到自己脸颊上的字有点羞愧难当。等你们照完毕业合照，他们拽你过来，任凭你如何不情愿，也挣扎着给你脸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U”，命令你不许擦掉。我看到你不满又无可奈何的可爱表情，忍不住笑了很久，他们让我们站在一起，给我们拍了很多合影。

　　我挪了挪桌凳，在书桌最上层的抽屉里翻出了当年那些合照，夏日的杨柳依依，你高出我半个头，那样温柔地站在我身边，碎发在微风中轻轻扬起，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有几张我的长发被风吹到了你的脸上，你微微垂下眼睑，伸出左手，轻轻用手捻起我的长发……
　　我偷偷揽了你的腰，你知道吗？
　　照片已经泛黄，但是画面中青春稚嫩的脸庞，依旧那样生动可爱，那些时光像是有灵魂似的，饱满丰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