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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蛛丝马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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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然殿。
清晨时分,天色还未大亮,青竹在一旁催促道“小姐,该起床了。”榻|上的人儿,翻了个身,嘴里嘟囔道“别吵。我还没睡醒。”
青竹焦急的跺跺脚,掀开被子喊道“小姐,再不起快迟到了,到时,夫子又要罚你了。”
又晴正在梦中和常承允对抗,顿时脑中清明一片,急急爬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
“辰时”。
又晴拍了一下头,喊道”糟了。“
曲廊下。
一名年迈的男子,揣着课本,正不疾不徐的走着,正头疼新收的学生顽劣,却被迎面扑来的人,给撞得身形一咧,差点摔倒,撞他的人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借过,借过....
夫子忙稳了稳头上的帽子,正准备说无碍,待看清是谁时,便被气得七窍生烟。
“夫子。”又晴一路疾跑,终是快赶到书房,却被面前的一堵墙挡住,待她想要停下,已是刹不住,此时看向来人。大惊失色。
夫子咬牙说道”常又晴,你可把本夫子的教诲听入耳中?“
又晴干笑道:“当然记得,这不,我还没迟到吗?”
夫子被她一噎,厉声说道”府中,不得喧哗,不得疾行,这你怎不记得?“
又晴望着夫子猪肝色的脸色,忙帮夫子顺顺气“弟子,谨遵教诲”后又低低的说道“这不是为了不迟到嘛。”
夫子刚喘过一口气,正想说孺子可教,闻言一口气梗在喉头下不去。瞧她一副膏石不进的模样,一拂衣袖,进了书房。又晴冲他背后做个鬼脸,忙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一幕恰好被站在远处的常承允看到,授业恩师是他请的全幽州最好的“师傅”,名为李乐,最拿手的便是专门对付这种纨绔子弟,可亦被又晴气到哑口无言,常承允嘴角牵了牵。直到小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准备离开,安宁见状忙问道“主子,今日可是去书房授业?”
常承允瞥了她一样,并未答话,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安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方才是谁说要开授课的?主子的心思真难猜。不过这样也好,她能一整天跟在主子身后,消磨时间,随即轻快的跟了上去。
书房中,夫子盯着又晴,缓声道“昨日罚抄的经书,可有抄完?”
又晴忙点头,双手呈上“夫子,请过目。“
夫子伸手接过,就着右手,翻了几页,气得直吹胡子。“啪”的一声,摔在她的脚边,纸页摊在脚边“瞧瞧你抄的什么?”
又晴面色惶恐的捡起纸张,翻看起来,边疑惑的道”抄的是经书啊,昨日不是你让我抄十遍,交给你吗?你查查,一个字都不会少。”
夫子指着满纸符号“抄写经书,要怀有谦卑的心。字迹工整才是对先人的尊重,你瞧瞧,你写的什么?整篇歪歪扭扭,还有最后一页,这画的是什么?
又晴翻到最后一页,看着页面下角,硕大的黑影,冥思苦想半天,才一拍脑袋,“啊,我记起来了,是雀儿。夫子,你看画的像不像?”
夫子狠狠地敲了一下戒尺,气得哑口无言,怒道“今日罚抄二十遍,字迹工整,抄不完不许吃饭”。
李乐看着眼前的小人,眼珠一转,强撑着苦脸回道“是,夫子。“忙补充了一句”我看着你抄。”就听见“哎呦”一声,小人苦哈哈的蹲坐在凳上,李乐摸了摸胡子,心里乐道”就你这小把戏,还是收起来吧。“
又晴边抄经书,边在心中暗骂常承允,自从她搬至遥然殿,就被告知,要她学文习字,已请好夫子教导,顿时气得牙痒痒,想去找他理论,却被侍卫拦住,说没他的允许,不能离开这院子半步。
如此几日,并未见他人影,她焦急姨母身体,想要打探一番,也无从得知,想到此处更是着恼,”啪“的一声,一把尺子打在手上,又晴忙缩手,头上传来夫子的声音”专心抄。抄不完不许睡觉。“
又晴只得应“是",心中继续骂着常承允,低头奋笔疾书,抄了起来。
幽州最大的酒楼,珍宝楼。
正值傍晚,暑热势头渐歇,天气还未凉爽,二麻子招呼着客人入座,点菜,旁边桌上,三两人壮汉正在划拳拼酒力,他对着屡见不鲜,常年在江湖走的人,多有两把刷子,碰着意气相投的,就如这般。正想着,要不要再加点酒备着,等忙碌的时候可以少跑一趟。就看到店中众人,齐刷刷的往门口望去,连猜拳的壮汉,也不例外。
他忙举目望去,一名男子,冷峻无比,气度雍容,正搀扶着女子走进店中,女子面戴纱巾,仅露出双眼,眉目潋滟,巧笑嫣兮,顾盼之间,已是娇羞不已,众人皆惊叹,好一双璧人,眼睛如此好看,想来面容更是美艳绝伦了,正在众人猜测之间,男子对女子柔声说道”小玉,本侯是真心爱你,不会在意你的容貌,你还是把面纱摘了吧。”
女子眼露惊恐,忙捂着面部,急道“妾身害怕吓着侯爷,妾身,妾身.....”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众人皆醍醐灌顶。整个幽州,能当的起侯爷的,只此一人。祁王常泰,想必这名女子,就是家眷了。
又听侯爷声色沙哑的说道“莫非你还是不信我?”女子忙拉着他的衣袖,急急的说道“妾身信王爷,可是妾身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侯爷笑道“这有何难,”然后面向众人,朗声说道“今日本侯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本侯当年少不更事,惹了祸事,导致爱人红玉失踪,流落在外,容颜被毁,今日终于寻回,近日将重新已正室之礼迎娶回府中。”
女子闻言,滑下泪来,望着面前之人,缓缓的取下纱巾,露出容颜。
众人皆倒抽一口凉气,女子从嘴唇到右脸面颊,一道疤痕如蜈蚣般的趴在脸上,如一块上好的美玉,从中间裂开又重新缝合在一起。这侯爷如何下得了嘴啊。
常泰盯着女子,柔声说道“小玉,本侯定永不相负。” 女子微微笑开,用力的点了点头。
旁边掌柜早候在一边多时,此时忙称赞,望侯爷早日抱得美人云云,一对璧人随着称赞声,上了二楼。
常泰选了临窗的位置坐下,二人又点了一桌吃食,其间,男子频频夹菜给女子,嘘寒问暖,羡煞旁人。
夜里,四周漆黑,树叶被狂风吹得啪啪直响,一排矮房前,其中一间屋子点着灯,窗户留一小|缝,屋中熏香,丝丝缕缕透出窗外,屋中伊人,临窗而坐,身影倒映在窗上,手里拿着什么在缝制,头上珠钗随着手上动作轻晃。
黑衣人抱剑自屋脊上而下,伸手隔着花窗,想触摸屋中之人,手指勾勒着伊人的轮廓,眼里饱满相思,却迟迟不肯惊动伊人,站了许久,就在他要转身离去之际,屋中传出熟悉的声音,只是一句,就让他动弹不得,“你来了。”
男子痛苦的闭了闭眼,却并不答话,前几日,听得传言,侯爷寻到当年进府的姬妾,大呼未能尽到夫君责任,让她饱受流离之苦,愿余生照顾她,并以重金重新迎娶进府中。
全城百姓皆赞颂侯爷痴心一片,不嫌弃女子容貌丑陋,并亲眼见侯爷,在酒楼吃食,对她悉心照顾,并未掩盖对她的宠爱。
他是知道的,她心中并未忘怀那人,如若不然,也不会千辛万苦,离他而去进入王府,后因容颜被毁,故以不肯和侯爷相认。
如今她得愿以偿,正亲手缝制嫁衣,他还来做什么?无非是徒增伤悲罢了。
想到这里,自嘲一笑,提身就要离去,却发现丹田空空,浑身绵|软无力,糟了,中了圈套,忙捂住口鼻,拉开窗户,一名女子面容冷艳的盯着她,男子大惊,这不是她。正欲伸手抓她,“噗嗤”一声,利器入肉,手上一阵剧痛,把他手钉死在窗上,对面树上跳下一人,眼前景色模糊,在他意识消散间,女子娇|声笑道”可抓|住你了。”
安宁踢了踢,脚下之人,毫无动静,知道被毒晕了过去,安远拿来绳子,将人绑在树上,拿水泼醒。
男子甫一睁眼,周围火把通明如白昼般刺目,不觉得眯了眯眼,望向面前之人。
一名十五六岁少年,站在中间,气度拔群,身旁站着一名女子,男子盯着她,目光阴狠。正是此人佯装她,令他受骗。
安宁被他看的不自在,翻手一个巴掌甩他脸上。“说,受何人指示?潜入府中做什么?有何动机?你和红玉是什么关系?“男子并不答话,任凭打骂,安宁目光一冷,看着他带伤的手。猛地抽|出暗器。但见他只是咬牙忍耐,不吭一声。
常承允缓缓说道“你不想知道红玉在哪吗?”男子猛地抬头,盯着他,“已经死了。”
男子痛苦的开口“不,不可能,前两日还有人见她和....和侯爷在一起。”
安宁眨了眨眼,冲他笑道“那是我呀。”
当日主子说请她吃大餐,她兴冲冲的去了,哪知.....却令她易容成红玉模样,在人前做戏,之后,设伏在红玉屋中。引诱贼子前来,主子果真料事如神,才不过两日,他便送上门来 。
男子瞪大眼睛,盯着少年容貌,不可置信的说道“当日是你?”常承允负手而立,
“不错。”
男子挣扎着就要逃开绳索,却被捆的纹丝不动,发怒喊道“红玉在哪?我要见红玉,否则什么都不会说的。”
安远押着他来到一处墓地,在一座新坟前,停了下来,男子揉了揉眼睛,盯着墓碑,待看清碑上名字时,颓废的坐在地上,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嘴里一直念道”这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好心,会厚葬了她。“
常承允指着墓碑道“我父亲感念她昔日情义,她虽害我母亲,却不忍将她抛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