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甜的你》薇拉ME

4、04

　　艺考结束了，秦朗不必每天惦记着画画，于是便跟宋慧乔约定好，每天都跟她一起放学回家。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跟其他同学做朋友的意愿，反而像是一个固执的侍卫，守在她的身边。能欺负她的人越来越少，宋慧乔的成绩也越来越好，在秦朗的帮助下，稳定在班级中等的位置，进步太大了，世界都开始和颜悦色。
　　可是高三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宋慧乔的成绩又掉回了往常，因为有人开始在她桌上放一些奇怪的信，每天都有，展开后全是不堪入目的字眼。宋慧乔刚刚开始建立的信心又被打击，情绪也有些不稳定。
　　成绩下来的那天她的眼圈有点红，秦朗却提出邀请，带她去散散心，跟他去B市看画展。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村上隆、草间弥生和奈良美智。他们的画不似那种古典殿堂级的大画家一般高不可攀，却在艺术的领域另辟蹊径。村上隆的画作充满漂亮的鲜花和温暖的笑脸；草间弥生，是一个喜欢圆点点的老太太；奈良美智画了很多很多可爱又奇怪的女孩。
　　他们在展览中心来来回回看了好久，累到走不动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找麦当劳填饱肚子。等餐的时候秦朗连盘子都不肯让她端，因为他说“女孩子天生就该被照顾”。
　　宋慧乔坐在原地对着大可乐的吸管吹出好多气泡，好像是为了跟她心里幸福的气泡相呼应一般。
　　“想什么呐？”他终于吃完了一个汉堡，把手擦干净。
　　“你……”
　　完全是自然反应，宋慧乔却因为这个字满面通红，只好头皮发麻地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在想，为什么你成绩那么好，却要参加艺考。”
　　毕竟，在他们的高中，大家都盯着文化课成绩，学艺术就如同异类。
　　他们坐在落地窗边，她看着他时，发现他对着阳光那一面的耳朵尖部微微发红。
　　“宋慧乔同学，你也觉得艺术不是正经学科是吗？”他问。
　　她被他问得心虚：“也……不是啦……”
　　他那么聪明，一定看出她的尴尬。不过秦朗没有生气，他喝了一口橙汁才慢慢地说：“或者我这样问，你喜欢今天的画展吗？”
　　宋慧乔点点头。
　　他愉快地笑起来：“我也很喜欢，艺术让人高兴。”
　　“因为这个原因就下决心要学吗？”她抬头问。
　　秦朗看着她，眼珠在阳光下呈现出好看的琥珀色，她的脸更热了，想要转到别处，却听到他再次开口。
　　“还因为艺术很公平。”
　　宋慧乔微微一怔：“公平？”
　　“对啊，”秦朗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画作不像是数学题，它没有正确答案。每一个人都可以对它有自己的解读，只要它打动你，就是好的作品。而画画的人呢，即便对着同一个花瓶，他们笔下画出的也有不同的姿态，艺术家对物体的解读也只是相异而没有对错。所以你看，艺术就是这样，它鼓励我们每一个人，建立属于自己的看世界的角度和标准，它主观又孤傲，永远不以别人的眼光和评价而改变。所以我特别喜欢艺术，”他说，“因为它塑造世界，令我感觉每个人都平等而自由的。”
　　没有统一的标准。
　　没有绝对的答案。
　　每个人都是平等而自由的。
　　他的语气那么诚挚，还有那种充满鼓励的眼神，这一刻她似乎终于明白他要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习，不会再被别人影响。”宋慧乔低下头。
　　她垂头的速度太快了，害羞也太快了，所以错过了那瞬间少年脸上的笑意，眼神闪烁如天边的繁星。